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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方明善护送出暗道 大司农招降来黄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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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士在客房内一通乱翻,帷幔被扯下,花瓶被打翻……在床下,翻出一只弩匣。

“百户大人,这有一个弩匣。”军士说。

“弩匣?”百户说,“呈上来。”

军士呈上弩匣,百户仔细看了看,打开,里边空的。

百户点点头说:“嗯,就是这支弩!”

百户目光转向掌柜,掌柜两腿发抖。

“你敢私通贼寇!”百户质问。

掌柜的连忙叩首:“小人冤枉,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百户指着弩匣,问:“说,客店为何会藏有此物?”

掌柜的一脸无辜地说:“来往的客人这么多,小的怎么知道哪个是贼寇?”

刘基等人走了进来。

百户迎过去说:“这就是贼寇的藏身之处。(呈上弩匣)刘大人,请看。”

刘基接过弩匣看了看,点头,“嗯。”

掌柜的连忙叩首,说:“刘大人饶命!刘大人饶命!小人真的不知这些人是贼寇。”

刘基看了看掌柜,说:“本官也相信你不会私通贼寇,起来吧。”

“谢大人开恩。”掌柜的站起身。

刘基说:“我来问你,这些人已逃往何处?”

“小人哪里能知道他们逃往何处,刚才还在喊小人上酒呢。”掌柜的说。

刘基问:“他们都与何人来往?”

“未见他们与外人来往。”掌柜的说。

刘基盯着掌柜问:“未与外人来往,他们怎会知道官军要来捉拿,提前逃脱?”

“小人……小人实在不知啊。”掌柜的说。

刘基看了看半杯残酒。

“应该是刚刚离开。”苏晴儿说。

“嗯。”刘基点点头,转身又问掌柜,“刚才都有何人到过这间客房?”

“有小人,店小二……”掌柜思索了一下,说,“哦,想起来了,小人下楼时看到有人匆匆上楼,神色慌张,向客房这边走……”

刘基问:“你可认识此人?”

“有些面熟……”掌柜的说。

刘基问:“他住在何处?”

“让小人想想……”掌柜的说,“哦,想起来了,他住在东街,城墙下,小人曾给他送过酒食。”

“好,本官相信你说的是实话。”刘基盯着掌柜说,“那就麻烦你为我等前边带路。”

“小人遵命,小人遵命!”

掌柜的前边带路,众人跟随着离开客房。

掌柜手提灯笼,军士举着火把,东街沿着东街,一起向城墙方向奔去……

探使带着方明善等人,匆匆进了城墙下小院,拴上院门。

“这是……何处?”方国璋问,“明善侄,不在客栈喝……喝酒,你带我来这干什么?”

方明善说:“叔父,客栈已被包围,官军正要捉拿你,还喝什么酒。”

“官军要捉拿……捉拿我?”方国璋还有些不相信。

“不错。”方明善说,“你派出去的侍卫行刺失败,官军已发现你的行踪。”

“官军不久就会追来。”探使说,“这院中有一条暗道通往城外,二位将军赶快出城。”

“走,快出城。”方明善说。

探使带路,侍卫架着方国璋,方明善在后,一行人来到院子的东北角。院角搭着一个牲口棚,圈棚下,一头毛驴在槽前悠闲地吃着草料。探使推开料槽,露出一个洞口。

“二位将军,”探使说,“这条暗道通向城外,将军快快出城。”

侍卫欲架着方国璋进洞口,方国璋回头看看,说:“慢,黑衣侍卫还未回来,等……等他一等。”

“不用等了,”方明善说,“他回不来了。”

“怎……怎么了?”方国璋问。

方明善说:“已被我处置了。”

“你……明善,”方国璋恼怒地说,“你……你为何杀我侍卫?”

“他已成了诱饵。”方明善说,“官军在他身后张开了大网,要来擒你,若不是碰巧让我遇到,恐怕叔父早已被擒。”

“啊。”方国璋一下子酒醒了,他呆呆地望着方明善,“难道……刘伯温已料到我来刺他?”

“他早已察觉。”方明善着急地说,“叔父,快走吧。”

“哦。”方国璋惊恐地说,“走,走。”

远处传来了阵阵脚步声。

“别再耽搁了。”探使喊,“将军,快走!”

