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红颜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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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守用过早点,忽听得身后秀儿说道:“恩人,您起得好早。”守转过身来,见她一双妙目正凝望着自己,忙道:“你也早。”
秀儿脸上微微一红,道:“恩人,我想走一走,看看这个双刀寨究竟是什么模样。你陪我去,好不好?”守道:“好好,我正想走一走,舒舒筋骨。”
二人在双刀寨的街道上闲逛。秀儿叫了声:“恩人。”守道:“你不用叫我恩人。”秀儿脸上微微一红,道:“我还不知道要怎么称呼你呢。”守道:“叫我守就可以了。”秀儿脸上现出羞色,轻轻叫了声:“守大哥。”隔了一会,又道:“守大哥,你姓什么?”守道:“你叫我守大哥就是了。”秀儿一呆,料想他不愿透露自己姓氏,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便不再过问。
二人并肩而行。这双刀寨好大的地方,一排一排的房子,便似一座小型城池。昨晚筵席举行的地方叫作公义堂,是寨中最大的屋子,座落在城寨中央。路上行人不算多,均是双刀众的帮众,他们昨日见识到守的实力后,都对他甚是钦佩,路上偶遇时,都向他打了招呼。秀儿道:“守大哥,他们很佩服你呀。”守听闻此言,微微一笑。
秀儿又道:“守大哥,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呢。”守知道她在说何事,笑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你也不用再把它放在心上啦。”秀儿脸上一红,嫣然一笑。
隔了一会,秀儿又道:“守大哥,你有点像那些小说里的侠客,除恶扬善,替天行道,又不求名。”守哈哈一笑,道:“‘大侠’二字我担不起,只是我们修士,行侠仗义,除恶扬善乃是本分。若身为一个修士,却不除恶扬善,我认为他便不算一个真正的修士。”秀儿道:“原来守大哥是修士,难怪有那么大的本事,要是我也有你本事的一半,爹爹妈妈也不会受那些官兵的欺侮啦。”守笑道:“秀儿姑娘你过奖了,我的本事其实真的没什么了不起的。”秀儿道:“守大哥太谦虚了。”
走不多时,忽听得前方传来呼喝之声。守和秀儿好奇心起,循声走去,来到一个宅子前,只见宅门没关,能看得到里面院子里,有二十余名黑衣客正在练刀,动作整齐划一,连呼喝都是异口同声,倒像是一队训练有素的士兵。二人瞧着有意思,便在门外观看。过不多时,其中一名黑衣客发现了二人,便做了个驱赶的手势。二人只得离开,只听身后砰的一声,显然宅门已经关上了。
二人又向别处走去。也不知走了多少时候,走到了双刀寨西边一片林子里。此时林中弥漫着一片薄雾,朦朦胧胧的,树上、草上、二人身上、脸上似乎覆盖了一层轻纱。林中万籁俱寂,只有二人踏在树叶草丛的沙沙声。
二人走着走着,来到林子深处。蓦然间只听得树中簌簌声响,一股腥臭之气扑鼻而来。守心中一凛,知道那是大蛇之类毒物的气息,忙将秀儿护在身后。秀儿不明所以,问道:“恩人,怎么了?”守打了个“悄声”的手势,随后只听树上又传来簌簌之声。秀儿抬起头来,“啊”的一声,尖叫起来,紧紧握住守手臂,上半身依偎在他怀中。
守听到秀儿的尖叫声,吃了一惊,急忙抬头,全然没注意到一个温香软玉般的身躯靠在自己胸前。只见二人头顶上,竟有一条碗口粗的三角头巨蟒倒悬下来,吐着血红色的信子。那毒蟒嘶嘶两声,猛朝着二人扑来。守连忙将秀儿推开,便要出掌劈向那毒蟒七寸。
陡然间一阵芳香飘来,随后呼的一声大响,一团红影闪过,跟着扑通一声闷响,那毒蛇掉在地上,右眼已瞎,不住地发出嘶嘶之声,显是痛到极点。守大奇,抬起头来,只见眼前红光一闪,一只通体血红的鸟正往那毒蟒疾飞过去。那毒蟒嘶叫一声,张开大口,向那红鸟咬去,那红鸟丝毫不惧,身子轻轻一抖,便避了过去,伸喙一啄,便将那毒蟒的第二只眼睛啄瞎了。
守和秀儿并肩站着,看着面前发生的奇景,目瞪口呆,作声不得。
却见那毒蟒张开巨口,四下乱咬,却始终咬不到那红鸟。猛然间那红鸟咕的叫了一声,长嘴一划,那毒蟒七寸立时裂开,倒在地上,一命呜呼。那红鸟伸出双爪,将毒蟒身子翻过,露出肚腹,尖喙一啄,将蛇胆衔起来。想不到那鸟小小身子,力气却不小。然而那红鸟衔着蛇胆,却不吃下去,反而朝着守飞来。
