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以慰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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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晚音带着九婴与饕餮迅速离去的时候。
整个南城瞬间变得冷清下来。
但是在空气之中，还能闻到极重的血腥味，看向地面，有不少尸体横在地上，死相惨状，他们倒还好，能保留一条全尸，不少人被饕餮吞入腹中，现在只怕是什么都不剩了。
白泽看向四处。
没有寻到明若月。
他周身的灵气萦绕得可怕。
“我妹妹呢？”
他的气势无比凌厉，加上如今他怒极，这股威压压得众人都喘不上来气，十二护法当中还有着存活的护卫，他们不敢怠慢白泽这尊大佛，连忙上前解释道：“方才与那魔界公主缠斗的过程当中，城主扑向神女娘娘，为其挡下一击，可随着他们身子往后仰，两人都消失不见了，若是吾等没有推算失误的话，神女娘娘应该是与城主一同跌入了异度空间。”
异度空间。
白泽皱起眉头。
“想办法将异度空间的大门打开。”
所剩无几的几大护法纷纷摇头。
“神主，不是吾等不愿意，实在是这异度空间极为隐匿，它专属于每一届的南城城主，里面供奉着南城世代的城主排位，除了城主，世上再无一人能够开拓异度空间并且成功进入其中，这……”
白泽动用了许多方法。
确实找不到异度空间所存在的地方。
他心下越发荒凉。
今夜，他竟眼睁睁的看着小妹在自己眼前两次消失，两次，他竟然都抽不出手，无能为力。
之前自己还发誓会好好成为小妹的保护神，自己作为守护神很是失败，作为哥哥……更是无地自容。
“所以……只有上一任的城主愿意将异度空间的【精神钥匙】交予下一代城主，这才有可能打开异度空间，若是城主能撑得住的话，应该不用过多久，他们便能再次从异度空间里走出了。”
听到此话。
白泽紧皱的眉头稍微松开些许。
他开始指挥着城中的人打扫街道，休养生息。
“将一切都处理完毕之后，到本神面前领罚。”
“是，神主。”
在南城的无数存活强者可不敢违逆白泽的发话，他们能保存一条性命已经极为不易了，受神主惩罚，降下天道，也是他们行欢作乐之后应该受到的惩罚。
南城上空的雪很大。
大到将南城不少的梨树枝丫压得嘎吱作响。
最后“啪”的一声，枝丫断裂，大雪纷纷洒洒落在地面，南城的天边翻起了鱼白，天亮了，他们终于是再次见到了“明天”。
而与此同时。
明若月只感觉到自己身前压了一份很沉重的身体。
这份重量压着她不停往下坠落。
四周都是无边的黑暗。
她伸出手，触摸到眼前男子的身体衣襟，他的衣襟已然被鲜血染透，男子气若游丝，进的气少，出的气多。
风在耳边呼呼而过。
直至“砰——”一声传来，男子竟然在最后关头拼尽全力将两人的身体调换过来，他再一次狠狠的当了一次肉垫。
熟悉的空间。
明若月将混沌空间之中的夜明珠抛于上方。
对。
就是祠堂。
可是这祠堂与之前的好像又不一样，这祠堂……少了黎幕的灵牌。
明若月起身。
她也带着将黎朝扶了起来。
将黎朝扶在一旁的长椅之上，明若月为他细心的检查伤势，伤势极重，血气亏空，全身再无半点灵力，至此下去，他的血肉也会迅速枯萎，变成一堆腐肉烂肉，他最后的战斗，竟然是以血肉催使灵力？如此自毁式的攻击，他是当真不要命了？
没用了。
黎朝所受的伤，不仅仅是皮肉伤那么简单。
就算她还有无数的灵丹妙药，也救不回一具血肉枯朽的尸体。
瘫坐在地上的男人看到明若月忙前忙后，又见她一脸愁容。
他捏了捏拳头，嘴唇干涸，动一动，嗓子处发出的声音便嘶哑疼痛得厉害。
“对不起，月姐姐。”
明若月的手一顿。
黎朝继续道：“对不起，朝儿知道错了，月姐姐一定很生朝儿的气吧，所以在进入南城的时候，才不愿意与朝儿相认。”
明若月没有说话。
她所遭遇之事也太过奇特，她要怎么告诉黎朝，在她进入南城之前，与黎朝并不相识，她也是在之后跌入异度空间之时才见到的幼时的他？
