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来人,把骨灰给我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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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玉走后,一道诏书从御书房传遍整个应天,有些人庆幸不已、有些人悔不当初、更有些人义愤填膺。
“读书人怎能受此侮辱,吾辈士子怎可与泥腿子为伍。”
“这大明的官不当也罢,让我像狗一样被泥腿子驱使,吾宁死。”
“听说蓝玉前脚去了趟宫中,后脚就传出旨意。”
“走,去蓝玉府邸,不骂得他狗血淋头,我咽不下这口气。”
“…………”
都尉府衙门,蒋瓛亲自找到张图,特意将消息说给他听:
“张图,你该多谢方先生,到了北边好好开垦,还是有很大机会重获自由。”
张图感激点点头:“方先生怎么样了?”
“很好,已经是东宫司柬,你给了他一份束修,他保住你一家性命。
你那弟弟就没这么好运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什么意思?”
蒋瓛开口解释:“他需要带着脚铐,被农民监督开垦荒地,每天要在全村面前讲述自己所犯的罪。
不入族谱、不葬族地,若在死前不能认识到错误,后代永世为奴,还会将其尸骨给扬了,永远不能落叶归根。
而且他的罪行会记录在祖籍所在的县志中,永远受人辱骂,遗臭万年。”
张图满眼不可置信:“永世为奴?扬了尸骨?”
蒋瓛安慰道:“别担心,也不单单只有他,你这样的还好。
只是三代内不能科举,若是表现得好,还是有希望解除惩罚,总比死后断了香火强。”
“是啊,总比断子绝孙强!希望二弟能坚持住。”
张图抱拳行礼:“还请大人替我转告方先生,张家世世代代不忘此情。”
蒋瓛笑着点点头,转身就走。
[方司柬这样都不死,看来陛下是真的想用他,虽然不能见他,有些人情该做还得去做。]
[唉,陛下让人去云南之地招募校尉,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真想找个人问问。]
与此同时,蓝玉刚回到家,就看到府邸围墙外的几行字,怒从心头起:
“是谁?敢到我蓝玉面前撒野,今日不扒了你们的皮,我就不姓蓝。”
一旁的士卒也是一头问号,狗贼?最毒蓝玉心?国朝之耻?披着人皮的畜生?
蓝玉一脚踹在大门上:“开门,你们这些死人大白天关什么门?”
“将军回来了!”
下人快速将门打开,七嘴八舌的将事情说了一遍。
管家忍不住上前问道:“将军,这也怪不得别人,世代为奴、扬了骨灰这事确实让人难以接受。”
蓝玉直接踹了管家一脚:
“滚,不是我提议的。”
管家摸了摸屁股:“可是他们说,你进宫后就传出旨意。”
蓝玉走向客厅:“你说我前脚进宫,后脚旨意就传出,还有人知道我什么时候进宫?”
“是啊!”
蓝玉有些气急败坏:“我明白,这是我那好太子做得事,也只有他能做出这种事,坑舅舅上瘾。
为了救那些文人的命,还拉我入坑。”
管家在一旁轻声问道:“要不要出去澄清一下。”
“啪!”
蓝玉一巴掌拍在管家脑袋上:
“澄清个屁,这事太子能抗得?蓝玉什么都不多,就是债多。
你告诉那些读书人,蓝玉就是看那些文官不爽,不仅是现在,以后也一样,再敢到我永昌侯府放肆,宁杀错不放过。”
“是,我这就去。”
“等等!”
蓝玉出声叫住了管家:“叫人去查查方时,家在东街巷,看看他为人如何。”
“是!”
吩咐完之后,蓝玉气呼呼走到后院:
[这都什么事!进宫一次不仅赔了个女儿,还欠了一身债。]
“呼!”
“呼呼……”
棍棒的呼啸声传入蓝玉耳朵,令他头大不已:
“丫头,你就不能学学徐家的大女儿,整日舞枪弄棒算什么?”
“啪!”
蓝溪一棍劈在木头上,发出清脆声音:
“爹,我又不喜欢看书,再说妙云有弟弟,我有吗?”
“噗!”
蓝玉快要吐血:“丫头,你说话一定要这样吗?”
蓝溪将棍子扔到一旁,缓缓走向蓝玉:
“实话实说,别怪女儿没提醒你,再不及时生个弟弟出来,这永昌侯府女儿就接过了。”
看着蓝溪眉眼间的英气,蓝玉轻叹一声:
“怕是不行,皇后殿下给你指了门婚事。”
“???”
蓝溪一脸迷茫:“哪个皇子?现在有适龄皇子?还是说是哪家勋贵?”
“不是皇子也不是勋贵,平民出身,现在是东宫司柬。”
蓝溪眉头微微蹙起:“东宫司柬?这得多大,皇后怎么会这么做?”
“跟你一样,都是十八!”
“十八?”
蓝溪有些讶异:“我记得司柬一职是太子近臣,专职劝谏太子不妥之处,才十八就安排这职位?”
“不可思议吧!还有更不可思议的。”
“什么?”
蓝玉缓缓解释:“这小子昨天才见的陛下,今天皇后就让我进宫。
我觉得,丫头你还是先去看看,别急着拒绝。
当然,你要是不满意,皇后那边我替你辞了。”
蓝溪翻了个白眼:“能辞吗?没有正当理由,想都别想。
倒是陛下怎么会同意,他不怕以后文武结合?”
“怕个锤子!”
蓝玉愤恨不已:“你那表姐夫焉坏,一百个你爹都不是对手,有他在谁都翻不起浪花。
再说,你爹是什么人上位会不知道?谁都可能造反,唯独蓝玉不会。”
“行了,你这话女儿都听得耳朵起茧了。”
蓝溪转身离开:“你是又被坑了吧!自己去喝绿豆汤降火,女儿就不奉陪了。
什么猪脑子,被坑这么多次,也不知道小心点。”
“小心个屁!进个宫,啥话都没说,莫名其妙背了黑锅,还找不到说理的地方。”
见蓝溪没有回应,蓝玉忍不住大叫:
“你倒是把酒还给老爹啊!”
“想都别想,本来朝廷就禁酒,你还天天喝酒误事。”
国朝初建,各地粮食紧缺,这也是朱元璋为什么抑制商人,禁海的原因。
不管做什么,一切都要在吃饱饭的前提下进行,这也是明知道发展商业有好处,宝钞有缺点,方时一点也不说的原因。
在皇权至上的封建专制时代,只有改变皇帝的治国思想,才能从上而下进行改变。
方时看了眼自己写的一行字,一把撕碎:
[太急了,皇权下乡不能写,现在撑不起那么庞大的制度成本。]
[一批如臂挥使的军队,才是接下来的保证,老朱要想走天心即民心的天命观,就必须做出一些事。]
方时压制住心中的冲动,慢慢放下手中的笔:
[就这些吧!先帮老朱集权,权力是否集中只有文武百官关注,老百姓才不会管。]
“咕咕咕!”
方时摸了摸肚子,又看了眼门口,喃喃道:
“饿了,天色都晚了,怎么还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