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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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上一次她和祁昀睡在一处时,弄得祁昀虚火上升,闷在屋子里散了将近一个月才散干净,叶娇实在是不想让他再来一回了。
小人参心里着急,也顾不上什么旁的,就这么凑过去趴在了祁昀身上,牢牢地握着男人的手腕,连口大气都不敢喘,微微闭着眼睛去感受他的脉搏。
她生怕自己这样号脉不准,叶娇还凑过去用手轻轻地摸了摸祁昀的脖颈,耳后,感受着指尖那里轻微的跳动。
在他的脖子上摩挲了好一阵子,直到叶娇确定祁昀的身子没有什么异样,这才松了口气。
细想来,上一次祁昀了高热是因为叶娇给他补得太冒失,现在数月过去,叶娇一直注意着和祁昀的相处,他的仔细着他的身子,祁昀的底子比之前好了不少。
如今瞧着,哪怕现在凑在一起这么久也没有虚不受补的情况出现,叶娇着实是松了口气。
等放了心,叶娇一直撑着的胳膊也松了劲儿,软乎乎的身子直接趴在了男人身上。
她伸手戳了戳祁昀的下巴,心想着,幸好没热,就算刚才白白吓了自己一遭也是好的。
侧着头靠在男人的胸口上,开始还好,可是很快叶娇能明显听到他的心跳快了好几拍。
叶娇以为是压得他不舒服了,便撑着身子坐起来,小心翼翼的把杯子给他盖好。
瞧着天已经亮起,小人参轻手轻脚的披上外衣出了被窝,并不吵醒祁昀,慢慢的落了床上厚厚的床幔后这才下了地,把炭盆重新燃起,屋子里暖和起来后她才拢着头离开。
可是叶娇刚一走出内室,床上躺着的男人就睁开了眼睛。
昨天因着叶娇靠着他,祁昀舍不得弄醒自家娘子,便在女人头干了之后抱着她去了床上,自己也躺到叶娇身边,本想着看看书,谁知道不知怎么就睡了。
这一觉,祁昀睡得极好。
没有做梦,没有惊厥,祁昀似乎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做黑甜梦乡。
睡得踏实,质量也高,这让祁昀醒的也比平时早一些。
谁知道刚一醒便是温香软玉在怀,弄得他浑身僵硬。
虽说是盖了同一床被子,可祁昀记得分明,两个人睡前是好好的躺平睡的,中间有段距离,哪里知道睡着了以后全然不由得自己,等他醒来时就感觉到手腕被女人抓住了。
祁昀没睁眼,他自己也说不清是害怕尴尬还是想要把这份温存保留的长一些,总之,祁昀选择装睡,叶娇也没现。
而在女人趴在他身上时,祁昀甚至能闻到她身上甜甜的桂花味。
又是桂花味,明明昨天没吃桂花味的点心……是了,叶娇用的头油似乎是桂花香味的,还是自己买来送她的。
脑袋里想了些乱七八糟的分散注意力,可是依然控制不住心跳加速。
一直到叶娇离开,祁昀依然感觉耳朵里鼓噪的咚咚响,嘴里莫名的有些干。
深吸一口气,祁昀坐起身来,可他低了低头,掀开被子往里看了看,男人很快又躺下了。
祁家二郎为了不让叶娇看出异样,准备再自己多躺躺。
相比较于祁昀的紧张,叶娇显得自在的多,心情也好得很。
他能和自己相处一晚不热,显然是身子渐渐好起来的结果。
叶娇一直最期待的就是夫君康健,现在祁昀的身子在好转,叶娇自然是高兴的。
梳了个髻,挑了件丁香色的长袍穿上,叶娇瞧着时候还早,便先去外面瞧了瞧自己新种的那些药材花。
刚一出门,就瞧见了抱着石头站在院门那里的方氏。
叶娇许久没有和方氏打照面了,这会儿见了,叶娇便笑着道:“大嫂起得早啊。”而后又伸手对着小石头招了招,“石头,叫婶婶。”
石头立刻脆生生的回答:“婶婶!”