守大奇,这时才看清那红鸟模样:身子比乌鸦稍大,体型好像麻雀,钩嘴弯曲,头部至后颈呈鲜红色,后背呈暗浓红色,尾羽呈暗褐色,羽毛呈绯红色。只见那红鸟站在毒蟒尸体上,游目四顾,虽是一只小小的鸟儿,却似有着极大威严。那股异香,便是从这鸟身上飘来的。
那红鸟落在守手上,将蛇胆放在他手心,随后又飞上半空。守大奇,心想:“他是要我吃这蛇胆?”当下便将这蛇胆吃了。那红鸟咕咕叫了两声,在空中不住盘旋,一会往高处飞,一会又俯冲向低处,似乎甚是高兴。
守自言自语道:“如此奇景,陆琪若是看见,必定高兴。”秀儿道:“陆琪?”守道:“是啊,陆琪。”秀儿欲待再问,忽又听得树上簌簌声响,又一条毒蟒从树上向那红鸟扑去。那毒蟒速度极快,红鸟还未飞起,毒蟒大嘴已至。
守眼见红鸟便要被毒蟒一口吞掉,不由自主地叫了声:“小心!”右手一扬,一团火球飞了过去,击中那毒蟒。那毒蟒嘶叫一声,掉在地上,不住扭动,身上被烈火包裹,不一会便被烧成了灰烬。毒蟒周围的枯草树叶也跟着燃烧起来,火焰炽烈,浓烟升天,空中弥漫着令人烦闷作呕的气味。
却听那红鸟欢叫一声,飞入那团烈火中,在火焰中翻滚。守越看越奇,只见那红鸟在火中翻滚,时不时地用长喙在羽毛上摩擦,竟如洗澡一般。过了一会,火焰竟愈发微弱,过不多时,便已熄灭。但见那红鸟昂首挺胸,身上的羽毛非但丝毫无损,反而更加煜煜生光,令其看起来更加威武美丽。那股自它身上发出的香气也愈发浓烈,令二人感到心旷神怡,心神宁静。
守心想:“要是陆琪在这里,她一定会喜欢这个红鸟。”想到此处,不禁黯然,忽然间童心大起:“若是把这只鸟抓到,不就可以让陆琪看见了么?”当下对秀儿小声道:“你在这儿等我。”说罢慢慢向那红鸟走去,向它招了招手,小声道:“鸟儿,来,来。”那红鸟对守竟是昂首不理,甚是高傲。
守大着胆子,迈步向前,那红鸟竟不惧怕,连看都不看守一眼。蓦地里守左手一探,向红鸟抓去。他出手奇快,哪知红鸟飞动更快,身子一晃,已然避过,不再等守出手,便猛扑向前,来啄他眼珠。
秀儿急叫:“恩人留神!”守侧过头,左右手使出《炼体章》中的“天罗地网手”,将红鸟笼罩在内。不过他这套掌法还使不纯熟,只过了几招,那红鸟便从他手掌间的空隙钻出,回身来啄他眼睛。秀儿叫道:“小心!”守不及细想,右掌一招“只手打龙”推出。
他怕伤了红鸟,只用了一成力,然而毕竟“只手打龙”这一招阳刚至极,手掌未到,劲力先至,红鸟小小身躯,如何抵挡得住?被掌力一撞,登时摇摇晃晃的便似醉酒了一般。守再出一掌,那红鸟再也飞不起来,就此往地上掉了下去。守大喜,连忙伸出左手接住,右手跟着将其盖住,不让其逃跑。
秀儿好生佩服守的大胆,此时见他捉到了小鸟,拍手欢呼,忙奔了过去,道:“恩人,你抓到了!”守笑道:“你不要再叫我恩人啦。”秀儿大羞,道:“啊,对不起了守大哥,我叫恩人叫惯了。”守微微一笑,道:“没事。”秀儿甚是好奇,道:“守大哥,让我看看那鸟。”守点点头,缓缓移开右手,突觉掌上一震,眼前一道红光倏然掠过,那红鸟竟从他左右手之间的空隙钻出,往树上飞去,再也不肯下来了。秀儿“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守连连跺脚,大呼道:“可惜,可惜!陆琪看不到了。”
秀儿听他又提起“陆琪”,心中大是好奇,问道:“守大哥,陆琪是谁?”守道:“陆琪是个女孩子,和我差不多岁数。”秀儿听他说起陆琪时,语意之中充满了深情,问道:“守大哥,她是不是很美?”守道:“那是自然,她不仅美,而且又聪明、心眼好。”
这段时间来,守时时刻刻都在思念陆琪,这时听秀儿问起,思念之情再也阻挡不住,当下情不自禁,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说起陆琪来。陆琪明慧秀美,和他情投意合、恩山义海,对他而言便是个无半点瑕疵的人,在他心中有着无可替代的位置。
秀儿和他并排坐在一棵树下,静静聆听,不知为何,心中酸酸的有些异样。
守说了一会,忽然深深叹了口气。秀儿问道:“这位陆姑娘到哪里去了?你怎么不跟她在一块?”守听闻此言,登时想起雾山竹林中的废墟,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不禁悲从中来,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在哪里!”秀儿见他正说得好好的,突然间哀伤起来,还道自己说错了话,不免有些不知所措,却又不知该如何出言安慰。
二人坐在树下,默然无语。过了半晌,秀儿终于道:“守大哥,你要去找这位陆姑娘么?”守道:“我自然要去找她。也许我明日就要走了。”秀儿“哦”了一声,语意甚是凄凉,隔了一会,又道:“守大哥,别太担心了,终究找得到的。”
守正待答话,忽听得身后似乎有人噗哧一笑,声音极是熟悉,急忙回身,却见地上树叶遍地,林子横柯交蔽,哪里有半个人影?
