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赴温州联络乡勇 过竹林绕开静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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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基踏上了通往温州的山道。山道两侧寒竹错杂,红叶稀疏,溪水潺潺。刘基骑马前行,苏晴儿紧紧跟随,叶安背着几个硕大的包袱远远地落在了后面。
苏晴儿停下,看了看身后的叶安,大喊:“叶安,你能不能快一点。”
“已经很快了。”叶安紧跑几步,来到苏晴儿身边。
“叶安,”苏晴儿问,“又在胡思乱想了?”
“谁胡思乱想了。”叶安急忙否认。
“没有胡思乱想?”苏晴儿问,“没有……你为何在后面磨磨蹭蹭的?”
“你看我背的……”叶安转过身,让苏晴儿看背上的包袱,说,“还说我磨磨蹭蹭的,我要是像你这般轻松,走的比你快。”
“背这么重的包袱你怪谁?”苏晴儿说,“你是不是偷偷给喜欢你的那个小丫鬟买了好多东西,塞到包袱里了?”
“你……”叶安急了,举拳欲打苏晴儿。
苏晴儿急忙求饶:“好了,好了,我错了,我错了……”
“看你还敢胡言乱语!”叶安说。
“不敢了,不敢了。”苏晴儿说。
“都是你,杂七杂八的买了那么多东西……”叶安抱怨,“你竟说我……”
“我那可都是给祖母、叔母买的东西!”苏晴儿说。
“老爷虽是到了温州,可离青田还远。回不回乡,还不一定呢。”叶安说,“你买那么多东西!”
“喂,叶安,祖母、叔母白疼你了!”苏晴儿生气地说,“温州离青田没有多远吧,不管叔父回不回去,你跑回去一趟能累着了?”
“我倒是不怕累,”叶安说,“只是老爷这趟出来,办的是大事急事,我得时时陪着,不知有没有时间回青田一趟呢。”
“你腿懒,还真会找理由呀。”苏晴儿说,“你不想回去就不回去吧,陈升大哥一定会来看望叔父的,我让陈升大哥带给祖母、叔母。”
“嗯,还真是。”叶安说,“陈升大哥听说老爷到了温州,一定会来看望。”
“一提陈升大哥,看把你高兴的。”苏晴儿笑着问,“哎,叶安,你真的没给那小丫鬟买点什么?”
“看你,还敢说……”叶安挥起拳头。
苏晴儿以剑鞘挡住,笑着说:“不敢了,不敢了……”
前方,刘基已离得很远。叶安指着刘基说:“光说话了,看,老爷都走远了。”
苏晴儿说:“快,赶上。”
二人快步向前追去。
青田,刘基宅院。
刘基二夫人陈氏坐在窗前,正缝制衣裳,家丁陈升探了一下头,又退了回去。
“陈升——”陈氏喊道,“你探首探脑的,有何事呀?”
陈升走进房内,轻声说:“夫人,小的听到一个消息,不知是真是假,正犹豫该不该告诉你。”
“是何消息?”陈氏问。
陈升说:“听说老爷要来温州了。”
“老爷要来温州了?”陈氏十分惊喜。
“消息还不知是真是假。”陈升说,“按说老爷来温州,驿馆该最先知晓,为何温州城里一点风声也没有?”
“若是如此,老爷必是秘密出行,故意不让外人知晓。”陈氏说,“哎,陈升,你是如何知晓的?”
陈升神秘地笑了笑说:“小的心里终日牵挂着老爷,老爷的事小的怎会不知道?”
“能有这份孝心,老爷没白疼你。”陈氏笑了笑说,她知道陈升有他自己的门路得知消息,陈升既然不愿说,她也不再勉强,就问,“陈升,你听说老爷为何来温州了吗?”
“这倒没听说,”陈升说,“老爷出去这么久了,说不定是牵挂老夫人,想回来看看。”
“不管是为何,老爷能回来,这可太好了。”陈氏说,“老夫人知道吗?”