方国璋、方明善及三个侍卫钻入暗道,探使又把料槽推回到原处……

暗道\/内。方明善举着火把,弯着腰在前面摸索前行,侍卫护着方国璋,在后面跟随。

“快,快,这边。”方明善不停地催促。

百户带着军士来到城墙下小院门前,军士使劲踹门。

“开门!开门!快开门。”军士高喊。

院门砰的一声被踹开了,军士涌进院内,把探使围在中间。

刘基等人走了进来,百户迎了上去。

“刘大人,”百户说,“这就是贼寇藏身之处。”

“嗯。”刘基点点头。

探使故作镇静地问:“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百户盯着探使问:“你把贼寇藏在何处?说!”

“什么贼寇?”探使问,“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装的还挺像。”百户回头问身后的掌柜,“掌柜的,你在楼上见到的可是此人?”

掌柜的指着探使说:“就是他。”

百户走近探使,目光逼视着探使问:“说,你把贼寇藏在何处?”

“贼寇?”探使忽然大笑,“哈哈哈……”

探使的笑容忽然僵住,变成得异常痛苦,口角流出污血,身体颤了两颤,倒在地上。

刘基摇了摇头。

一名军士上前试了试他的鼻息。

“启禀百户大人,他已经死了。”军士说。

“四下搜查!”百户大喊。

“是!”

军士们涌进正屋、厢房、灶间,举着火把里里外外仔细搜查。

院子里一片狼藉,笸箩被踢得满地乱滚,瓦罐被砸碎,浆水从罐中流出……

鸡舍门被踢开,一群鸭子伸长了脖子嘎嘎乱叫,一只公鸡从鸡舍中飞出,落在草堆上,惊恐地望着四周……

一名军士举着火把,来到牲口棚,正在吃着草料的毛驴抬起头,瞪大了乌黑的眼睛看了看军士。军士走进棚内,火把慢慢伸向料槽,毛驴一声怪叫,军士吓得拔腿就跑,刚跑了两步,一跤跌倒,军士爬起来,捡起火把,揉揉膝盖,回头看了看,毛驴又低下头继续吃它的草料……

暗道出口。秋风瑟瑟,几丛荒草在风中抖动着。草丛中现出一堆乱石,一块石头动了动,哗地一声,乱石被推开了,露出一个洞口,方明善从洞里钻了出来,四下望了望,。

方明善回身向洞内说:“出来吧。”

方国璋和侍卫陆续钻了出来。

方国璋瘫坐在地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这暗道,又长又狭窄,把我憋屈坏了。”

“叔父,此处不宜久留,快走!”方明善说。

侍卫架起方国璋,继续向前逃去。

城墙下的小院内,军士们搜遍了所有的角落,也没找到什么线索,纷纷回到百户身边。

“报——,百户,没有搜到贼寇。”军士说。

“我们来晚了一步。”苏晴儿说。

刘基自责说:“怪我布网不密,没料到半途会射出一支冷箭。”

“那支弩箭射得蹊跷,”陈子豪说,“不然的话,我与子杰跟踪那个黑衣人,准把他们一网打尽。”

“莫非他们事先安排好了接应?”叶安问。

“应该不是。”苏晴儿说,“不像是同一伙人所为。”

“嗯,弩箭虽同,但不像是事先谋划好的。”刘基点点头说,“估计是另一路人偶然撞见,发现危险,及时处置。”

叶安问:“他们会逃往何处?”

刘基说:“城墙近在咫尺,估计已逃出城外!”

叶安有些不甘心,说:“就这样让他们跑了?”

“鱼已经漏网,还能如何。”刘基无奈地说,“回府吧。”

海面上,一只小船孤独地在波浪中飘摇,一波又波的海浪拍打着船舷……

船舱内,方明善与方国璋相对而坐,方国璋闷闷不乐。

“别生气了,叔父。”方明善劝解说。

“叔父我怎能不生气?”方国璋说,“刘伯温他毫发未损,反害得我折了一名侍卫,就这样回去,我心有不甘!”

“那刘伯温机敏过人,诡计多端,你怎能会轻易得手?”方明善说,“未等你动他,他已张开了大网等你进入。”

“可我……”方国璋说,“可我……就这样空手而回,必让众将士笑话。”

“还怕众将士笑话?”方明善笑着说,“叔父,你还想这些,能从刘伯温手中脱身,已属万幸!”

“哎!不说这个了。”方国璋说,“明善贤侄,你怎么也进城了?”