秀儿知他心意,幽幽叹息一声,过得半晌,慢慢道:“守大哥,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罢。”守木讷地点了点头,道:“好。”
二人相偕出林,也不知走了多久,来到城寨东南边一座小山坡上,却见山顶颇为平坦空旷,四周草木青翠,繁花似锦,路边松鼠小兔,尽是见人不惊。二人站在山顶,见到山下城寨全貌,又见一片山脉绵延不绝,伸至远方,均觉这是一处罕见的美景之地。
突然之间,秀儿说道:“守大哥,你瞧这朵花好不好看?”守转过头去,见秀儿从路边摘了一朵娇艳无比的花,簪在鬓边,一时花人相映,花光肤色,却不知是花朵替人添了娇艳,还是人面给花朵增了姿色?
守见那花朵的模样,不由得全身大震,原来那朵花红艳无比,似牡丹却不是牡丹,似芍药却不是芍药,正是一朵“龙女花”。此时他见到龙女花,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和陆琪七夕那天互表心意的场景,想起了他那时将龙女花别在陆琪鬓边的情景。
一时间,思念之情便如滔天洪水一般泛滥,较之方才竟又猛烈了不少。
秀儿见他神情有异,脸上泛过一层红晕,忽然间情不自禁,冲口而出,说道:“守大哥,我美么?”
守道:“你很美。”他说这句话时,正涉遐思,思潮汹涌,是以不假思索,便说了出来,甚至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究竟说了什么。然而在秀儿看来,这句话便全然不是一句无心之语了,她不禁满脸含羞,连头颈中也红了,慢慢把头低了下去,过不多时,便偷眼去瞧他,却见他正怔怔地看着风景,神情惘然惆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她见他眼波中似乎流露出了思念之情,心中登时凉了半截:“守大哥……她一定是在想那位陆姑娘。我……我……”一时间对自己方才那情不自禁的问话羞愧不已。
良久良久,两人谁也不说一句话,守静静看着风景,而秀儿悄悄瞧着守。过了许久许久,秀儿轻声说道:“守大哥,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罢。”
守木讷地点了点头,道:“正是。”当下二人并肩下山。
缓步回到双刀寨。秀儿忽然道:“天上的白云,真好看啊。”守抬起头,见蓝天上正漂浮着几朵白云。秀儿又道:“可惜那些白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无常如斯。”守听到这句话,不知为何,心有所感,情不自禁地说道:“天上白云,有离有合,反复无常;人生离合,亦复如此。”
秀儿道:“守大哥,所以你终能找到陆姑娘的,终能和她相会。”守微微一笑,道:“秀儿姑娘,谢谢你。”
两人住的地方不在同一个方向,到得一个分岔路口,秀儿道:“守大哥,前面的路,我自己走就好啦。”守道:“那你多加小心。”秀儿微微一笑,向他招招手,拜别而行。
守待她走远,便也自行回家去了。
当晚守思念陆琪现下不知身在何处,是否安好,心中思潮起伏,翻来覆去,无法入睡。忽听得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说道:“守,我好想你。”他一听那声音,险些叫出声来,不是他日夜思念的陆琪,却又是谁?难道自己此刻是在梦中,是在幻境中?不禁大叫一声:“陆琪!”扑上去便要紧紧抱住她,忽听得“咚”的一声,猛然惊醒过来,发现自己从床上掉了下来,大汗淋漓的。房里安安静静,却是空无一人,原来方才竟只是一场梦。
他大失所望,坐起身来。此时床前的月光皎洁明亮,便如地上的寒霜,他怔怔看着窗外,看着满天繁星,看着空中的一轮明月,心中只有陆琪的脸庞,脑海中只有她的一颦一笑,耳中只有她的声音。
突然间外面传来咕、咕、咕的声音,却是日间那只红鸟的鸣叫。守心头一凛,又听那咕、咕、咕三声再次响起,这次却比第一次要近得多了,似乎就在窗户外面。
守循声看去,微微吓了一跳,原来那只红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窗台上,双眼直勾勾看着自己。
不知为何,守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红鸟的眼神,一时却又不知是在哪里。
忽然那红鸟仰起头来,高鸣三声,声音甚是急促,似乎在催促守。守不明所以,道:“鸟儿,你怎么了?”那红鸟不理,又鸣叫了三声,声音比较刚才更要急促。守更加疑惑了,正待发问,那红鸟又叫了一声,便转身展翅。守见那红鸟要飞走,叫道:“等等!我不明白!”伸手要去抓,但那红鸟早已飞得远了,早就抓不回来了。