方氏也笑着对着叶娇点点头,看上去很和气的模样,同叶娇道:“娘说眼瞅着就要到年底了,各家要一起说一下有关于过年的事儿,我这就来找你一道去。”
叶娇闻言便道:“大嫂且去小室等等,喝些茶暖一暖,我马上来。”说着,转身去了廊下招呼小素过来。
小素小跑着到了叶娇面前:“二少奶奶。”
“昨儿个带回来的那两盆吉祥花放在哪儿了?”叶娇边问,眼睛边往两边打量。
小素伸手指了指厢房:“那花看起来娇弱的很,昨儿个二少爷让我放到厢房里头去,怕撂在院子里冻到了。”
听了这话,叶娇松了口气,心想着幸好有相公,自己昨天一时忘记了吉祥花的事情,要不是祁昀吩咐,恐怕一个晚上两盆花一盆都保不住。
她带着小素去了厢房,蹲下去摸了摸吉祥花的红艳花瓣,觉它们还是蔫蔫的。
这花该长在水里的,现在被埋在土里自然长不好。
叶娇站起身来,左右瞧了瞧,指了指养鱼的大缸:“那个能让我用用吗?”
小素本想问问做什么用,可是突然想到前阵子祁昀为了叶娇把满园的花圃都推平了的事情,立刻收了声,连连点头:“二少奶奶想做什么都成,要我把鱼丢了吗?”
叶娇闻言一愣,而后笑道:“不用,丢了做什么,这天气要是扔了多半要冻死的,就这么放里头养着吧。等会儿你把这两株花取出来,不要坏了根,抖抖土放进去便是。还有,别放在外头,水冻住了不好,还是放在屋里。”
吉祥花在叶娇还是小人参的时候叫凤原花,放在水里就能自己活,都不用侍弄,给点阳光给点温度便能自己野蛮生长,董氏种不活是因为放在了土里,就像是之前的石芽草,埋在土里总是活不久的。
小素听了这话便点头应下,叶娇又细细的叮嘱了两句,不愿意让方氏多等,便去拿了一件黛紫色的毛领披风围住自己,出门去找方氏了。
不过方氏并没有去小室呆着,而是在叶娇的院子里溜达,越溜达越心惊。
以前方氏也来过这院子,她算不得熟读诗书的才女,可是也是个喜欢赏花观景的人,哪怕她怕极了祁昀,可是对祁昀在院子布置上的审美是很肯定的。
尤其是祁昀院子里有两株名贵的菊花“紫龙卧雪”,花瓣一面橙红一面明黄,瞧上去尤其富贵好看,今儿个方氏过来就是算着这两株再不看就要谢了,才绕了个远过来越叶娇同去找柳氏。
谁知道,这一看却现院子居然大变样了!
别说“紫龙卧雪”了,其他的花也都不见的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在方氏看来奇奇怪怪的野花。
花朵小,长得也奇形怪状的,看着就难登大雅之堂。
这让方氏的眼睛里有些心疼,见叶娇过来,便问道:“娇娘,你这院子里怎么变了模样?”
叶娇正拢着怀里的手炉,闻言笑道:“我想种些药材,相公便找人把院子推了。”
……推了?
方氏瞪大了眼睛,瞧着叶娇,觉得好好的姑娘怎么这么败家呢!
叶娇又笑道:“药材还有些用,那些花花草草的摆着好看便罢了,可是相公的身子它们可帮不上忙,还不如种些有好处的。”
方氏大概是太心疼了,说话也就没了章程:“二弟想要药材去药铺便是了,何必大费周章,那些花……可是好东西啊,推了太可惜。”
若是以前,叶娇必然笑笑便罢了,对除了祁昀以外的人她从来不当回事儿。
可是昨天见过了酒铺前面的一番纠纷,晚上又听祁昀讲了许多,叶娇也就琢磨出一些味道来。
她是有福气的,碰到了好相公,至于旁人,小人参觉得就像是妖精有吃人的也有救人的,这人也不全是好心。
有些话该说就要说。
叶娇看了看方氏,声音一如往常的柔软温柔:“大嫂,这是相公的院子,也是相公要推的,大嫂若是喜欢看花可以去园子里,那里的花也是好看的。”
小人参心里觉得她莫名其妙,之前相公说过,左右是他们自己院子的事情,和旁人没有什么相干,大嫂在难受什么?
