第80章 芳菲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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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离记得慕情曾说过，芳菲堂虽然不是人间仙境，但至少比羲和塔舒坦。
她原以为这只是慕情的谦辞，可等她真的到了芳菲堂，才发现这地方是真不止比羲和塔强一星半点儿。
虽然她没有去过羲和塔，但芳菲堂美成这个样子，不是仙境还能是哪？
但见山谷之中，溪涧潺潺，香风阵阵，飞檐角兽，高低其间。海棠花竞相绽放，白若流云，粉如璎珞。翩翩风起，花瓣参差舞。
孟离刚进来的时候，几乎看得傻眼，满脑子就只剩下陶渊明《桃花源记》里的一句。
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身着浅灰色长裙的弟子三三两两而过，不时低语几句。偶尔有抬头看见孟离的，但目光却没有多做停留，马上又匆匆移开了。
刚开始孟离还觉得自己真是捡了个大便宜。不仅监狱没去上，还桃花源n日游，上哪去找这么好的买卖。
可没待一会儿，她就发现事情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美好。
这芳菲堂，也太安静了吧，静得连花落的声音都听得见。
她站在山谷口，看着那一树一树的海棠花，开得如堆雪般热烈，不禁开口问旁边一个架着自己的女弟子道：“喂，你们这的花开得不错，施的什么……”
“肥”字未出口，那女弟子忽然把食指放在唇边。
“嘘！”
孟离缩缩脖子，小声问道：“怎么啦？”
女弟子低声细语：“入芳菲堂，无故不得大声言语。”
“我没大声啊，就正常说话。”
“那也不行，正常说话，就是大声。”
孟离翻了个白眼。
怪不得这里这么安静，原来连话都不让大声说。那我要是想叫个人怎么办？打电话吗？
进了山谷，两个架着孟离的女弟子便把手松开了。
孟离活动活动肩膀，扭扭脖子，抬起双手使劲伸了个懒腰，一个哈欠脱口而出。
“啊——呀——”
然而哈欠没打完，她猛地感到腕上一阵剧痛，像是皮下有什么东西要鼓出来一般。
“我去，什么鬼啊？”
她撸起袖子，发现手腕上的花似乎生出了一根须子一样的东西。
“伸手伸腿，嘴巴张那么大，成何体统？”一个严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孟离回头，看见一个同样穿着浅灰色长裙的女子。只是与其他弟子不同的是，她的衣襟上绣了一朵白色的海棠花。
“大师姐。”弟子纷纷施礼。
“大师姐？”孟离挠挠脑袋，“你是芳菲堂的首席弟子？”
那女子一张鹅蛋脸白里透红，好像一枚海棠花苞。眼角向上仰着，目中透着盛气凌人。
“是。”
“那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的眼睛一沉：“罗樱。”
“哦，罗樱，名字还挺好听的。不过……”孟离嬉皮笑脸，“不过你这名字，好像跟你们门派八字不太合啊。你叫樱，结果这谷里种的都是海棠，都不是同一个品种嘛……哎哟！”
孟离又感到腕上一阵剧痛。她低头一看，发现刚才那根须子似乎又长了一些，上面还多了一片小叶子。
“不可妄议他人。”罗樱的语气里透着不善。
“这也算妄议？我不就跟你开个玩笑嘛……”孟离揉揉手脖子，“罗姑娘，我手上这花到底是干嘛的？怎么还带变样的？”
罗樱冷笑一声：“这清心海棠是我们芳菲堂的门规法印，专门用来约束弟子言行。每犯一戒，则海棠生长一分，痛苦也愈深一分。若长至心口，则要被逐出门派。”
孟离小声嘀咕：“那敢情好，赶紧多犯几戒，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没想到罗樱竟把那句话听了个真切，笑声更冷：“离开？你想得美。海棠至心的弟子，都在那海棠树下埋着呢，不然，你以为这花开得为何这般茂盛？”
孟离瞪大了眼睛：“你不是说逐出门派吗？！”
“所谓逐出，说的是名姓从此不在我芳菲堂花名册之上，但尸体，休想离开半步！”
孟离打了个寒战，忽然感觉身边的海棠花都在暗处诡异地眨着眼睛。
“那，罗姑娘，”她嘻嘻笑着，露出一口小白牙，“请问这些戒律我应该去哪看？心里有数，以后也好不犯错啊……哎哎哎哟！”
手腕上突然像是一块烙铁烙在上面，从皮到肉，由骨入髓，一阵钻心的疼痛在海棠花上爆开。那根小小的须子上，也又多出一片小叶子。
孟离怒道：“你干什么？我问问要遵守什么规则也有错吗？！”
“笑不露齿。”罗樱目无表情道，“而且在芳菲堂，你要称我为大师姐。”
“我又不是你们芳菲堂的人！我有门派的！”
“只要在芳菲堂，不管你曾经是哪里来的，都要叫我一声‘大师姐’。还有……”
罗樱露出一个不屑的神情：“你那搬不上台面的小门派，就不要拿出来招摇了。”
“你！”
孟离刚要骂人，忽然发现罗樱的脸色又黑了些，赶紧把后面的话憋了回去，然后双手抱拳举过头顶。
“大师姐！大师姐！”
“嗯，戒律在山门前的大石上，你一会儿就能看见了。”
说完，罗樱又拿眼睛上下打量了孟离一番，轻笑一声，走了。
孟离看着她的背影，恨得牙根直痒痒。
哼，好汉不吃眼前亏，等我有朝一日出去了，管你什么大师哥大师姐，都得开口跟我叫姑奶奶！
她跟着旁边的女弟子进了山门，远远地，便看见山门口放着一块数丈之长的巨石，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
“芳菲女诫碑？”她感觉自己回到了大清，“真是活久见，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看见这种东西。”
女弟子小声道：“这些都是要背的，入门三日之后，大师姐便要来考。若背不出，则长海棠二寸。”
“我的天，这上面至少有好几万字，三天就要背出来？”
女弟子点点头。
孟离心如死灰。
她走到石碑前，看见上面的内容除了一些“食不言、寝不语”的基本规范，还有包括走路姿势、坐卧姿势等行为规范。
她慢慢往后走去，发现越往后面的规则越细致，甚至有规定吃饭应该用哪只手，睡觉要朝哪一头，跟别人说话眼睛要放哪里，笑的时候只能露几颗牙。
卧槽，这哪是女诫？这特么简直比监狱守则还反人类！
“这么多啰里吧嗦的东西，你们都能背下来？？”孟离指着石碑，一脸惊诧。
女弟子连忙打掉她的手。
“见大石言如闻堂主言，对大石无礼便是对堂主无礼。”
孟离简直想暴走。
fffffffuck！关在这种地方，还不如把我扔进羲和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