守呆呆坐回床上,心想:“那红鸟似乎在催我做什么,可究竟是什么?它叫声甚是急促,想来是一件急事,可究竟是什么?”想来想去,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先行练功,才再次入睡。
次日守用过早点,忽见两名黄衣汉子迎面走来。二人齐道:“少侠,帮主有请。”守奇道:“去哪里?”两人齐道:“公义堂。”守道:“帮主请我作甚?”两人齐声道:“帮主只吩咐小人来请少侠,其他事情,小人一概不知。”守略一沉吟,道:“好,那你们带我去。”
那黄衣汉子带着守来到公义堂中。只见大厅里面,当日筵席时的桌椅都已被收走,只剩下一把檀木大椅,上面坐着一个肥头大耳的男子,正是公孙不止。公孙不止见到守,向两名黄衣汉子摆了摆手,那两名黄衣汉子当即退了下去。
公孙不止站起身来,拱手道:“小兄弟,昨日见你大显身手,我仰慕得紧,便想请你过来饮几杯,你意下如何?”守忙拱手回礼,道:“公孙帮主太抬举我了。”公孙不止哈哈一笑,道:“小兄弟,你如此身手,又如此谦逊,很合我胃口。”守道:“若公孙帮主那么说,我倒也不便拒绝了。”公孙不止哈哈一笑,道:“那请进罢。”说罢做了个“请”的手势。
守走进内堂,见走廊两边站着数十余名手持双刀的黑衣客,心想:“公义堂是公孙帮主的宅邸,戒备森严,倒也情有可原。”走不多时,忽觉不对:“不过这数十人来看守这个小小走廊,未免有些戒备过度了。”仔细瞧时,只见那些黑衣客时不时向他看一眼,有的额头上还一些汗水流下,甚至有些黑衣客握着刀柄的手也在微微颤动。
二人走到走廊尽头,拐了个弯,来到宅子左边一个庭院里,行至回廊尽头,只见这里是一间小屋子,只有一张矮桌和两个蒲团。窗户外有一棵大树,遮挡住了明媚的阳光,使得屋子内并不怎么亮堂。
公孙不止请守坐下,自己则在他对面坐下,背靠着门。不一会,一名黄衣汉子将筛好的酒水端了上来,给二人各倒一杯,便退到一边,站在桌旁。
公孙不止笑道:“请喝罢。”守端起酒杯,却留了个心眼,不立刻喝干,偷眼瞧了瞧公孙不止,只见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好酒!”又给自己斟了一杯,再一饮而尽。守稍微放下心来,便也将自己杯中的酒喝光,只觉入口微辛而甘。旁边那名黄衣汉子立即上前,为二人斟酒。
守看了看四周,只见墙上挂了两柄单刀。那两柄单刀看起来大非寻常,通体漆黑,漆黑之中还隐隐透出红光,看起来甚是沉重。他心中一凛,笑道:“公孙帮主怎么把刀挂在这里?”
公孙不止微微一笑,道:“这两柄剑乃是由玄铁打造而成的。玄铁乃是从天上降落的陨石中提炼而得,乃天下至宝,寻常刀剑枪戟之中,只要加入半两,凡铁立成利器。当年我机缘巧合下找到了一块巨大陨石,从中提炼出了不少玄铁,便用其给我自己和几位义弟各打造了一对双刀。每一个人的双刀都加入了一些玄铁,我的也是,所以我们七人的双刀均是一等一的神品,在这天下也罕有敌手。”说这话时,豪气干云,守胸中也不由得生出一股意气。
二人对酌,不一会便喝干了三杯。忽然公孙不止向那黄衣汉子摆摆手,那黄衣汉子点点头,给二人各斟了一杯,随后微微欠了欠身,退出房间。
守不以为意,又喝了一杯,忽觉眼前一黑,一阵天旋地转,暗叫不好,急忙跃起,只见公孙不止也骤然起身,拦在门口。守只觉身子越来越软,力气正在流失,猛然间明白了一切,喝道:“公孙帮主,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害我?”
公孙不止冷笑不答,铮铮铮拍手三下,房门顿时被撞了开来,二十余名黑衣客涌了进来,又有二十余名黑衣客从窗户翻进房间,将守团团围住。
守见公孙不止要去摘下挂在墙上的双刀,心想:“原来他从一开始便要害我!”当下咬了咬牙,提一口气,聚起全身力气,一跃而起,一招“只手打龙”向公孙不止劈将过去。公孙不止刚要拿下双刀,便觉身后一股劲力冲来,喝了声:“好掌法!”回过身去,出掌相迎,只听啪的一声,双掌相交,守已经没了力气,仰天一跤,向后摔出,砰的一声,摔在桌上,将整张桌子都压得塌了,木屑横飞。众黑衣客一拥而上,只见他摔得头破血流,早已昏了过去。
公孙不止身子摇摇晃晃,坐倒在椅子上。这时方才给二人斟酒的黄衣汉子又回来了,递给公孙不止一只杯子。公孙不止将那杯子里的液体喝光,身子登时有了力气。原来方才那黄衣汉子斟的酒里混有极厉害的蒙汗药,公孙不止为了让守上当,便也自己喝了,等药效开始发作后,便示意那黄衣汉子去给自己拿解药来,自己暗地里运气抵抗药效,保持心头一片清醒,直到守晕过去后,那黄衣汉子正好也带着解药过来,自己便喝了。
