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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杀人的道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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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鼎顺第三天接到张之极离开的消息,冷笑一声不置可否。

若是在京城,一百个朱鼎顺也玩不过权贵,在宣大,勉强能玩玩。并不担心刺杀之类的阴招,权贵从来不会轻易杀人,不是贵族‘雅量’,而是权力面前绝对的人性冷酷。

他们只杀两种人,一种纯粹的仇敌,一种毫无价值的知情者。且一动手必然是斩草除根,朱鼎顺的身份恰恰钻了他们的一个人性空子,只要自己有能力、讲规矩、愿意听话,他们很容易接受。

桀桀桀~

院中晒太阳,突然听到一声阴森得意的笑容,睁眼看到一张油腻的猪脸俯身对着自己,嫌弃得向后躲闪。

“好点了吗?王府良医不少,送你几个。”

“不要,我怕他们毒死我。”

世子朱鼎渭满脸堆笑,拉椅子坐在身边,自来熟招呼人上茶,“你小子脑瓜好使啊,想不到破骑军的办法还有一招烟花阵。”

“世子殿下怎么有闲情逸致跑到新平堡,我可不受王爷指挥,有话趁早憋住。”

朱鼎渭看起来很开心,说话极其随便,“不指挥不指挥,本世子刚刚清点完羊群,是来接马的,顺便在新平堡买几间商铺。话说这抢劫就是一本万利,可以可以。”

朱鼎顺不想说话,二千匹马无法及时处理,又没时间没场地放牧,只好一股脑塞给代王,想不到这头猪直接来了。

世子喝完茶,舔舔嘴唇,啧啧鬼叫两声,尽量摆出一副认真的神情道,“汉那台吉给巡抚送信求和,巡抚把信递给父王,父王让我来找你看看,能不能敲诈一笔,不能便宜这孙子。”

朱鼎顺猛得睁眼,“……”

“你这是什么表情?”

“求和?为什么求和?”

“他本部的牧民散了,当然得求和,没个三五八年缓不过气来。”

朱鼎顺翻了个白眼,“我是说,他为什么与巡抚求和?”

“巡抚这不转给父王了嘛!”

“殿下!”朱鼎顺大吼一声,“巡抚这是在恶心我们,不对,他没这必要,他的确是在征求我们的意见。”

“废话,父王觉得还不是报朝廷的时候,你觉得呢?”

朱鼎顺刚和那俩兄妹俩斗完心眼,这边又来了,文人真是坏透了。赶紧把脑细胞转一转,老子…不在乎。

“我觉得可以报,只要他敢,我们不用搭理他,殿下脸皮这么厚,害怕朝廷训斥代藩出强盗嘛?”

“陛下被辽东整的焦头烂额,内阁六部吵着要官,听说首辅要滚蛋了,哪里顾得上宗人府的事,可能都没人搭理我们。”

靠啊~

朱鼎顺这才彻底明白,巡抚这是眼热自己的收获,索要‘退休金’呢,他可以承担所有责任,可以提供放肆的理由,但得有足够好处。

但老子…依旧不在乎他怎么说。

“世子殿下,我觉得王爷应该把信扔给按察副使郭恺之,他一定会转给太原府,由山西按察使转到朝廷,官场就喜欢转圈。”

朱鼎渭眼神一亮,“你小子鬼精得很呐,有道理。咱老朱家反向打劫鞑靼人,百官也不好说什么,有点良心的都应该暗爽,巡抚也不怕撑死。”

“朝局混乱,三五年内不怕他们怎么说,哪怕说老子造反也没人管,朝廷顾不上。咱们只要好处,不要名声,随便吧。”

“哈哈哈,对对对,只要好处,你小子可以可以。”

两人打了几句哈哈,世子搓搓手,讪讪问道,“粮食怎么说?”

“让宗室不要饿死,我就全买了。”

“全买?”

“哦,可以拉到营地,王府自己做生意,前提还是不能饿死。”

啪~

世子一拍肩膀,肥手差点拍散架,“那就这么说定了,羊太多了,得分散到王庄放养,马匹也是,王府只要一千,剩下的慢慢卖掉,你…”

“殿下做主吧,我没人去扒拉银子。”

朱鼎渭肥怀大慰,站起来哈哈大笑,“还得咱一家人办事,父王说了,王府给你分担一千人的钱粮,等你身体养好了,给你找几个妾室,当然,只是妾室。”

朱鼎顺白眼一翻,傻缺,保管银子高兴个屁。宗室王侯将相的教育再聪明,也不过是一堆葛朗台,面具后面有绝对的死穴。

五月初十,养病差不多后出关,朱鼎顺路上不停伸手看看自己黑不溜秋的瘦干巴手臂,有得养呢。

营地很热闹,山地中央千多人在整地、修路、盖房,但不是兄弟们在干活,都是新平堡、阳高城来的军户闲散子弟。

胖熊很不赞成别人来修营地,朱鼎顺打骂了好几顿,你们懂个屁,老子这是逼出来的匪民融合办法,明年就雇佣宣府的军户来打工,强盗还是苦练杀敌本领的好。

朱鼎顺在南坡为老五和六子上了一炷香,又坐着看了一会热闹的工地,溜达到东面三里外训练的临时营地。

应该说,朱三寨的头领们都识几个字,但让他们写就难为人了,所以没有什么文牍繁忙的事处理,反而每个人都得进来叽叽歪歪。

汉那台吉把人往西撤了,靠向土默特本部和阴山,哈喇慎的牧民也向东靠拢本部,正北方向突然空出二百里宽的通道,两家无形中给自己创造方便,可以直奔阿苏特部。

大队现在的管理模式是胖熊和小鸾管后勤,虎子带三百亲卫训练,臭蛋带五百斥候到处跑,顺一带顺字营一千人,七小带鼎字营一千人。

朱鼎顺在营地待两天,发现自己还是闲,训练不能训练,骑马懒得骑马,除了吃喝拉撒睡,无聊透顶。

好在也就两天,绿草如茵的东面来了一支百人马队,铠甲黑得发红,披风和内衬又红得发黑,个个背弓持刀,连马都披着铠甲,看得兄弟们一个个啧啧称奇。

朱鼎顺绕着进入大帐的一个身影转了一圈,更加赞叹,这衣服实在是漂亮呀,浑身波光粼粼,防护齐全,活动自如,面罩精致,连眼睛都看不到。

“怎么,奉国将军没见到过鲮鲤制作的唐猊铠?”面罩下传来一声轻笑得意的女音。

“鲮鲤?什么玩意?穿山甲吧!啧啧啧,太残暴了。”

女孩更加得意,“一般大将用千片鲮鲤甲,我这身可是用料两千八百,价值六万两。”

朱鼎顺差点摔个狗啃泥,“啧啧啧,富贵人家就是奢侈,这一套衣服让鞑靼人看到,顺义王都会舍命来抢。”

女孩身形一抖,才明白对方原来一直在笑话她。

朱鼎顺哈哈大笑,“都说大明盔甲天下第一,亲卫全套明盔明甲,棉甲套铁甲,比边军的暗甲奢侈啊,一套不得三五百两银子。小姐带着一百人在塞外,简直是人形移动银库,大夏天跑一圈能生蛆,不用作战也中暑捂死了吧?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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