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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方国珍取胜请归降 泰不华进剿遭斥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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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户赤盏晖率领军士赶到左丞水师与义军激战的海域,硝烟已经渐渐散去。他站在船头望着激战后的海面,四周一片沉寂,只听见涛声哗哗作响,到处是烧毁的战船,战船四周漂满尸体、盾牌、矛戟……

陈子豪沉痛地说:“千户,我们来晚了。”

赤盏千户沉默不语,他带着军士爬上了一艘高大的战船,战船还冒着缕缕青烟,一阵海风又燃起火苗。忽然听到船舱内一阵呻吟。

陈子豪大喊:“千户,这有一名军士还活着。”

赤盏千户急忙走过去。一名军士从一堆尸体里慢慢站了起来,浑身是血。

陈子豪问:“左丞大军呢?”

伤兵指着船上、海面上的尸体说:“这,这,在这,这都是。”

“左丞大人呢?”赤盏千户问。

“大人……大人……”伤兵痛苦地说,“活着的都被俘虏了。”

赤盏晖怒目圆睁,紧握剑柄,他慢慢举起宝剑猛地向船舷砍去。

众军士一齐说:“冲上岛去,和方寇拼了。”

陈子豪说:“对,和方寇拼了。”

赤盏晖转身看着身边的一个个军士,说:“方寇已有准备,不能再蹈覆辙。”

“那怎么办?”陈子豪问。

赤盏晖痛苦地说:“撤!”

“撤?”众军士疑惑地看着赤盏千户。

“撤,等待都元帅大军。”赤盏晖说。

“是。”众军士答道。

赤盏晖又转向陈子豪说:“子豪,你连夜赶去报信,告诉都元帅,左丞全军覆没,让他早做谋划。”

“是。”

陈子豪摇船离开,众军士调转船头,撤往小岛……

左丞孛罗帖木儿、郝万户、幕僚被义军众将押着,踉踉跄跄地上了海岛,走向议事厅。方国珍、刘仁本迎了出来。

方国珍迎了上来,拱手施礼:“左丞大人,受惊了!”

“哼!”左丞孛罗帖木儿怒视着方国珍甩袖,走进议事厅。

方国珍转身,看左丞的背影,无奈地说:“好生款待几位大人。”

刘仁本答道:“是。”

海岛上,得胜后的义军将士在篝火旁尽情狂欢,一坛坛美酒打开,方明善抱起一坛美酒给身边的义军战士一一斟满。

方国璋举起酒碗,大声说:“喝,诸位兄弟,尽情地喝。”

“喝!喝!”义军战士一同举起酒碗一饮而尽……

左丞孛罗帖木儿、郝万户、幕僚被关在议事厅,书案上放着菜肴和酒,门外义军的哨兵来回巡视。

“这是要干嘛?”郝万户看着桌上的菜肴说,“难道是让我们吃饱了好上路?”

幕僚沉默不语。

“那还等什么?”郝万户拿起一只鸡腿递给左丞孛罗帖木儿,说,“大人,你吃。”

左丞孛罗帖木儿颓唐地坐在椅子上,摆了摆手。郝万户又递给幕僚,说:“先生,你吃。”

幕僚也摆了摆手。

“都不吃,我……”郝万户看看左丞孛罗帖木儿,又把送到嘴边的鸡腿放下,说,“我……我也不吃。”

“什么,左丞大人全军覆没?”刘基虽然预料了可能的意外,可他还是不能相信,左丞孛罗帖木儿败得这么快,这么彻底,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是的,大人,我亲眼所见。”陈子豪说,“赤盏千户让我星夜赶来报信,请大人早做谋划。”

“不可能,绝不可能!”泰不华不愿相信,“左丞大人上万水师,船坚兵精,方寇再大的胃口也不可能一口吞下!”

陈子豪说:“左丞大人的水师被引到一片布满的暗礁的浅滩,大船触礁搁浅,进退不得,挤在一起,方寇一把大火,左丞大人的战船烧成一片火海,官军被烧死,跳海溺死的不计其数……”

听着陈子豪的讲述,刘基久久地伫立着,两眼盯着窗外翻卷着的海浪……

“赤盏千户呢?”泰不华大吼,“难道赤盏千户没有驰援左丞?”

“赤盏千户听见炮声,就率领军士冲下小岛,想从侧面攻击。”陈子豪说,“可方寇早有防备。方国璋带人阻挡了我们的去路,等我们拼命杀退方国璋,左丞大军已经覆灭,海面上只剩下烧焦的船身和军士们的尸体……”

“那……那……”泰不华问,“左丞大人呢?”

