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游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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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两人起床后，整理了一下房间就下了楼。大厅里，已经下了楼的弟子们都在用一种惊异的目光看着守和允儿。守猛然想起自己还没把允儿介绍给几人，便详细地将允儿的身份，以及他们重逢的过程告诉了他们。
李骁笑道：“我们还以为你在街上搭上了某个陌生女孩呢，原来是你的妹妹。”守笑道：“李师兄说笑了。”
赵墨林问允儿：“妹妹，我们该怎么称呼你呀？”允儿道：“叫我允儿或者允妹就好啦。”在有佰，大部分人都叫允儿“允妹”，只有守会叫她“允儿”。
唐元韶朗声道：“既然守和允妹重逢，我们应当为二人庆祝一下，那今日我们正好就去好好逛一逛京城罢！京城如此之大，今日有得逛了！”几人一声欢呼，便离开了客栈。
此时几人正是在外城的街道上走着，但见路边的店铺行肆刚刚开张，只有一些商店挂出了横幅旗子，街上的人也是寥寥。众人来到了昨夜吃完饭的那家店，只见这家店已经开门，店家在里面忙活着。
唐元韶叫道：“店家，给我们几人来点早餐！”店家一抬头，看见了几人，瞬间眉开眼笑，道：“欢迎光临！各位客官请坐。”
几人进入饭店，随便找了张桌子就坐了下来，守问道：“唐师兄，这京城是都有些甚么东西？”
唐元韶道：“这诺大的延京，共有大大小小一百零八坊：有‘住所坊’、‘酒楼坊’、‘商铺坊’还有各种其他的类型，都是人们吃喝玩乐、谈生意和居住的地方。城里百姓要做甚么事，都得在这些坊里头，而且一般亥正时分就不能出来了，否则会犯夜禁。”
陆琪笑道：“这些坊真的都叫这些名字么？”唐元韶笑道：“那倒不是，只是种类罢了，若要说名字那可多了，我也记不住。”
唐元韶续道：“这京城里还有至少几百条街道，和四个大门，分别为东、南、西、北门。当然，这只是外城罢了。
“这延京城被分为三个部分：皇城、内城和外城。皇城自然是皇上居住的地方，内城是达官贵人住的地方，也是那些朝廷部门的所在地，而外城就是寻常百姓住的地方了。我们现在就在外城。”
“你知道得这么多，难不成你整个京城都走遍了？”李骁问道。
唐元韶哈哈一笑，道：“差不多，差不多。”李骁“咦”了一声，但也没接下去，倒是其他人感兴趣起来，抓着唐元韶问东问西，恨不得叫他把关于京城的所有事物都告诉他们，他们毕竟也没有来过京城，这也情有可原。
店小二很快就把早点端了上来，依旧香气扑鼻，依旧美味可口。众人刚动筷不久，忽听得外面传来一阵富有节奏的拍打声，还有人高声唱道：“一人我吃不饱，家里还有老和小，两眼我一行泪，只求他日能家归，老家闹饥荒，饿死老爹娘……”
店家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几人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是两名乞丐，一人手中持一只破木碗，另一人手中拿着竹板。那个拿着破木碗的乞丐又高声唱道：“为了妻女能活命，千里走唱数来宝。老板听我——”
话音未落，店家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将一锭银子丢入破木碗中，口中还骂骂咧咧：“赶紧走，赶紧走！”那个乞丐见已经讨到了一点钱，便向店家高声道谢。
店家一脸不耐烦，将两个乞丐赶出了店之后，看向了唐元韶等人，随后讪笑：“对不住了，各位客官，这些乞丐天天来讨饭，也是没办法。”
“店家你也是个大好人，放在其他店他们可能银子没讨到，倒是讨到一顿打，”唐元韶道。两人都笑了起来。随后，店家忽然叹道：“这些人其实也很可怜，家中遭遇灾难，只能四处游荡，以乞讨为生。”
听闻此话，唐元韶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现在四处都是各种灾难，又有反贼作乱。如此多的凶兆，不知老天爷是不是要亡我大羽。”
唐元韶和店家一句接着一句聊了下去，而其他人都静静地听着二人。
吃完早点，几人和店家道了别，便在街道上闲逛。唐元韶见所有人的情绪都有些低落，便道：“各位不必想太多，今日我们就好好逛一逛这京城。”众人听唐元韶这么说，心情也好了一些。
这日阳光灿然，上空万里无云，是个好天气。街上也开始热闹了起来。店铺开了门，空中横幅随风飘扬，小贩的叫卖声开始响了起来，街边小吃的香味慢慢飘来，而街头的卖艺人也已经找到了一处角落，开始表演了起来，也不乏有观看者一早就被这些卖艺人吸引了过去，大声喝彩。
此时，几人在往西边走去。唐元韶滔滔不绝：“在这座历史悠久的京城也是不乏各种名胜古迹，比如前朝末代皇帝下令建造的人工湖，大羽第三任皇帝举国之力建造的遥望塔，古时的靖安宫遗址，数不胜数。”他忽然往远处指去，叫道：“那个就是遥望塔了！”