可她不言。
黎朝便越是心如死灰。
月姐姐大抵还是恨他的。
也是，在数十年之前，自己竟然还妄想将月姐姐囚禁于这异度空间之中，不让她离开自己半步。
那般自私无耻的自己，怎么可能赢得月姐姐的原谅。
在黎朝的眼神慢慢的变得灰暗的时候。
明若月道：“小朝儿。”
如此熟悉的口吻。
让黎朝绝望的眸中死灰复燃。
他猛的看向明若月。
明若月沉着头。
“那一次你来寻我，说你杀害了你父亲，其实不是你杀害的他，对吗？”
黎朝垂下头。
“对不起月姐姐。”
明若月抬起头。
“黎朝，最后这一战，你做得不错，可是你之前，实在是不该将那么多女子收拢来南城，你……将她们如何了？”
听到月姐姐提起那些女子。
黎朝更是脸色煞白。
他没得解释，也确实不能解释。
看到黎朝的表情，明若月也明白了大概，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道：“她们都不在了？”
黎朝点头。
明若月又道：“尸身呢？”
“存于异度空间之中，就在暗格身后。”
明若月上前推开暗格，暗格之后自然没有一人。
对了，因为黎朝受伤的缘故，他这一次打开的异度空间应该也出了差错，这应该是……更早之前。
黎朝脸色苍白。
他道：“月姐姐，你很恨我吧？”
明若月不答。
黎朝勉强笑了笑道：“月姐姐，你能再帮我一个忙吗？”
他颤颤巍巍的从怀中掏出一幅画。
奇怪的是，他全身几乎都被雪染得透红，可这幅画却是十分整洁，就连血滴都未曾沾上半分。
展开画像。
明若月的身姿便跃然纸上。
她一愣。
挪开视线看向画像的落款——神女娘娘。
这不就是之前她在暗格之中所看到的那幅神女像吗？原来……这幅画是这样来的。
“月姐姐，求你，将这幅画挂在那暗格处。”
明若月看着黎朝肩膀处那沮沮流出的鲜血，想到这伤是为了救她而生生捱下，她始终是于心不忍，顿了顿，还是伸手将那幅画接了过来，并且按照黎朝所说的话，将那幅画挂在了暗格之上。
那幅画挂在暗格上时倏然展开。
黎朝看着它出了神。
好似又回到了当初月姐姐从画中走出时的场景。
她不知道，那时候的她宛若神明，给一心求死，满心荒凉的他带来了世界上仅存的一道光。
可大抵是后面自己心性不定，违背了她所教给自己的一切，让她伤了心，这才消失数十年，也不曾回过头来再见他一面。
“月姐姐，这给你……”
黎朝颤颤巍巍的将先前邵阳扔给他的机械库的钥匙递向明若月。
“这是邵阳的机械库，里面藏着无数他所炼制或者是从其他地方收藏而来的法器仙器，据说其中还有着一等神器，此等重要的东西，朝儿是不能活着处理了，交给月姐姐，是最好的选择。”
明若月之前曾远远的见过邵阳摆在外面售卖的灵器法器。
据说其中风花雪月四法器也都是在此购买的。
而机械库，据说里面所有的兵器法器都是上上成，远比挂在外面售卖的这些法器和灵器还要强上百倍。
“月姐姐是觉得朝儿脏，所以连这机械库的钥匙也不屑要了吗？”
明若月心下沉重。
她上前。
还是将那钥匙握住，收了起来。
“小朝儿，你要是想让我原谅你，就拼着一条命不要死，你还要赎罪。”
黎朝苦笑。
他倒是不想死。
可他这具身体实在是……
明若月又岂会不知，她说这话，只是想让黎朝尽可能的多活些时日罢了。
黎朝垂下手。
“月姐姐，我能不能再求你一件事。”
他眸中的哀求像极了当年那什么都不懂，被所有人欺压打骂得不知如何还手的稚子看向明若月时的眼神。
“你说。”她大抵还是心软了。
黎朝伸出手。
“月姐姐，你能再抱我最后一次吗？”
“黎朝……你我都不是当年……”
话还未说完，便见到黎朝双眼猩红，痛苦难忍，明若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上前，轻轻抱住他。
熟悉的梨花清香味，混杂着寒雪的凛冽。
黎朝闭上双眸。
他今日说了无数次的“对不起”，可他知道，自己所造的罪孽，永远不可能被洗刷干净，唯有用他的性命才可慰那些女子的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