可是方氏大概是习惯了叶娇总是柔柔软软的样子,没多想,赶巧石头对着一旁的梅花喊着漂亮,说要摘下来给阿娘和婶婶带,哄得她们都笑起来,哄着石头看花,很快也就忘了推院子的事情,两妯娌一路也算是相安无事的到了柳氏的院子。
今儿个柳氏喊两个媳妇来,是和她们一起合计一下过年的事情。
眼瞅着就要到年根底下,家里要准备的东西不少。
且不说给佃户们的赏钱,光是家里要准备的席面、烟花爆竹、缝制新衣等等,这都是流水一般的银子。
祁家是富户不假,可是一直都是和善人,对待佃户从不苛责,年底给的赏银也不少,而且作为富户,上下打点也不少,该给的钱都要从账上划出去。
平时家里从不亏待自家人,吃穿用度能给就给,这银子来得多,出去的也快。
柳氏转了转手上的佛珠,眼睛在叶娇和方氏脸上转了转,语气和缓:“今年喜事多,二郎娶了娇娘,石头也立住了,而且不管是庄子还是铺子这日子都好过了起来。”
叶娇脸上带着笑,而方氏则是琢磨着自家婆婆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把她们叫来只为了夸两句,便抱着石头装作拿点心逗他,其实耳朵竖的直直的,听着柳氏接下去的话。
而后,便听柳氏道:“不过明年庄子和铺子都要新开,账上的钱怕是不够。我和老爷昨天商量过,家里光景好了,今年喜事又多,总要多办两桌席面。这钱除了账面上的外,你们两家是不是也要出一些?就按着年底的进项分,每家进项出半成,二十取一,可好?”
因着是宅子里的事情,柳氏就先问问两个媳妇的意见。
叶娇觉得这个建议没什么错处,这些日子祁昀已经一点点的把祁家的情况都告诉她,叶娇心里也有底。
现在家里合在一起过,自己吃的点心都是小厨房做的,而且柳氏说了明年家里还要出钱建铺子,小人参认为年底拿些钱出来热闹热闹也挺好的。
可是方氏却不这么想。
她的性子,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出门不捡钱就算丢”。
心不坏,就是抠,而且满脑袋的计较。
在她看来,祁昀的铺子和祁昭的庄子可是完全不同的。
之前酒铺进项多了些,方氏归结为意外情况,毕竟谁家还能总不开张呢?铺子上平平静静那么久,偶然一次的爆也是正常的。
归根到底,还是庄子赚钱,如果要出恐怕也是自家出的多。
以前到了年底,柳氏有时候也会这么问,那时候方氏就盯着祁昀,那时候的祁昀天天想着等死,没心思经营铺子,收益也就一般,所以柳氏不会让他出,祁明在读书也没有闲钱,为了一碗水端平也就不会让祁昭出。
现在铺子有钱了,自家婆婆居然又想起了这茬儿,还是按照比例来的。
庄子赚钱,真的二十取一这么算,岂不是自己吃了亏?
其实从进项里拿出半成来是算不得多少银子的,方氏也不缺那么点银子,可她就是心里不舒坦,出的比别人多她就觉得亏了,亏了就难受。
于是,方氏眼巴巴地瞧着柳氏,小声问道:“娘,能不能换换?”
柳氏看了她一眼:“换什么?”
方氏心里的小算盘噼啪响,嘴里道:“别搞什么二十取一了,不如这样,两家出一样多便是了,都是孝心,总不好谁压过了谁去。”声音顿了顿,“我回去会告诉大郎的,二弟出多少,我们就出多少,绝对不会少。”
听起来像是为了二弟好,可是方氏心里想的是这样才不算亏了自己个儿。
照方氏看,祁昀那边的进项不会有多少,他们比照着来既能成全了柳氏一碗水端平的心思,也能让自家少出一些,一举两得。
左右方氏从没想过祁昀的铺子会越过了祁昭的庄子,这种可能性在方氏的心里根本不存在。
柳氏其实是最清楚如今两家的生意好坏,可她却不说话,而是扭头看向了叶娇:“娇娘,你同意吗?”
叶娇在柳氏面前从来都是乖巧的,回道:“相公说了让我听娘的,娘同意我就同意。”
柳氏闻言,点点头,而后深深地看了看方氏,并不解释什么,温声道:“既然如此,就照着你说的办吧。”
方氏圆圆的脸上灿烂一笑,心想着,又省了一笔,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