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和亲公主与太子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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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寂跟着陆子钦到达了咸安地界，却没有进城，一路弯弯绕绕到了一座山脚下。
两座山之间有着一个巨大的缝隙，陆子钦利落跳下马，走到裴寂身边，裴寂也缓缓下马，目光看向面前这巨大的缝隙。
天已经亮了，来的路上隐约听到了鸡鸣，远处也能依稀瞧见升起的袅袅青烟。
“殿下，这边走。”陆子钦走在最前面，走进缝隙之中，缝隙里发出的光芒吞噬了他的身影。
裴寂紧紧跟上，走出巨大的山缝，眼前豁然开朗。
一排排木屋整齐的排列在一起，不远处一大群穿着统一的人往一个地方跑去。
裴寂快步走了过去，发现一大群人训练有素的列成一个方队。
这么一大群人，训练成这样绝非一朝一夕的功夫。
陆子钦站在裴寂身后说道，“殿下，心里可是有疑惑。”
裴寂目光直直的看着眼前这群人的背影，点了点头，
“豢养私兵，王爷可知有多大的罪。”裴寂眸光一暗，看向陆子钦。
陆子钦仰起头，无奈的长长叹息一声，
“殿下，不如走到前面，看清他们。”
裴寂按照陆子钦说的，走到队列的最前面，看见前排的人时他的面貌还一如平常，可目光渐渐向后移，他的神色逐渐维持不住，满是震惊与错愕。
“殿下，可看清了？”陆子钦目光看向眼前，问道。
裴寂默默注视着前方，手不由自主的攥紧，一双深潭般清澈的眼眸，透着若有所思的神色，
“他们，是什么人？”他问道。
队伍的前几列还是年轻力壮的男人，慢慢往后是看上去十来岁年纪的孩子，和长出皱纹的五十多岁的老人。
这，便是咸安王陆子钦豢养的私兵……
“这些年轻人，是打仗那些牺牲将士的遗孤，过了这么多年，都已经长大成人。”
“这些孩子一些也是将士遗孤，一些是汉川清阳修建大坝时去世的工人的孩子，还有发大水过后无家可归的孩童。”
“后面的那些老人，一些是与幼子相依为命，一些孩子亲人都不在了，孤苦无依……”
陆子钦说道时，眼睛里闪烁着泪光，哽咽着，他仰起头看了看天空，清晨的阳光还没有多刺眼，可他却已经不受控制红了眼眶。
裴寂的双手紧紧攥着，心口像是被小刀一刀一刀划着，又像是被细针密密麻麻的扎着，心疼又难受。
而后是愧疚和自责。
天底下如此多的人承受着生活的苦难，而他，远在京城却丝毫不知。
“殿下。”陆子钦膝盖一屈，扑通一声，重重跪在地上。
站在面前的一大群人，也跟着跪下，都埋得低低的。
陆子钦声音激昂，抬头直视裴寂，手指着面前的这一群人，
“多年来朝廷不曾管过他们，臣将他们安置在此处，作为陆家军的后备役，齐国屡屡进犯，开战在所难免，他们是守卫胤国国土的人，绝不止是臣一人的私兵。”
陆子钦眼神之中满是坚定。
“誓死扞卫胤国！誓死扞卫胤国！誓死扞卫胤国！”
人群里，大家齐声喊道，一声又一声，震撼人心。
裴寂赶忙将陆子钦扶了起来，对着面前的老少，深深的鞠了一躬，满怀歉意的说道，
“是朝廷对不起你们。”
陆子钦摇了摇头，轻轻拍了拍裴寂的肩膀，
“殿下不必如此，大家不会怪你。”
陆子钦神色坚毅，一脸严肃认真的看着面前的人们，大声喊道，
“我们陆家军可以战死，也绝不会投降，”
“我陆子钦手里的刀也绝对不会对着我的国家！”
裴寂眉眼带着笑，看着这副场景，这个国家破败不堪，却也依旧有人在缝缝补补。
在这的大家不会怪他，可他自己会。
身为胤国的太子，守护所有人是他的责任，而他却看着忠臣惨死，奸佞当道，百姓生活在苦难中，甚至要做斩杀忠义之士的刽子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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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府。
陆蕴总感觉有道视线，时不时落在她的身上，她立马转过身去，身后却什么也没有。
陆蕴眉头不由得一皱，这几天怎么奇怪的感觉这么多。
“父亲。”陆蕴倒了一杯茶走到陆子钦书桌旁，轻轻将杯子放到陆子钦面前。
“昨日早上那人，你可看见了？”陆子钦抬眸，端起茶杯，一副不经意的模样随口问道。
陆蕴摇了摇头，“不曾，不知父亲说的何人。”
面上一副镇定自若，好像真的不知道的模样。
陆子钦大笑出声，眼神和蔼的看着陆蕴，
“倒也不必紧张什么，瞧见就瞧见，怪父亲没有与你说。”
陆子钦便把咸安城外收留那些人的事告知陆蕴，陆蕴这才恍然大悟，紧张和怀疑了两天的心才真的放下。
“那父亲可曾想过反？”陆蕴问道，皇帝疑心如此重，步步紧逼。
咸安最开始是个穷乡僻壤，陆子钦来了之后，百姓的生活才慢慢变好，可朝廷的税收起初高的离谱，压的百姓根本毫无喘息的机会。
陆子钦这才以陆家军为威胁，早些年不向朝廷纳税，咸安发展起来后，陆陆续续补交了之前的赋税。
可皇帝依旧不放心陆子钦，总是想找机会置之死地。
听到陆蕴的话，陆子钦一怔，眸光渐渐暗了下来。
“想过……”他低声说道，
“可这是我的国，是我用了大半辈子守护的国家，我不会反。”
陆蕴笑着看着陆子钦，“那日后，我也和父亲一同守护。”
“陆家军誓死守护胤国。”
……
树枝轻摇，沙沙作响，月光如瀑，倾洒在院落之中。
“抓到你了。”陆蕴手拿着匕首，架在藏在暗处的人的脖子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怎么是你？”陆蕴眼里一闪而过的惊喜，随后迅速敛下眼底的情绪，疑惑问道。
她慢慢将手里的匕首收了起来，往前走去，余光时不时观察裴寂是否跟了上来。
发现裴寂还停留在原处，陆蕴咬了咬下唇瓣，气不打一出来，转身朝着裴寂跑了过去。
重重一拳打在裴寂手臂上，“为什么不跟过来！”
又用力一拳打在裴寂肚子上。
裴寂止不住的咳嗽了两声，捂着肚子，眉眼温柔，带着笑意看着陆蕴，
“疼。”
陆蕴瞥了一眼裴寂的眼睛，双手抱在胸前，轻哼一声，
“疼死你活该。”
又有些担心，看着裴寂问道，“真的疼？”
裴寂轻轻摇了摇头，笑着看着陆蕴，“不疼。”
这疼才让他有了真实感，知道自己真的见到陆蕴了，不是幻想。
“原来父亲刚刚说的府上来的客人是你。”
裴寂点了点头。
此刻陆蕴也知道裴寂为何而来了，“那你何时回京？”
“明日一早。”裴寂说道。
早些回去，早些为陆子钦辩白，阐明事实。可他也有私心，借着天色已晚，明日再动身当幌子，像再见一见陆蕴。
陆蕴心里难受，脸上却好似不在乎，什么反应也没有，就好似正常的朋友一般，
“我如今已经是陆家军的先锋了，不久肯定能成女将军……”
陆蕴开心的说着自己在军营的趣事，裴寂只是笑着，默默的着看着她。
他们都不知道，下一次再见会是何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