方明善说:“奉主帅之命,进城寻叔父。”

“什么?”方国璋瞪大了眼睛说,“主帅命你寻我?”

“是呀。”方明善说,“叔父私自离开,主帅放心不下,让我上岸来寻你。”

“啊?坏了,坏了。”方国璋惊恐地说,“这下回去,必遭主帅怪罪。明善贤侄,到时你要帮我求情。”

“放心吧,叔父。”方明善说,“我会替你向主帅求情的。”

刘基府,院内。抱琴手提灯笼,泰不华在院中不时踱来踱去。微光中,泰不华脸上布满焦急……

院门吱的一声响,刘基与叶安、苏晴儿走进院中。泰不华急忙迎了上去。

“刘大人回来了?”泰不华问。

刘基猛地一愣,说:“都元帅,你……你怎么在此?”

“你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能在府中安坐!”泰不华走近刘基,上下打量了一番,关切地问,“可曾伤着?”

“多谢都元帅牵挂,未曾伤着。”刘基说,“外面已凉,都元帅请到屋内一叙。”

众人进了客厅,苏晴儿献上茶水。

泰不华说:“闻听刘大人遭人暗算,我甚是惊诧。”

刘基说:“区区草寇,拙下伎俩早已被下官识破,怎能伤及于我?”

“没伤着就好,没伤着就好。”泰不华说,“不过刘大人还是要小心提防,毕竟他在暗处,你在明处。”

“都元帅放心,下官自会小心。”刘基说,“哎,只可惜……”

泰不华问:“何事可惜?”

“唉,下官本已布好陷阱,要借刺客来诱捕幕后之贼首,没料到中途杀进另一路人来,惊扰了猎物。”刘基叹道,“可惜,可惜!”

“刘大人不必惋惜,”泰不华说,“他既然喜好偷着来,不愁我们捉不到他。”

刘基说:“只怕他遭此惊吓,长了记性,再不敢偷着来了。”

“呵呵,有良弓在手还怕没有好猎物?只要刘大人平安无事,我放心了。”泰不华端起茶碗,饮了一口说,“刚才刘大人提到幕后之贼首,这贼首是何人,可曾查明?”

“未曾查明,”刘基说,“不过下官可以断定,他是方寇的一个很重要头领。”

“嗯,我料想也是。”泰不华点点头说,“方寇口中喊着归顺朝廷,可暗中行此歹毒手段,足见其心里并无半点诚意,此事就是一条明证!”

“哎。”刘基叹道,“此事虽你我明知,怎奈天高地远,不能明达于圣听。”

“朝廷多喜夸饰之词,忠诤之言常遭摒弃。”泰不华说,“不然方寇早已荡平矣!忽而征讨忽而招降,以致酿成大患,此刻招安的官船恐怕已到我浙东了。”

刘基说:“但愿此次招安能换得浙东的安宁。”

台州澄江江面上,一艘官船缓缓驶往黄岩。招安方国珍的钦差大司农达识帖木儿、江浙行省参知政事樊执敬站在船头。清风习习,衣带飘飘,二人边聊边饱览一江秀色。远处青山巍巍,白雾缕缕,如素绢缠绕在山间,江岸竹木葱茏,鸟鸣啾啾,如诗如歌回荡于林中。船行碧水之上,如游画中。

达识帖木儿说:“都说浙东山水天下秀,果然如此!看这竹木滴翠,听这溪声淙淙,让人如痴如醉呀!”

樊执敬说:“上天垂眷,造化出这片秀山丽水,可惜呀,这些年灾祸频生,盗寇迭起,以致民生凋敝,江山失色。”

“哎,樊大人为何如此说?”达识帖木儿有些不满地说,“方今圣上仁德宽厚,泽布八方,这方寇已被感化,俯首归顺,我等此番前去招安,宣教圣恩,其余匪众必会望风而降,效仿归顺。如此以来,浙东地面何愁阴霾不散呀?”

樊执敬说:“果如司农大人之言,实乃苍生之幸,浙东这片秀土之幸!”

温州街道,两边商铺林立,酒肆比肩,街道上商贾行人来来往往。突然,一阵鸾铃脆响,一匹快马在街道上疾驰,驿卒扬鞭策马,一只文袋在背后荡来荡去,街上的行人纷纷向两边躲避。

商铺之中现出一块招牌——驿馆。驿卒策马驶向驿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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