“左丞大人兵败被俘。”陈子豪说。

“奇耻大辱!”泰不华猛然抽出宝剑,他细细地端详着宝剑,剑刃寒光闪闪,他举起宝剑怒吼,“传我军令,速速进军,包围方国珍藏身的海岛,不要漏掉一个方寇。”

“是。”

传令军士跑到船头,挥动令旗。

官军一艘艘战船劈开碧浪,乘风疾驶,海面上留下一道道雪白的波痕……

一缕霞光洒在海岛之上,海风吹来,树姿轻摇。一名义军士兵漫不经心的向海面上望去,猛然间瞪大了惊恐的眼睛,海面上战船密布,旌旗遮天蔽日。他惊愕地后退着,后退着,跌了一跤,慌忙爬起,踉踉跄跄地向岛上跑去,边跑边喊:“官军,官军——”

泰不华率官军包围了方国珍藏身的海岛。

海风吹拂,雪浪翻涌。海面上,泰不华站在帅船的船头,战甲映着霞光,熠熠生辉。泰不华手指前方海岛高喊:“传我军令,摇旗呐喊,逼方寇出战。”

众军士高喊:“方贼,滚出来;方贼,出来决一死战——”

刘基来到船头眺望,忽然,他感到岛上有点气氛不对,他急忙挥手阻止军士:“不要呐喊了。”

泰不华问:“刘大人,为何不让喊了?”

“都元帅请看,”刘基指着海岛,“你看那岛上的旌旗。”

泰不华向岛上看去,迷惑不解地说:“左丞大人的旗号?”

“不错,”刘基说,“岛上到处都是左丞大人的旗号。”

“这是为何?”泰不华疑惑地问,“莫非左丞大人没有兵败,而是智取了方寇的巢穴?”

“不可能。”刘基摇了摇头说:“昨夜陈子豪来报说,左丞大人兵败被俘,乃伤兵亲眼所见。”

“那为何岛上满是左丞大人的旗号?”泰不华问。

刘基沉思,愁云慢慢笼上脸庞……

一艘战船从海岛驶了过来,船首站着的正是左丞孛罗帖木儿。泰不华的帅船迎了上去,两船相距十余丈远,停下。泰不华叩拜:“参见左丞大人。”

“免礼,免礼。”左丞孛罗帖木儿挥了挥手说,他看对面的官军战船,笑道说,“泰大人,你把这弹丸之岛围得铁桶一般,是何用意呀?”

泰不华说:“下官要踏平这岛屿,活捉方贼,以洗官军折戟之辱。”

“何出此言!”左丞孛罗帖木儿大怒,“方国珍慑于我官军之威,昨夜已归顺朝廷。”

“什么?”泰不华迷惑不解,“方贼已归顺?”

“难道泰大人没有看见?”左丞孛罗帖木儿说,“这岛上尽是我官军旗号。”

泰不华突然明白了,方国珍明知已被官军包围,他故计重施,以假意归顺官府来逃脱。泰不华上前一步说:“左丞大人,你千万不要轻信方贼之言,他横行浙东数载,贼念甚固,岂会轻易归附,今日打蛇不死,日后必受其害!”

“此言差矣,方国珍流落为寇实乃为势所逼。”左丞孛罗帖木儿说,“想必你也知晓,方氏素来安分,并非生来就与朝廷作对。皆因同里贼人入海为寇,仇家诬构他与寇相通,官军缉捕甚急,情不得已,他才携弟兄家人避祸海上。”

泰不华说:“方贼此番遭遇,下官也略知一二,着实值得怜悯。但是他前次作乱,已被宽宥,朝廷非但不予责罚,还授以官职。可他不但不思报效,反而再次反叛。可见此人反复无常,此等小人之言岂可轻信?”

左丞孛罗帖木儿说:“方义士乃一招降之人,官低位卑,一事督办不力,辄为上司责咎。再次避居海上,也是无奈之举。”

泰不华说:“左丞大人,方贼阻断海道,劫掠官船,焚村毁寨,侵扰百姓……累累恶行,罄竹难书,岂能一个‘降’字,全部勾销?”

左丞孛罗帖木儿说:“方义士对以往之作为,已深表懊悔,有此瑕疵,归附之后必当思恩感奋,以死报效。如今匪患四起,朝廷四顾不暇,正当用人之际,本官以为方国珍一腔赤诚,忠勇可嘉,堪为国之栋梁!”