“就先告诉夫人你一人,”陈升说,“没经夫人你同意,我哪敢告诉老夫人呢。”
“哦。”陈氏说,“这事须让她老人家知晓,也好在心里有个准备。”
刘基二夫人陈氏决定把刘基要来温州的消息告诉母亲。她与刘基大夫人富氏,一起来到了刘基母亲的房间。刘基母亲坐于床边的椅子上,富氏、陈氏恭敬地立于对面。陈氏把消息告诉母亲,没想到母亲的反应却出奇的淡定,还把她二人训斥了一番。
“伯温虽到温州,但他不会回来的。我知我伯温儿,贼寇未平,他不会回来。”刘基母亲说,“伯温儿走了这么久,这是他离家最近的一次,娘也想见见他,可娘分得清家事国事孰轻孰重。伯温既然是秘密来温州,必有要事,你二人不可以家中琐事相扰,令其分心。”
“娘教训的是,儿媳谨记。”富氏、陈氏一起说。
刘基母亲接着说:“平乱剿寇是国事,你二人虽帮不上伯温,可操持好这个家,别在为其添忧,就是帮了我伯温儿。”
富氏、陈氏一起答道:“是。”
刘基母看着大夫人富氏问:“琏儿近日功课如何?”
富氏说:“琏儿用功,日有所进,娘不用担心。”
刘基母亲说:“琏儿正是当学年龄,不可令其光阴虚度。”
富氏说:“儿媳谨记。”
刘基母亲又转向陈氏问:“家里诸事有无不谐?”
“没有,”陈氏说,“一切都妥妥帖帖的,娘不用操心。”
刘基母亲说:“家里家外交予你一人,你要勤心操持,凡事早做谋划。”
陈氏说:“儿媳谨记。”
“娘累了,你二人也各做各的事去吧。”刘基母亲说。
“儿媳告辞。”富氏、陈氏轻轻退出。
刘基与叶安、苏晴儿三人来一处竹林。竹林阴翳,密如青幔。林中一条小道,覆盖着厚厚的落叶,寒风吹过,枯叶乱卷。刘基骑马而行,叶安、苏晴儿紧紧跟随。
苏晴儿看着幽邃的竹林说:“这片竹林好大呀,走了这么久还看不到尽头。”
“晴儿,这里你应该很熟悉呀。”叶安说,“伯父大人在乐清县任上时,你应该常走此路。怎么还如此感叹?”
“未曾走过此路。”苏晴儿说,“爹爹到乐清赴任时经过此地,不过走的不是此路,记得那路旁有一寺庙,名曰‘妙岩寺’,住持是好像是静修法师。”
“嗯,”叶安说,“附近是有座‘妙岩寺’,在山上。”
“爹爹赴任时,曾在‘妙岩寺’稍驻,我还为娘上了一炷香呢。”苏晴儿说着,眼睛有些湿润。
“晴儿,你又想爹爹了?”叶安问道。
“想是想,不过晴儿不会再像以前了。”苏晴儿擦了擦眼睛,指着前面的刘基说,“看,叔父走远了。”
“是呀,快追上。”叶安说。
二人快步追上刘基。
竹梢间,两个黑影快速掠过,竹叶簌簌有声……
刘基、叶安和苏晴儿在竹林中匆匆前行。忽然,左侧林中竹叶一阵颤动。苏晴儿机警地听了听,大喊:“叔父,快下马!”
“晴儿,怎么了?”刘基勒马停下,问。
苏晴儿指着竹林深处说:“叔父,你听!”
林中竹梢又一阵颤动。
“林中藏有贼寇!晴儿,你护好老爷。”叶安飞身上了竹梢。
“叶安,小心!”苏晴儿在身后高喊。
叶安攀附在一根毛竹上,对面,黑衣人蒙着半张脸。
“贼寇,好大胆子!”叶安大喝,“竟敢劫官差!”
黑衣人并不搭话,露出的一双眼睛含着嘲笑,似在挑衅。毛竹轻弹,叶安飞起,手持宝剑刺向黑衣人。看着剑锋到了胸前,黑衣人在毛竹上轻轻一荡躲过。叶安又飞身刺来,黑衣人轻轻一荡,飞上了另一根毛竹,毛竹踩成弯弓,不停地摇颤,黑衣人稳稳地立在竹梢。黑衣人的武功,让叶安感到出乎意料。
“贼寇,有两下子呀,看剑!”叶安跳上毛竹,挥剑向黑衣人刺去。
二人从竹梢打到地上,又从地上打到竹梢,交手十多个回合,只打了个平手。叶安虚晃一招跳到地上,用手指着黑衣人说:“贼寇,我背上的包袱误事,待我取下包袱再来擒你。”
黑衣人仍不搭话,嘲笑地看着叶安。叶安取下包袱,转向苏晴儿的方向说:“晴儿,替我看着包袱,我去擒那贼寇。”
“好咧!”苏晴儿答道。
叶安又飞身上了竹梢,与黑衣人一番打斗。几十个回后,叶安渐渐处于下风。苏晴儿看着十分着急,她也飞身上了竹梢,与叶安一起合战黑衣人。双方战得难解难分。包袱静静地放在地上,忽然又一个黑衣人从竹梢上跳下,抓起其中的一只包袱钻入了竹林深处。
叶安看见,大喊:“晴儿,包袱!”
