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开学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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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的花池区，没有火车站，没有火车票代售点。
赵咏薇坐火车去北京上学，需要先提前一个星期到隔壁县城火车站购买火车票。等到发车那天，再坐客车去火车站。
她提前半个月跟爸妈打商量：“爸，妈，你们一起送我上学吧，正好我军训前有几天不上课，陪你们在北京玩一圈。”
孙桂芳听了手摆地晃出了残影，“让你爸送你去北京就行。行李不多，他一个人搬得动。我跟去的话，不是还得花钱买火车票。”
她暗中对着赵会彬千叮咛万嘱咐：“送完薇薇就回来，别听孩子说要在北京玩，那得多少钱啊。”
赵会彬连连点头，“放心吧，这还用你嘱咐。我当天就回。”
因为有丈夫跟着去，孙桂芳恨不得把能想到的行李都给女儿带上。
在市场里，赵咏薇见她妈甚至打算买新的脸盆和暖壶，她连忙伸 手拦下。
“妈，这些东西占地方，我到北京现买就好了。”
“北京的东西不是比家里贵吗？从家里带去多便宜，反正有你爸在，他能搬得动。”
“就算贵，也贵不到哪儿去。不差那几块钱。”
最后好说歹说，总算成功把人劝下，只是她妈又转到服装区走不动路了，看见什么都想买。
“应该多给你买两身好衣服，不然跟同学们一比太寒碜。”
“这套运动服不错，穿着舒服，买了。”
“北京冬天供暖晚，妈再给你买件电褥子带去吧。”
最后，还是孙桂芳技高一筹。
50寸的大号拉杆箱被塞得满满当当。
赵咏薇自己还有一个书包，里面装的都是证件、钱包、手机和其他重要资料。
除此外，孙桂芳还准备了两塑料袋的零食，“留在火车上吃。”
夏季白天时间长，东庙村的村民们，通常晚饭吃得晚。
赵会彬家里也不意外。
有时正好赶上拉货，可能要等到九十点钟才能吃上饭。
可9月8日这一天，还没到下午4点钟，夫妻俩早早便开始准备起了晚饭。
出门饺子回家面。
不用商量，两人一致认为女儿离家前的最后一顿饭，必须得吃饺子。
孙桂芳上午开始发面，下午剁饺子馅。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她和丈夫一人一边地坐在餐桌前，开始包起了饺子。
孙桂芳先擀饺子皮，赵会彬等第一张饺子皮擀好就开始包。等饺子皮擀出二十几张后，孙桂芳放下擀面杖，帮着丈夫一起包。
孙桂芳手下动作翻飞，只见她左手掌心把小面团摁平之后，拈起一角快速按着圆周的方向转动，同时右手中的擀面杖平摊上去。
七八下之后，一张中间略厚边缘薄薄的饺子皮便诞生了。
这动作要求左右手配合得完美无缺。
否则，不是饺子皮薄厚得不当，就是擀到了自己的手。
家里只有孙桂芳一个人会擀饺子皮，赵咏薇和她爸两人怎么也学不会，就只能负责包饺子。
吃过饺子，孙桂芳便赶两人出门，“提前赶过去，宁可早到别晚到。”
赵会彬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间还来得及，我先帮你把碗筷收拾好。”
孙桂芳连连摆手，“这点活儿还用得你，我自己一会儿刷完了。你们得先去客运站等客车，万一客车晚点呢，赶紧走吧。”
转过头，第N次不放心地问道：“薇薇，没落下什么东西吧，学校寄来的通知书、银行卡和那些材料，都装进书包里了吧。”
赵咏薇耐心地冲她点头。
纵使千般不舍，赵咏薇和赵会彬还是在孙桂芳的依依注视下，离开了东庙村，踏上了前往北京的路。
他们这一站是中转站，火车只停留两分钟。
上学的、打工的、外出探亲的，这一站上下火车的乘客并不少。
火车进站时，两人便提前小跑着找到了车厢所在的位置。
火车一停下，赵会彬一把扛起行李箱，一马当先地冲锋在前。
赵咏薇紧跟在他身后，书包背在身前，左手紧紧拎着两大塑料袋的零食，右手隔在身前，阻挡那些横冲直撞的人。
幸好两人准备充分，一上火车，就直奔他们所在的位置而去。
为了省钱，赵会彬买的是两张硬座票。
火车从始发站刚驶出5站地，车上人还不多，没人不长眼地占去他们的座位。
找到座位后，赵会彬赶紧让女儿坐在靠窗的位置。行李箱太大，头上的行李架上根本放不下，最后只能塞到座位下面。
赵咏薇把塑料袋放到小桌上，拿出两瓶水，递给她爸一瓶。
“爸，先坐下喝口水吧，出了一身的汗。”
特快列车上没有空调，窗外吹进来的也是热风，更别提一节车厢里挤了那么多人。
两人生怕赶不上车，又是跟着火车跑，又是拼命往车厢里挤的，不出汗才奇怪呢。
赵咏薇抻了抻衣领，让风快点把湿透的衣服吹干，一口气喝掉半瓶矿泉水，几分钟后总算缓了过来。
他们这节车厢里大多都是同一个火车站上来的。
赵咏薇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很多人跟她一样都是学生。
坐在他们对面的同样是家长带着孩子。家长向赵会彬发问：“大哥，你也是送闺女上大学吗？我也是，我闺女的学校在天津，你们呢？”
那人大概觉得赵会彬父女俩看上去不像坏人，不等他们回答，便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起他们家的情况来。
几分钟后，赵咏薇连他家里几口人，做什么营生的，一年能赚多少钱都知道了。
赵咏薇暗暗皱眉，她观察到车厢里有不少人看上去像在做自己的事，实则都在竖着耳朵听。
她轻咳了一声，掏出两个小面包递过去，“叔，刚才你说没来得及吃晚饭，你们先垫垫肚子吧。还要等上一会儿，才会有工作人员推着小车过来卖吃的。”
家长一听，话题立刻跑偏，“谢谢啊，说来都怪孩子她妈，一直说什么时间来得及，结果害得我们爷俩没赶上晚饭。”
接着便又是长达几分钟对媳妇的抱怨。
不知怎么的，说着说着，又开始埋怨起火车上卖的东西太贵。
总之，他的嘴几乎没停过。
赵咏薇隐晦地跟她爸对视一眼。几分钟后，两人默契地闭上眼，果断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