公孙不止站起身来,道:“做掉他!”其中一名黑衣客举刀,对准守的脖子便砍了下去。正在此时,却见守身上泛起淡淡青光,随后锵的一声,刀砍在守脖子上,竟卷了刃,而守的脖子竟然毫发无伤。众黑衣客尽皆大惊,急忙跃开,背贴房间墙边,不敢靠近。有一个人不死心,举刀再砍,锵的一声,刀卷了刃,人却毫发无损。那黑衣客大叫一声,急忙跃开。众黑衣客背贴房间墙边,数十双眼睛盯着守,说什么也不敢再靠近。过了良久,一人缓缓走去,俯身观察,但见守面朝下躺在地上,直挺挺的,已经昏死了过去。
公孙不止仍旧惊疑不定,隔了一会才道:“把他关起来,动作快点!”几名黑衣客应了声是,便将不省人事的守抬出了屋子。
守身子只觉自己正被人扛起,不久后又被放在了一个高低不平的地方。他将眼睛开了一条缝,只见身边是两名黑衣客。左边那人道:“你说,我们要不要挑了他手筋和脚筋?”右边那人道:“帮主没下指示,我们能擅自决定么?”左边那人道:“钱老弟,此人神通广大,光是把他关起来,肯定不行。现在他已经被蒙汗药麻翻,可药效一过,可就不得了了。”
那姓钱的沉默片刻,道:“樊兄所言甚是。”那姓樊的道:“依我看,我们只要挑了他脚筋和手筋就行了;这样就算药效一过,他也是个废人了。帮主也一定不会见怪,甚至一定会重重赏赐我们的。”
那姓钱的道:“樊兄所言甚是。”当下拿起守的右手。那姓樊的握着刀,道:“对不住了,不过你惹了帮主,只有死路一条。”说罢便在他右手腕割了一刀。忽然那姓钱的失声叫道:“怎么回事?”那姓樊的道:“什么怎么回事?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伤口?为什么?难道他当真刀枪不入?”说罢又拿起守左手,在他左手腕割了一刀,见还是没有任何伤口,不禁吓得后退了几步,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说罢往守脸上凑去。
守急忙闭上眼睛,隔了一会,只听那姓樊的颤声道:“他早就昏了过去,千真万确,看来他真的是刀枪不入。”那姓钱的道:“刀枪不入?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世间怎么可能有刀枪不入之人?”那姓樊的道:“罢了!先将他锁起来,这种事情,我们肯定没有办法,就看帮主会如何处置了。”那姓钱的连连道:“说的是,说的是!”随后只听得嘎啦嘎啦声,守只觉双手手腕和双脚脚踝已被一圈冰冷坚硬之物扣住,似乎是一对手铐和一对脚镣,又听得脚步声渐行渐远,随后一道重浊的声音响起,一切都变得安静下来了。
守躺在黑暗中,暗忖:“公孙不止给我的那碗酒,定是大有古怪,想是其中有蒙汗药之类。我与他们无怨无仇,他们何以下药,还要砍掉我脑袋,挑我手筋脚筋?若不是我反应够快,这两次唤出护体神功,不是横死在那公义堂里,便要被挑断手足经脉,成为废人了。”
原来他方才摔倒在桌上时,当即闭上双目,假装自己昏了过去,而两名黑衣客来砍他脖子时,他都及时唤出了“金刚罗汉衣”,挡下了那两刀,逃过一死。双刀众帮众还道他竟有刀枪不入的神功,都不敢再去伤他,饶是公孙不止,也是如此,只得先叫人把他关起来,日后再处理。后来那两个黑衣客灵机一动,要挑他四肢筋脉,让他变成废人,却也被他的“金刚罗汉衣”挡下,那两人因此更加相信他刀枪不入,说什么也不敢再尝试,急急忙忙地将他锁在此处,便即逃离。方才他与公孙不止喝的酒里溶了极厉害的蒙汗药,寻常之人,浅尝即倒,守运气相抗,才得以保持着心头的一片清醒;若不是如此,恐怕他便不能及时唤出护体神功,保住性命或手足了。
此时守直挺挺躺在冰冷凹凸的地上,起不来,挣不动,只见眼前漆黑一片,根本不知自己处身何地。过了约莫一刻时间左右,只觉眼皮沉重,头痛欲裂,四肢麻软。运气对抗药性,本就大耗心力,他灵力纵然深厚精湛,也抵不过如此持久的药性。他又凭着意志力抵抗了片刻,终于支撑不住,眼皮合上,沉沉睡了过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迷迷糊糊地醒来,初时还如身处睡梦中,伸手要将身子撑起,猛觉双手手腕被一圈冰冷坚硬之物扣住,正是那对手铐,登时清醒了大半。他眼前当真是伸手不见五指,根本不知道自己此时究竟身在何处。他急忙跳了起来,只跨出两步,砰的一声,撞得他眼冒金星,头痛欲裂,仰天一跤,却是撞到了坚硬的石壁。
他定了定神,慢慢移动脚步,伸手摸索,发觉自己身处于一间丈许见方的小石室里,地下高低不平,都是巨石。他举起手臂,用手铐敲打墙壁,只听声音重浊,显然周围石壁坚厚异常,极难攻破。
他又摸索片刻,忽见左边角落有微光透入,忙走过去,见是一个不到一尺见方的洞穴。他在周围摸了片刻,没几下就摸到了石室门缝,才知道那微光透进来的小洞就在石门上。他以肩头一推,石门却根本不晃不动,也不知有多厚实。他运了运气,使劲再推了一次,也是如此。
他双臂一张,运劲崩动手铐,但听得铁链声锵啷锵啷响个不停,手铐却纹丝不动,这才想起自己脚上也带着脚镣,手铐脚镣之间还串连着铁链。他俯身摸索,才发觉脚镣和石墙被铁链连着。
