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章 抗战岁月 悲惨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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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过世后,族里商量着让大哥担起族首的责任,可是当时大哥说什么也不同意。在大哥一番唇枪舌剑之后,族里同意等大哥完成学业以后再担此责。族里几位长老实在拗不过大哥,没办法的情况下,答应了大哥。先由我的五位叔叔暂代族首之责。
等大哥给父亲守孝尽七之后。就离开了渡台。让族里人万万没预想到的是,我大哥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过。等我为父亲守孝满了百日之后,就又和二叔回到了北平。到了北平才知道,那时的大哥已经接受组织安排,带领几名同学去了陕北。从那以后我们就彻底和大哥失去了联系。
我回到北平以后,大哥以前的好友找到我,让我帮他们做一些事情。从那以后,我也渐渐的真正了解了,大哥所从事的是一份什么样的伟大事业。后来我也加入了青年团,开始了地下工作,利用自家店铺进出城运送货物方便的便利条件,为组织做着各种工作。我当初可没有少夹带私货,进出北平城。传递情报等等。
经过几年的努力,四一年我也光荣的入了党。一直坚持到了四九年以后。后来公私合营,我率先把自家在北平的产业,全都直接送了出去。再后来我的关系得到了确认,参加了政府的工作。
说起我的母亲,那可真不是个简单的女人。我母亲本是以前濮阳一带大刀会会首的女儿,在清末濮阳一带大刀会没落后,母亲和大舅二舅来金鸡城一带投亲,二舅病死在了路上。母亲和大舅靠打把式卖艺到了金鸡城。却没有找到他们的亲友,流落在了街头。正巧父亲进城遇到他们兄妹,当年父亲好武,见到大舅和母亲有一身好武功却流落街头。就动了恻隐之心。于是就把他们兄妹接回了渡台。
当时父亲带着这兄妹回家,正赶上我爷爷送他的好友出门,爷爷那位好友见到大舅,认出了大舅的身份。爷爷这位好友正是大舅和母亲要投亲的那户人家,因为这家人加入了红枪会,搬出了城里。所以大舅他们才没有找到。爷爷这位好友人称苏二爷,是当地红枪会的会首。苏二爷和我的姥爷是结拜兄弟,由于苏二爷膝下无子,就把我大舅赵延承和母亲赵珍娘当成了自己的儿女。
后来父亲和母亲两个人走到了一起,大舅承袭了苏二爷的会首职位,再一次红枪会和别的帮派械斗中,大舅被人暗算丢了姓名。苏二爷的徒弟马天豹便接任了红枪会的会首。红枪会和那个帮会有世仇,苏二爷的上一任会首就是被那个帮会暗算而死的。为了给老会首和大舅报仇,苏二爷的徒弟马天豹和那个帮会大战一场,不想对方早有准备,马天豹差点丢了姓命。
无奈之下想起了我母亲,马天豹本想给我大舅报了仇,再告诉母亲我大舅的事。没想到自己到差点没了性命,无奈之下,找到我母亲,把这事和我母亲说了。当时我母亲让马天豹先回去养好了伤,再计较报仇的事。那知道当天晚上,我母亲一个人就去了那个帮会所在的村子。其实母亲的行踪父亲都知道,父亲只是暗中跟着去保护母亲了。要说起来这两个人也是艺高人胆大,愣在两个人的配合下,把那个帮会的几个负责人都给灭了口。自此那个帮会也就树倒猢狲散了。
等母亲和父亲把五颗肉球放在大舅灵前的时候,震动了当地红枪会的所有人。那个在当地作恶多端的帮会不久后传出了解散的消息,后来才传出那个帮会的五大主事人,被一对夫妇一夜之间全都宰了。一时间乡间坊里传为美谈。
自那之后母亲就再也没有显露过自己的真功夫,一只服侍父亲孝敬爷爷奶奶,相夫教子一副贤德媳妇的样子。直到后来小日本倭狗子来了之后···
在我和大哥回这渡台的那段日子,大哥就经常和母亲说起他的想法,谈起大哥认为先进的思想。说他想早点吧咱们的地分给族人,说咱们虽然不是地主形式的大户,但是这种这种集体经营,集体管理收储,统一安排族人,按需分配的方式,别的地方没有。会容易被认定为是地主,将来会不好。当时我并没太在意,可这事母亲却用心了。
等我走了之后,其实一直都主要是母亲在操持着偌大的一个家族。那时候二叔和我在北平,直到我二十五岁那年,二叔才回了老家这里。三叔当时主要负责族里的生产分配。四叔是当时护庄队的队长,五叔一直都是负责联络各地族人,在外跑生意的。六叔最小那时还刚成家不不到一年,一直也没有担任什么事。