“不好,有人抢包袱!”苏晴儿向下望去,只见包袱少了一个,她急忙跳下去追。
叶安回过身来,对面的黑衣人已不见了踪影,他跳到地面,背起剩下的包袱来到刘基身边。
“叶安,擒到贼寇了吗?”刘基问。
“没有,”叶安低着头说,“还把包袱丢了一个。”
“包袱丢了?”刘基问。
“嗯。”叶安低着头无精打采。
苏晴儿走了过来。
叶安急忙迎上前,着急地问:“晴儿,包袱追到了吗?”
“哪里去追呀,贼寇早不见踪影了。”苏晴儿问,“丢的是哪个包袱?”
叶安垂下头说:“丢的是盛老爷文牒的那个。”
“什么?”苏晴儿大惊,说,“叶安,这么说,你把叔父的文牒丢了?”
“嗯,”叶安垂头丧气地说,“老爷的文牒就在里边。”
“叶安呀叶安,”苏晴儿指着叶安的脑袋说,“你……你怎么能把叔父的文牒丢了呢?”
“你还怪我呢,”叶安埋怨说,“我让你看着的……你竟丢下包袱也来与贼寇交手……”
“叶安,我是看你打不过那贼寇,才出手帮你的!”苏晴儿生气地说,“你不领情也就算了,还倒责怪起来了……”
“好了,好了,不要互相埋怨了。”刘基笑了笑说,“我带你二人去寻包袱。”
叶安、苏晴儿惊喜问:“老爷(叔父)能找回包袱?”
“嗯,”刘基点了点头说,“一定能找回!”
叶安、苏晴儿齐声说:“太好了,走!”
峰回路转,前边山崖上悬着一座孤寺,寺门上一块匾额,上书“妙岩寺”。刘基、叶安和苏晴儿三人,爬过高高的石阶,来到门前。寺门紧闭,叶安上前敲了敲门环。寺门半开,静修法师探出半身,一眼看到刘基,十分惊讶。
“你……”静修法师话刚出口,忽然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平复了一下心情,淡淡地说,“施主因何造访敝寺?”
刘基说:“为会两位道友。”
“会道友当去道观,施主怎到寒寺来了?”静修法师问。
苏晴儿早已看出了刘基与静修法师的关系不同寻常,她冲刘基诡谲地一笑,说:“叔父何必羞于说出口?(然后转向静修法师)我叔父本是专程来拜望法师的。”
静修法师目不转睛地望着刘基,问:“专程拜望,是吗?”
刘基点了点头。
静修法师打开寺门说:“施主,请。”
静修法师领刘基前行,叶安、苏晴儿跟在后边。
“晴儿,”叶安懵懵懂懂地问,“刚才你说的话……我听着有些糊涂……”
苏晴儿用手指点叶安脑袋说:“你呀,……白跟了叔父这么多年,你还没看出呀,叔父与静修法师两人有点……(伸出两个食指,慢慢并在一起)那个……”
“哪个呀?”叶安不解地问。
“还要我说多清楚呀,”苏晴儿嫌弃地瞪了叶安一眼说,“算了算了,不明白,自己想去吧……”
叶安落在最后,自言自语:到底哪个呀……
静修法师领着刘基一行向西禅院走去,她边走边说:“两位道长,昨日刚至,施主即来拜会,施主如何知晓二位道长仙临敝寺?”
刘基笑笑说:“闻香而知。”
“闻香而知……”静修法师问,“是何香?”
刘基笑不答。
静修法师笑着说:“你呀,几十年了,禀性未变,还是令人捉摸不透。”
刘基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