他咬了咬牙,又用力挣扎了数次,岂知这手铐脚镣均是以精钢所铸,被他用力崩动,却毫发无损,反而手腕和脚踝上的皮都给磨破了。
他没了主意,坐在黑暗的石室中,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一点声音也无,也没有人过来。他等的累了,便靠在石墙,沉沉睡去。
又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忽听得一阵窸窸窣窣之声从那小洞后面响起。守惊醒过来,仔细聆听,听见那窸窸窣窣之声又响了片刻,随后只听叮的一声,两根钥匙从那洞中丢了进来。
守大奇,忙伸出左手接住,拿起其中一根,插入右腕手铐钥匙孔,轻轻一转,喀的一声,手铐便即开了。守大喜,当下用另一根钥匙,把脚镣也打开了。
正在此时,只听门外又传来那阵窸窸窣窣之声,跟着又听得喀的一声,“哄”的一声轻响,似乎石门被解锁了,随后只听“咕”的一声。守不禁“咦”了一声,轻轻推开石门,走到门外甬道。只见地上站着一只红鸟,红羽煜煜生光,正是守昨日日间和晚间遇到的红鸟。
守惊奇不已,虽觉不可思议,却还是不由得冲口而出,说道:“你是来救我的,是么?”那红鸟咕咕叫了两声,向他扬了扬头,看起来甚是骄傲,又咕了一声,转身便走。守正感奇怪,只见那红鸟走了几步,回过头来,又朝他扬了扬头,咕咕叫了两声。守突然间心中一动:“难道它是要引我去什么地方么?”当下跟在那红鸟后面,沿着甬道而行。那红鸟走了几步,再回头看,见守跟在它身后,便继续向前而行。
甬道甚长,走了十余丈,拐了个弯,又行了十余丈,才到出口。只见这里左右各有一扇铁栅栏门,都被打开了。地上躺着一把铁锁,锁孔里还插着一把钥匙,应该就是这里两扇门的锁;此外,地上、墙上还有些许新鲜的血迹,似乎不久前才刚刚发生了一场搏斗。守暗忖:“看样子不久前有人破门而入,也不知道是谁?难道是这红鸟?难道这红鸟把钥匙偷了过来,又把看门的人给打跑了?”想到此处,只觉不可思议,却不知真情确实如此。
忽然那红鸟咕的一声,展翅向洞外飞去,守回过神来,紧随其后。走出洞口,便到了山林之中。此时天色已黑,林中一片幽静,横柯遮蔽了月亮,只能时而看见一束月光透过枝叶,轻轻落在地上。
没行得几步,便听得左首传来脚步声。那红鸟径自往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去,守跟了过去,又走不多时,那红鸟忽然停了下来。
这时守能更清楚地听到脚步声,而且也能听到说话之声,心想:“三个人。”忽然一凛,发觉那四个人竟在往自己这边走来,当下伏底身子,躲到一株大树之后。过不多时,果然有三道人影在黑暗中出现。
只见那三人各负着一件什么东西,均是一言不发,不一会便从守藏身的大树前经过。守看清那三人背负的东西,不禁吃了一惊,原来那三人各背着一个人,看背影似乎是两女一男,均是一动不动。
忽然一人说道:“这女人性子甚是刚烈,若是寻常女子,应该都已经从了大哥。”另一人道:“大哥这次派四哥下山,不就是为了把这女人带回来么?”又一人道:“谁知道还带了个高手回来,连二哥也败在他手下,不过那高手现在也被关了起来。”
守听到这里,大是奇怪:“他们说的女人原来是秀儿姑娘。原来那段安和下山,便是为了把秀儿姑娘带回来?”回想起当时场景中的一些细节,心中一动:“那时段安和出现后,把秀儿姑娘带上了,便要离开,对若不是我阻止了他,官兵又已经追了上来,他看样子是不会带我们上山的。”想到这里,颇感蹊跷。
又听第一个人说道:“据说那小子和这女人还是夫妻呢。”第二个人道:“啊,怪不得公孙帮主要下手。”第三个人道:“也只能怪那小子不幸。在这世上,只要是帮主看上的女人,就没有不从了他的。”第一个人叹了口气,道:“是啊,那小子确实很不走运。听说大哥对他很赏识,想让他当我们第八个头领呢!可惜他是这女人的夫君。”
第二个人道:“帮主向来这样,也是没法子的事,只能怪那小子运气太差了。”第三个人道:“反正他也要饿死在牢里了,管他呢。他就算再神通广大,也逃不出去。”第一个人道:“你说,我们一会要不要去把那小子杀了?那小子神通广大,可不一定那么容易饿死。”第二个人道:“我们有钥匙么?”第一个人道:“看门的李六和张四有钥匙,问一下就行了。”第三个人道:“听说那小子刀枪不入,我们当真可以么?”第二个人道:“不试试怎么知道?我就不信了,这世上竟然会有刀枪不入之人!”
守心想:“原来这公孙不止,竟是个欺男霸女的主儿,只要他看上的女人,就没有不从了他的,如果那女人有了丈夫,无论是谁,便要被他杀掉。当真是霸道得紧!看来秀儿姑娘也被那公孙不止看上了;他下蒙汗药把我关起来,要把我饿死,这几个人还想着去把我杀了,提我首级去向公孙不止邀功,应该都是因为此事了。如此的歹毒险恶!”