三七年秋末,这渡台一带也沦陷了。没多长时间,母亲就开始背地里帮着当地的抗日组织干事了。那时候这一带的形势非常复杂,红枪会,小刀会,白衣社,长枪会在这里都或多或少有些势力,小鬼子来了之后,一方面拉拢这些地方武装势力,一方面打压八路军的活动范围,这一带以李樊等人为首的八路军力量,也在拉拢一些风评上好的地方武装势力,他们团结一切民间反日,抗日的势力。迅速壮大着己身。
到三七年底临近年关,这边已经出现了以景州一带的八路军,抗日队伍为代表的数支区县的八路军队伍。当时杨家也是这一代很大的一股力量,只不过杨家明面上打着维护一方安定,和平发展的幌子,暗地里为当时的红枪会抗日组织,小刀会抗日暗杀团,等很多组织提供帮,在鬼子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也不愿打破这一方的平衡。这样杨家算保存了下来。
年关将近,杨家大院迎来了两位客人,为首的正是李樊。他们这次来,一方面是来试探杨家的态度,另一方面是来借粮的。当时是四叔接待的他们,在一番试探和智斗之后,双方达成了共识,杨家还和以前一样站在明面上,暗里帮助八路军在这一代的发展。
四叔还答应为李樊等人提供五千斤粮食,五十匹布匹,帮助一个新建的南城大队度过寒冬。可等李樊派人来接收物资的时候,物资在母亲的建议下多了一倍,还送给了八路军二十条汉阳造几百发子弹。自此后八路军和大院的关系也是快速升温。后来在母亲的斡旋下,红枪会,小刀会的很多人也加入了八路军的抗日队伍。多次为当时尚显稚嫩八路军抗日先遣组织,提供数量不等的粮食,枪支,弹药,布匹等物资装备。
在母亲的影响下,很多村里的青壮年也投身到了抗日的洪流中。三八年,渡台一代的抗日形式越来越好,大院里迎来了一位重要的客人···吕将军走后母亲的抗日热情更高涨了。可是后来冀中根据地失守,这一代的形式急转直下。
直到后来冀南边区逐步扩大形势才再度好了起来。三九年一月底五叔所在的队伍接到命令,协助护送几位来自东边的同志过境。在完成任务后,五叔和几个同族的队员往回赶,在他们行至西沙疙瘩头附近时,听到路家庄方向枪声大作,于是五叔就让两名同族先回家去报平安。自己则带着两名同族去查探情况。当五叔带人走到田家庄村东,才知道是姜中其的民军和鬼子交上火了,五叔想帮姜中其一把,就带着那几个同族靠近了路家庄。
等五叔等人利用地形熟悉的便利条件,摸进村中后才发现,姜中其的民军已经死的死,伤的伤不剩几个了。为了减少对村民的危害。五叔劝姜中其带人突围出去,把小鬼子引走,怎知道这支民军的战斗力很一般,面对鬼子一触即溃。五叔无奈只能带着几个同族,和六七个民军突出了重围,引着一个鬼子小队离开了路家庄。
离开路家庄之后,民军的人不愿再和五叔他们走,两边就分开了。鬼子发现两部分人分开后,五叔带领的五六个人枪法精准,配合默契,进退有序,便分兵一个小队的大部分人追击五叔他们。再桑树林五叔让三个族人,去搬兵,自己则带着三个人吸引大部分鬼子的力量。他们一边打一边带着鬼子兜圈子。在运动中打死了二十几个鬼子。
由于是春天地里的庄稼都没长起来,遮挡隐蔽不方便,又因为五叔他们执行完任务后,弹药本就所剩不多了,这边走边打一路下来,已经打光了子弹。最后在付家庄附近渡滏阳河时,五叔身中数枪死在了河道里,同族三人均都牺牲了。五叔的尸体还是被河水冲到北律村,被村里的民兵发现,打捞了上来。后来通知了家里人。
五叔等人走后走后,日本小鬼子对路家庄发动了总攻,对当地的村民展开来了无差别的攻击,残杀了不包括民军在内的二百七十三口村民,制造了又一起血案。
三叔四叔知道后,要拉族里的子弟去找鬼子报仇。被母亲拦了下来。母亲告诫族人咱们不能蛮干,要有组织,有策略的,把鬼子赶出这片祖祖辈辈人生活的土地,才能让向乡亲们少流血。于是这件事后,在母亲的组织安排下,和冀南根据地的组织联系后,经同意,组建了冀南抗日民兵冀城第五大队,四叔任大队长,队员多是附近的青壮年,相当一部分是我们同族的人。上级为这支队伍派遣了一位指导员。组建队伍时的装备,弹药都是大院里提供的。
四零年秋天,李樊被叛徒出卖,被汉奸伙同小鬼子在桃城县杀害了。为了震慑当时的抗日武装,鬼子把李樊的人头挂在桃城县的南门示众。这件事对于杨家来说,是件不亚于五叔牺牲的大事。李樊是杨家族里抗日的亲密战友,是三叔,四叔,五叔,六叔革命的领路人。
母亲在知道这件事以后,也是愤怒异常。于是乎母亲就联系了四叔,在通过组织上的同意后,由四叔和条县等周边几个县大队的支持与配合下进行。可是万万没想到这是鬼子的一个阴谋。四叔作为这个行动的指挥,在全力协调安排下,就展开了行动。可是在行动中非常不顺利。几次盗取,去的人都是有去无回。