一阵阴风吹过,船头旌旗狂舞。听着两人的对话,刘基苦笑了笑,自语:“国之栋梁……国之栋梁……”无奈地看着茫茫的大海,一片片乌云飘来,遮蔽了刚露出彩霞的天空……

“左丞大人,此贼今日不除,日后还必成为浙东之祸。”泰不华带着激愤说,“待我杀上岛去,为浙东百姓根除祸患!”

“放肆!”左丞孛罗帖木儿仗着提携泰不华之恩,大声呵斥,“方义士既归附我朝廷,其部下即属我官军统领,你怎可造次?当初我擢你助我剿寇,就是看重你颇富文韬,善施仁惠,能不战而致万方归附,不曾想你竟如此喜嗜杀伐,滥兴兵戎!”

泰不华心急如焚,高喊:“左丞大人——”

“休再多言,速速退兵。”左丞孛罗帖木儿转身走进船舱。

“左丞大人……”泰不华还想辩解,左丞孛罗帖木儿战船调转船头,驶回海岛。

泰不华久久地伫立在船头,呆呆地看着左丞离去的背影,狂舞的旗角拍打着他毫无表情的脸颊。他忽然一声长啸:“啊——”口喷鲜血,鲜血在海风中飘散,宛若绽开的红霞。天在旋,海在颤,他重重地摔倒在船头……

方国珍及随从站在海岛的高处。望着泰不华的水师调转船头一队队离开,方国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海面上,千户赤盏晖站在船头,望着岛上的方国珍,眼睛充满了怒火。陈子豪走到他的旁边问:“千户,我们就这样撤了?”

赤盏晖抓过一张弓,搭上箭,拉满弦,向方国珍身边的一杆大旗射去。

方国珍正在海岛上望着官军战船,突然一支利箭呼啸着飞了过来,方国珍大叫一声,瘫坐在一块石头上,一面旌旗飘飘摇摇落下,覆在他的脸上。随从慌忙围过来,一起大喊:“主帅!主帅!”

方国珍扯开覆在脸上的那面旗,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刘仁本上前询问:“主帅可曾伤着?”

方国珍摆了摆手,说:“不曾伤着。”

“未伤着就好。”刘仁本摆了摆手,围着的随从散开。

“官军退了?”方国珍还有些惊魂未定。

“主帅放心。”刘仁本说,“官军已经退去,围困已解。”

“哦。”方国珍站起身,向海面望去,海面已无官军的踪影。方国长舒一口气,说,“方才我见四面皆有官军,把我围得结结实实,若绝我水路,断我给养,不消十日,我义军不战自溃。”

刘仁本说:“城里送来密报说,此乃刘伯温所献的围困之计。”

“噢,此计正中我要害,”方国珍说,“果以此计用兵,我义军岂不葬身此地!”

刘仁本说:“所幸的是,左丞大军早一日出师,为我抓住战机,刘伯温此计落空。”

“是呀,”方国珍说,“多亏先生用计擒住左丞,逼他招安我义军,这才化险为夷。”

“这也是无奈之计。”刘仁本说,“上次凤凰山一战,也是刘伯温施计,他以粮队诱我上岸,将我义军围困于山谷。”

“哦,”方国珍说,“若不是我义军奋勇拼杀,那时恐怕就退不回海岛。”

刘仁本说,“凤凰山之战,若以刘伯温之计施行,恐我义军再英勇也难脱身。”

“先生何出此言?”方国珍问。

刘仁本说:“刘伯温本已在江边安下伏兵,打算焚烧我战船,只是那温州路万户薛兆谦和总管吕世忠违抗军令,战船才未被焚毁,不然你我何以脱身?”

方国珍听了,身上猛一激灵,说:“这刘伯温之计果真狠毒啊!”

“主帅何必感叹。”方国璋不屑地说,“明日我带几个弟兄剪铲那刘伯温。”

方国珍说:“二将军不可造次,容我与先生细细谋划。”

方国璋将手中的宝剑往地上猛地一插,嘴里嘟嘟囔囔:“谋划,谋划,谋划个鸟,一刀宰了他不就算了。”

“二将军说些什么?”方国珍问。

方国璋眼珠翻了翻,说:“没,没说什么。”

“没说便罢,”方国珍说,“莫非你忘了竹篁寨之败了?”

方国璋见揭了他痛处,低头不语。

方国珍久久地望着身边光秃秃的旗杆,说:“此次乃上天助我,不然,这支利箭射落的就不是旌旗,而是我方国珍的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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