几人顺着他的手指头看去，只见在前面的这些房屋楼房中间，耸立着一尊巨大的石像，通体呈白色，形象为一个负手而立，年过半百的老人，他的双眼拢括万物般地看向远方。
唐元韶道：“遥望塔是以大羽的第三任皇帝，羽世宗相和皇帝的形象建立的。这座遥望塔高九十丈，在当时算是一个巨大的工程，举国之力、前前后后也建造了十年，国库差点就没钱了！”
“为甚么相和皇帝要建造这么一座‘遥望塔’？”守问道。
程秋玲解释道：“相和皇帝有一个愿望，便是征服大海。建造这座塔是他的这一愿望的隐射。这遥望塔面向东方，正是海的方向，而他遥望着海，便是他这种雄心的体现。只可惜，相和皇帝直到驾崩都没有成功征服大海。”
陆琪笑道：“听你这么一说，那不就像是画饼充饥么？他到头来也只是建造了一个巨塔，最后也没有成功征服大海。”
唐元韶道：“可以这么说。”众人都笑了起来。
来到遥望塔面前，几人才惊觉这塔比看起来要高上了不少。他们抬着头，仰望着相和皇帝的脸旁，在这阳光照耀下却是看不清楚。在石像下端详片刻，他们便起身往南走去。
路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而有的人也注意到了这群驱灵门弟子，特别是样貌极美的陆琪，引得许多人驻足观看。陆琪也并不理会那些人，只是与赵墨林、程秋玲和赵宁儿有说有笑。
路上游人川流不息。一路下来，有放着花灯、手持风车的孩童你追我赶，嬉笑打闹；有在路边高声叫卖的货郎，和正在与之讨价还价的顾客；有在路边卖艺的江湖艺人，和为他们鼓掌喝彩的观众；还有在路上闲逛的游人。几人在街上闲逛，途中还看见了几个驱灵门的同门。简单寒暄几句，他们便再一次分开来。
不过，允儿似乎对周围的人山人海不感兴趣，而是一直在和守聊天。也难怪，他们自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此时许久未见，自然有许多话要聊：允儿问守那些修炼灵力的理论知识，或者遇到的有趣事情，而守则在聆听着允儿这一路下来遇见的各种奇闻异事。
行走片刻，几人发现路上的人们忽然多了起来，而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也忽地响了起来。几人大奇，却听见了鼓掌叫好之声，他们这一路下来，这种声音听多了，也并不觉得奇怪，都在寻思：“这应该又是几个卖艺人，就是声音吵闹了些。”便继续往前面走去。来到人群中时，他们却被这眼前的景象看呆了。
路上赫然立着一个巨大的车子，车身如房子一般，足足有两层楼高，和一般的奢华房子一模一样，雕龙画凤、古色古香。这巨大车子的车轮足足有一个人那么高。车子上面摆着三个大牛皮鼓，面前各站着一个男子，正在敲打着牛皮鼓。车子上还站着一个敲锣的人，还有拉着乐器的人，好不热闹。
车子下面的人们都在议论纷纷。这时，一个女人唱了起来：“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夜来风叶已鸣廊……”歌声如天籁之音一般，娓娓动听，优柔缥缈，下面的人听得是如痴如醉。“酒贱常愁客少，月明多被云妨。中秋谁与共孤光？把盏凄然北望，”她又唱到，而声音也逐渐收了起来。
众人齐声叫好了起来，而车子忽地“轰隆”一声，开始往前行驶。街道上的人们都往两旁站去，为这巨大的车子让道。只听那个女子又开始唱了起来：“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还是刚才的那首曲子，声音依旧动听。突然，一阵弦音腾空而起，高昂急促，随后又变得婉转流连，回转之际却突然铿锵有力，抑扬顿挫。
“仙鹤子！仙鹤子！仙鹤子！”众人叫道，纷纷探出头来，想要目睹那个唱歌的女子，奈何车太高，除了那几个牛皮鼓和敲鼓男子，就看不到任何东西了。
几人随着人群往旁边站，目送着这个车子缓慢地行驶过了他的面前。唐元韶道：“仙鹤子是京城名伶，既美且慧，善歌舞，常有人道：‘此女歌值千金’，又常有人说她歌唱‘既去而余音绕梁欐，三日不绝，左右以其人弗去’，就是说即使她走了，人们还是觉得她的歌声在梁间打转，三日不绝，就好像她从未离开过一般。
“据说仙鹤子经常去皇宫奏乐伴舞，得到当今皇帝的欣赏，皇帝屡次请她进宫廷，要她成为宫中内人，但都被她屡次拒绝。皇帝对此竟然也没有生气，而是继续时不时地请她进宫奏乐伴舞。”陆琪笑道：“拒绝了皇帝的人，皇帝居然没有生气，这女人的本事挺大！”几人都笑了起来。
守本来还沉浸在唐元韶的讲解中，忽听得身后有一个人小声道：“唱得好听又怎么样？还不是皇上的玩物？”另一个人语气听起来十分急促，道：“别这么说！”刚才那一个人却不以为然，道：“难道我所说的便是谎言么？难道当今皇帝还是那个英明神武，带领天下英雄对抗那些凶神的人么？现在我们的希望就只有五行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