后来见到难以盗取,四叔和其他队长商量过后,决定强抢。在另外两个大队的配合下,四叔带领一部分冲向城下。那知道这时候,城头上,城外曾经侦查过的地方都出现了鬼子,一时间四叔他们伤亡惨重,去的五十来人几分钟就死了大半。五叔也在这次行动中中了枪,回去后不治身亡了。几个县大队的队长们是又急又气却一时也没有办法。
母亲和六叔知道后,六叔要去给四叔报仇,被母亲拦住了。母亲告诉六叔,在民族血仇面前,个人的一家一户的仇恨都不算什么了,我们要留着有用之躯,带动更多的乡亲们一起站起来去反抗驱赶日本小鬼子。就这样六叔在母亲的帮助下,接替了原来四叔的职位。
可是更让人没想到的是两天后,母亲带回了李樊烈士的头颅。不但如此母亲还带回了一个日军军曹,一个军曹长,两个少尉,的狗头。这件事在当时的边区曾轰动一时。日本小鬼子为这件事,曾对边区小规模扫荡过几次。再后来母亲又出过几次手,鬼子为了抓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暗杀高手,多次设计,怎奈母亲总能见好就收,做掉几个鬼子,就消停一段时间,不给鬼子任何的机会,最后小鬼子也只能不了了之,只是加强了军官的安全措施。
这时间段恰巧宋将军在这一带指挥军队,指导负责边区的工作。宋将军知道这件事情后,曾经亲自来到这里,和母亲畅谈过一次。那次之后母亲和宋将军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到四四年几年间,宋将军先后和母亲见过三次面。直到母亲故去前,两个人一直有书信往来。前几年那些书信都交给了纪念馆。
当年李樊的头是抢回来了,可是下葬到什么地方却成了件难事,当时敌特汉奸活动非常频繁,稍不留神就会引来不必要的杀身之祸,为了安全起见,母亲力排众议,把李樊葬在了我们杨氏的坟茔里面。改头换面了个名字,直到四八年后,才把李樊的墓碑改过来。
后来这里成了冀南根据地,······
四一年底六叔他们的队伍,奉命运送一批给养物资,途经深城境内遭遇到扫荡的鬼子,危急时刻,正赶上三叔他们带领一部分族人,运送完物资从一线回来,他们听到战斗的枪声后,就迅速侦查后前去救援,那次的鬼子虽然人数不多,可这帮鬼子的装备精良,战斗力不俗。
在三叔和六叔两方面的合理死战之下,才打退了鬼子。可不幸的是三叔在战斗中被流弹击中回来后没能挺过来。那次战斗中六叔也负伤了,直到一个多月后,六叔才重新归队。
再后来晋察冀根据地连成了一片。···
到四三年下半,那时候抗战的形式已经很明朗了,咱们这里都已经被收复了,母亲也迎来了这些年来一段比较平淡的时光。按照想法,母亲把这渡台下面的土地,分给了其他村的乡亲们。把这渡台上的土地,也按照一家一户人口得多少分给族里的各家各户。大宅门里只留下了十来个实在不愿走的族人。一起种着几十亩地。日子过得倒也踏实。
再后来鬼子投降了,六叔复员回到了渡台,和六婶两个人男耕女织过着幸福的日子。如果到这里就结束那该多好啊。
杨孟章老爷子陷入了深深的回忆当中。两眼中泪水涌动,一时间大厅里安静了下来。杨仓拍了拍杨孟章的后背,无声地安慰着这个老兄弟。
好一会儿杨孟章才回过神来,看了看静静地看向自己年轻人们。而杨焱等人,在爷爷每每提到那段悲壮辛酸往事的时候,都不知道如何安慰老人家。或许只有这样静静地陪伴着老人,等老人慢慢自己从那种情绪中出来才是最好的吧,这时候任何的语言都显得那样苍白,那样无力。
杨孟璋老人平复了一会儿情绪后又讲了起来。本以为就这样,慢慢的好日子就会到来。谁曾想到,刚过了十几年安生日子,时间也慢慢的抚平了失去亲人的悲伤。母亲和六叔的成分成了地主,从那之后,他们经经常被拉到乡上,县里去···。虽然村里的同族都在极力维护她们,可是那个时···人根本就不由自己,一年多以后六叔这位曾经击杀多名鬼子的英雄离世了。
母亲在那看不到尽头···月里,还被翻出了曾经是旧社会帮派势力的黑料,被关进了牛···,接下来的两年多时间里,母亲受到了残酷的···尽管村里族人多次想方设法的解救,最后都无济于事。
母亲最后的时光,是在怀念逝去的亲人和饥饿寒冷中度过的。等到我被放出来,他们告诉我我母亲去世了,让我去收尸。那时候我不能哭,我当时也是被批判和···对象, 能让我为母亲收尸在他们口中就是天大的仁慈了。就这样我草草的埋葬了母亲。还记得那时候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会哭很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