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摊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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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彪不服:“姑娘，是他欺人太甚！”
“人家都说不妨事了，你在这儿逞什么威风？”
王安是个聪明人，一看众人的态度，便猜出顾知微身份不凡，他本就瞧不上这群粗鄙不堪的土匪，心里更是十万个不想同他们打交道，此刻还记恨着进屋时被踢的那一脚，见王彪吃瘪，顾知微阻拦，他嗤笑一声，环顾四周，隐隐有了个猜测。
放眼整个江南，一州五城，往下还有数不清的郡县，京城天高皇帝远，手伸不到这头，自然就顺理成章，都成了刺史李裕和的囊中之物，他在江南称第二，没人再敢说第一。
这些年王安仗着背后有这么个得力的靠山，走到哪不是人人追捧，每日听得阿谀奉承数都数不过来，更有不少富家子弟抬着金银前来拜会，就为了投靠在这一派的羽翼之下。
时候长了，他这颗心就养的比天还高，一看这群穷酸的乡下人，想当然就以为顾知微开口劝阻是怕了李裕和的权势。
想到此处，王安不禁冷哼一声，态度更加傲然，还以为碰见什么硬茬，结果也不过是些畏头畏尾的杂碎，当即得意道:“小娘子，我看满屋人里头啊，就你是个明事理的，不像他们动不动就要打打杀杀，说的是吓人了，可又能有什么用？上头有大人物想剿匪，他们这劳什子匪窝啊，就好比是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几天了！”
王彪刚被顾知微给挡回去，这时候倒是没再站出来，只是他身后跟了不少兄弟，也被这番话羞辱的咬紧牙关，眼露凶光，手中的砍刀紧了又紧，几人站在一起，一副气急败坏又只能隐忍不发的憋屈模样。
见状，王安更加快活，盘腿在桌边一坐，肥头大耳的，看着便让人嫌恶，顾知微面不改色，接话道:“当初李琢领人前来，已向我说明有化安驻军即刻要到，今日我请大人过来，不过是想奉劝一句，大夏境内，若没有朝廷公文，贸然开战是很不合时宜的，到时闹出乱子，即便有李刺史也说不过去，还望大人明辨是非，即刻带兵退回化安城。”
“小娘子，你说话可真有意思，我是领命过来剿匪的，你以为这是孩童间的玩闹呢，还能说退就退？”
王安大笑一声:“你们这些妇道人家啊，脑子还是不够灵光，现下江南都在刺史手里捏着呢，什么消息能传出去，什么消息被压下来，都是他老人家说了算，我们这些年做了多少要杀头的事情，不还是好端端活到现在了，有他兜底，我败不了！”
说完这话，他一咂摸顾知微的意思，态度软和下来，故作慈悲无奈:“你也别怪我不肯帮忙，这事儿不是我这么个小人物能决定的了的，要怨就怨你们自己，不好好为刺史做事，在青州闹出这么个幺蛾子来。”
“刺史是个多宽厚的人啊，往后若是因为你们这群混账东西丢了颜面，如何说得过去？眼下你看着驻军发怵，走投无路想服软了，晚了！”
王安一拍大腿，心里痛快万分，毫不觉得自己这是仗势欺人，小人作风，又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肚子里都盘算什么呢，小娘子，我不妨和你说一句公道话，别说是李琢，就是我，你手起刀落，这么杀了也是没有半分益处的。”
“你们既得罪了刺史，那在江南就不会再有半分生路，哪怕没了李琢，没了我，你以为就你万世太平？到时派了更多的人过来，只会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他越说越觉得有理，越说越觉得威风，就连神情也跟着狂妄起来，看这死样，是真把顾知微一行人当做心有畏惧，前来巴结讨好的了。
众人听完王安此等大逆不道，狂悖之言，再抬头看人，也纷纷变了脸色，活像在看一个蠢出生天的傻货，李琢满脸尴尬，抓耳挠腮，更是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他是有心解释，却碍着王彪立在身边，迟迟不敢开口，直到顾知微也受不了王安满屋横飞的唾沫，忽的长出一口气，凤眸扫过来，李琢浑身一抖，才敢上前:“王大人，你少说些吧.....”
“你这个叛徒，还轮不着你说话！”
王安一皱眉，颇为不满，李琢支支吾吾又道:“王大人，你也得注意些分寸，这位姑娘不是山匪，他们是跟随贺昀大人一同从京城下来，朝廷亲自任命的京官，特地来江南赈灾巡查的。”
这话轻飘飘的落下来，却砸的王安动作一滞，僵在原地。
下一刻，他神情大变，这会儿倒是不嫌弃那茶多脏多臭难以入口了，端着大盏子，压惊般咕咚咕咚一通喝，眼底的震惊仍是盖不住，他愣着神，活像是老鼠见了猫。
同赵裕，李琢当初得知贺昀和顾知微身份时一模一样，说到底，他们做的这些脏事终究是见不得人的，王安平日藏着掖着，就怕被人抓到把柄，唯独今日放肆了一回，原以为能充充面子，没成想直接正中人家下怀，简直是不打自招，实在可笑。
“那，那又如何！”
王五语调慌乱，显然是强弩之末:“这是在青州，不是在京城，李裕和这样响当当的大人物你们总该认得的！只要有他在一天，你们就翻不了身！”
“王大人你怎的这么糊涂，事情都到这个份上了，你还真以为李裕和能保下咱们？”
李琢劝说无法，只能摊牌:“你我是领了刺史命令，旁的一概不知没错，可你难道就没怀疑过，为何青州这么多年放任山匪肆虐，从来不曾管束？为何这回要大动干戈，从咱们化安调兵！”
“王彪他们根本就不是土匪，而是李裕和暗中操练培养的士兵！山匪之名，都是伪装罢了！”
说到情急之处，李琢一把拉过王安的衣袖，紧迫道:“你问我为何叛变，王大人，谋反可是要株连九族的大罪，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一家老小被牵连致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