突然间,那红鸟哇哇叫了起来,声音甚是惨烈,守吓了一跳,抬头看去。那三人也都吓了一跳,循声而望,只见半空中飞着一只长得甚是奇怪的红鸟。红鸟哇哇直叫,其中一人道:“这什么鸟?滚开,滚开!”说着抬腿便踢。那红鸟闪身避过,向那人疾掠过去,紧跟着那人一声惨叫:“我的眼睛!我的眼睛!”随后咚的一声,他身上背负着的东西便掉在了地上。那人双手捂着眼睛,向前奔了几步,砰的一声,正好撞在守藏身的大树上,登时摔倒在地。
守借着月光,看见鲜血正从那人手指缝隙流出,心中骇然不已。
另外二人叫道:“小心!”也将自己背上的东西丢下,刷刷几声,抽出各自的双刀,一齐向那红鸟身上砍将过去。那红鸟身法何等迅捷,如流星般掠过刀尖,紧跟着又听“啊”的一声惨呼,跟着当啷当啷两声,一人踉踉跄跄后退,最后跌倒在地,双目已瞎。
最后一人见红鸟往自己疾飞而来,恐慌不已,忙丢下双刀,用双手掩目。红鸟飞近了,便用长嘴猛啄手背,那人吃痛不过,挥手去打,手一离面,两只眼珠立即被啄瞎。他惨叫一声,撒腿便跑,结果脚下在地上的双刀绊了一下,登时匍匐倒地,就此一动不动。
守听那红鸟叫声甚是凄厉,不知为何,心中一痛,又看见方才那三人背负的两女一男正静静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微感奇怪,走了过去,俯身观察那两女一男,险些叫出声来。
原来地上那两女一男,正是张十五、秦小莲和秀儿。守伸手要扶张十五起来,哪知触手冰冷,原来早已死去多时。守大吃一惊,不禁“啊”的一声,又去查看秦小莲和秀儿,发现她们也已经死了。
霎时间,他脑子一片空白,只听那红鸟兀自鸣叫。俯身查看时,只见张十五和秦小莲胸前各有一个伤口,血淋淋的,似是被人捅了一刀。再去看秀儿时,发现她衣衫被扯得稀烂,胳膊青一块紫一块,身上伤痕血痕不少,下身也是血迹斑斑。
守呆呆看着三人的尸首,脑中一片混乱,作声不得。
忽然那红鸟飞到守肩头,在他耳边大叫一声,声音甚是惶恐。守一惊,顿时回过神来,只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阵脚步声,还有人说道:“声音是从这里来的!”守不及细想,伸手将张十五一家三口的尸首收入收纳戒,一跃而起,窜上旁边一株大树,躲在繁茂的枝叶中。
只几秒后,八个黑衣客闯到现场,为首那人看见地上躺着的三个帮众,惊呼:“老孙,老王,老陈,你们干什么?”守听到声音,心中一凛,认出那为首的正是那时其中一个要挑他手筋脚筋的人,便是姓樊那位。
只见那姓樊的走过去观看,见他们双目已瞎,不禁“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这时又一人惊呼:“那三个人的尸体不见了!”那姓樊的骂道:“操,怎么回事?你们三个,快去周围看看。”三人应了声:“是!”便往林子深处奔去。过不多时,只听林中传来一声惊叫,随后一人跑了回来,叫道:“看门的李六和张四也都瞎了,他们身上的钥匙也都不见啦!”那姓樊的大吃一惊,叫道:“什么?也都瞎了?身上的钥匙还不见了?”
这时又有一人跑了回来,道:“樊兄,牢门被打开了!那小子跑了!那小子肯定使了奸计,把李六张四给弄瞎,偷了钥匙,然后跑了!”那姓樊的听闻此言,破口大骂:“操他奶奶的!你们去周边瞧瞧,找找他在哪里,莫要让他活着离开我们双刀寨,不然大哥他们那里不好交代。”其余七人齐道:“是!”当下八人往不同方向奔去。
守不敢发出任何声息,心中只是悔恨不已:“我说好的要护送他们一程,不曾想他们竟都命丧于此。”想到此处,悔恨之意渐渐转为悲愤之意,又想:“我对不起他们,没能保护好他们。他们命丧于此,一定是这双刀众出手加害,他们下毒计把我关起来,便是为了让我保护不了他们,方便他们动手,好让公孙不止霸占秀儿姑娘。看来秀儿姑娘也是被他侮辱,被他逼死了,想来张老丈和秦婆婆也是被双刀众杀死的。公孙不止,你欺男霸女;双刀众,你们为虎作伥。我若不为民除害,便对不起我做为修士的身份,对不起我身为修士,除凶铲恶、为民除害之本分。”
正在此时,忽听得一阵脚步声响起。守定了定神,透过枝叶向下窥探,只见黑影闪动,一个身穿黑袍的青年男子来到树下,却是穆烈。他在树下停步,看见地上躺着的三人,却不去理会他们,甚至脸色连一丝波动也无,似乎对那三人的死活漠不关心,环顾了一下四周,便继续行走。
便在此时,只见树林中人影闪动,一人走了过来,正是那姓樊的。
那姓樊的道:“穆烈,你偷了牢房的钥匙,当我不知道么?”穆烈道:“樊兄,你在说什么?”那姓樊的冷笑一声,刷的一声,拔出双刀,道:“我说我保管的那套手铐脚镣和牢门的钥匙怎么都不见了,原来是你拿的。你莫要抵赖,我知道是你。是你和那小子里应外合,把李六张四给弄瞎,然后把他放跑了。你当我不知道么?”原来那李六张四本来是看管寨里牢房的人,而为了保险起见,公孙不止便吩咐帮众铸两套手铐、脚镣与牢门的钥匙,一套给李六张四,另一套便交由那姓樊的保管。
穆烈正待答话,却听那姓樊的冷笑两声,道:“你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么?你昨晚一大早就潜入我家,把那四把钥匙拿走,你当我不知道么?嘿嘿,昨晚不知怎的,有一只鸟一直在叫,我住得近,给吵醒了,结果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那个时候来了,我还得好好感谢那只鸟呢,让我发现了你这个叛徒。”
穆烈脸色微变。那姓樊的冷笑两声,晃了晃双刀,道:“你在害怕么?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如此简单的道理,你怎么不知道?穆烈,你知道背叛双刀众,是什么结果?”不等穆烈回答,又狞笑两声,道:“我提醒你一下罢!背叛了双刀众,只有死路一条。”说罢忽然欺到穆烈跟前,双刀劈将下去。
穆烈急忙躲开,拔出双刀,道:“樊兄,饶了我罢!我身上当真没有钥匙!”那姓樊的不住狞笑,道:“事到如今,你还在求饶?穆烈,就算是当叛徒,你也得有叛徒的觉悟,可惜你这也没有!看招!”左手的刀当头竖劈而下,右手的刀却横劈过去。穆烈无奈,刷刷两声,拔出自己的双刀拆解。
二人斗了数招,只见那姓樊的左手的刀向穆烈劈去,招式凌厉至极,单凭一刀之力决计抵挡不住。果然穆烈只得举起双刀挡架,哪知那姓樊的嘿嘿冷笑两声,右手的刀向穆烈暴露出来的左腰砍去。原来这招是“六合八荒刀法”中的狠辣招数,一只手使个虚招,去诱骗对手出招挡架,跟着另一手以实招去砍对手破绽,只是这么一来,虚招必须像实招般凌厉狠辣,否则敌手便不容易上当,因此只有刀法炉火纯青之人才能将这招的真正威力使出来。
单说这时眼见穆烈就要被拦腰砍成两半,忽听得“嗤”的一声,一颗石子破空而来,击中那姓樊的右手。那姓樊的只觉右手剧痛无比,大叫一声,右手一松,当啷一声,刀便掉在了地上。只见那颗石子已经嵌在了他右手肉里。穆烈趁着他分神之际,一刀劈下,砍在他的肩头。
那姓樊的狂吼一声,跌倒在地,穆烈又一刀在他左手上割了一下,那姓樊的大叫一声,兵刃脱手。他正要再将刀拾起,只见银光闪动,穆烈一刀指向他脖子,刀尖离他脖子只有寸许距离。那姓樊的不敢再轻举妄动,却兀自狞笑道:“穆烈,双刀众的叛徒,从来都只有死路一条。我是二哥最信任的手下,你杀了我,也只有死路一条。你左右都只是死路一条。”
穆烈摇摇头,道:“不一定都是死路,也许还有一条活路。”说着抬起头来,朗声道:“兄弟,方才多谢你了。”
那姓樊的大惊,道:“什么?是谁?”转过头去,只见身后站着一个身高膀阔,浓眉大眼的少年,正冷冷瞪视着自己。那姓樊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结结巴巴道:“你……你……你果然逃出来了!”
原来方才正是守投掷石子,将那姓樊的右手的刀震落,救下了穆烈。
守倏然伸出手来,一把抓住他衣襟,将他抬了起来,一字一句道:“告诉我,秀儿姑娘他们是怎么回事?”那姓樊的支支吾吾道:“甚……什么秀儿姑娘?”守道:“就是你们杀死的一家人,前天和我一起上山的那一家人。告诉我,他们是怎么回事?”那姓樊的脸色惨白,冷汗直冒,道:“小子,你以为你侥幸打败了二哥,就天下无敌了么?呵呵,你只是侥幸胜了而已,难道你以为我们双刀众便是吃素的么?你惹了我们,只有死路一条,想活命么?没门!”
守此时心烦意乱,冷冷道:“废话真多。”伸手点了他胸口的“阴都穴”,随后放开他衣襟。那姓樊的软趴趴跌在地上,动弹不得。守又伸手在他咽喉下的“天突穴”点了一下。这两下正是《乾坤真经》中所记载的点穴术,守那时在石室中学了几天,对此略知一二。
那“天突穴”在“璇玑穴”上一寸之处,是阴维任脉之会,一被点中,那姓樊的只觉全身皮下似有千万虫蚁乱爬撕咬,麻痒难当,连声惨叫。守道:“你回答我的问题,我便给你解了。”那姓樊的咬牙切齿,叫道:“你当我是软骨头么?会向你求饶么?做梦!”说罢向守脚下啐了一口唾沫。守微微抬脚,躲过唾沫,道:“好罢,我敬你是条好汉。”向穆烈道:“我们走罢,让他自个在这里。”说罢转身便走。
还没走几步,便听得那姓樊的高声叫道:“哎唷,哎唷,我说!我说!快解了我穴道!”守转身走回那姓樊的身旁,啐道:“我适才还敬你是条好汉,想不到你竟然这么快就缴械了。”那姓樊的只觉全身麻痒难当,连心似乎都变得极为瘙痒难耐,当真是生不如死,哪还理会他的冷嘲热讽?叫道:“饶命!饶命!”守道:“你先回答我问题,我再解你穴道。”那姓樊的叫道:“啊!啊!我说!我说!我说!我说!”当下忍着麻痒,把真情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