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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 修到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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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陆平洲就爬起来去浴室洗了个冷水澡。

他这一洗就是半个小时,等他从浴室出来,天也全亮了,程蔓迷迷糊糊睁开眼,看他头发都是湿的,疑惑问:“你洗头了?”

“嗯,顺便冲了个澡。”陆平洲说着走到衣柜前,从里面取出件白色圆领衫套在身上,转身边扣扣子边问,“早上想吃什么?”

“有什么吃的?”

“包子油条,油饼豆浆,应该都有,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程蔓趴在床上,想不出来,搓了搓脸说:“我跟你一起去吧。”

“也行。”

程蔓从床上爬起,先去浴室洗漱,再回到房间梳头穿衣服。今天要干活,唔,虽然她也干不了什么活,但还是舍弃了裙子,换了条宽松的黑色裤子上身,上身则跟陆平洲一样,套着件白色汗衫。

程亮过来一看到两人这打扮,便问:“你们俩故意的吧?衣服都穿一样的?”

程蔓问:“不行吗?”

“行,只是你们这样,衬得我很形单影只啊。”

程蔓毫无同情心道:“觉得孤单就去找个对象,反正你也老大不小了。”

“我倒是想,可我们那学校,翻遍了也找不出,哦不对,女同志有,我们宿管阿姨就是,今年五十出头。”程亮摇着头说,“和尚庙都有女施主,我们那,啧啧啧。”

程蔓笑个不停,直到接收到亲哥哀怨的目光,才毫无诚意地安慰他说:“其实单着也没什么不好的,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处对象影响赚钱的速度。”

程亮疑惑问陆平洲:“有这句话吗?”

后者睁着眼睛说瞎话:“可能?”

程亮:“……”

开过玩笑,人收拾收拾就准备出门了。

为了出行方便,陆平洲骑上了自行车,程亮骑的则是程蔓找邻居借来的轮车。

前两天他们出去摆摊,都是借的这辆车,因为每次用车时间不长,费用不算高,就几毛钱。但今天他们要去江对面,早上去估计傍晚才回,租车费用要高不少,按照一天八小时算,要两块钱。

别觉得两块钱多,现在改开了,有辆轮车,能赚钱的办法多得是。不说别的,骑着车去火车站门口守着,客多的时候一天能挣四五块,客少挣一两块也不是问题。

今天是周日,车主愿意给他们按照客少的时候算钱,完全是看在街坊邻居的份上。

只是这价格虽然很优惠,但如果他们的生意能做起来,一星期要用两次车,算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所以程蔓心里更倾向于买一辆轮车。

只是他们一没有票二没有钱,买轮这件事暂时只能在心里想想,暑假结束前能落实就不错了。

话说回来,两个男人也是幼稚,骑车就骑车,还要比赛速度,接连将轮子踩得飞起。

程蔓只能庆幸她今天穿的是长裤,能□□坐在后座,但就是这样,她仍牢牢抱住了陆平洲的腰,生怕被甩下去。

程亮那边动静就大了,本来就是辆用了很多年的轮车,骑成龟速都能除了车铃不响,其他的哐哐响,尤其是车斗,程蔓每次坐在上面都担心它会散架。

当然,它至今□□着,只是声音大了点。

比赛结果毫不出人意料,陆平洲赢了。

赢下比赛后,两个男人还打了会嘴仗,陆平洲认为他能赢是因为身强力壮,程亮则觉得他会输是因为车斗比程蔓重,而且他骑的轮车年陈太久,没那么好骑。

陆平洲一听便说:“得了吧,别说骑着辆空轮,我就算是骑着轮车载蔓蔓都能赢你。”

这话说得忒气人,程亮血性当时就起来了,说道:“光说不练假把式,有本事咱们照你说的在比一局。”

陆平洲听后还真打算跟程亮再比一次,但嘴巴刚张开,后座上的程蔓就忍不住了:“你们俩够了,真那么多力气,干活的时候再使,现在冲那么快,到时候骑不动自行车,看你们怎么办。”

两个男人异口同声:“不可能!”

程蔓横眉竖眼:“我管你们可不可能,再比我一个人坐车去!”

两个男人闻言都沉默下来,过了片刻程亮说道:“今天就算了,下次再比。”

陆平洲道:“随时恭候。”

坐在后座的程蔓无语:“幼稚鬼!”

今天是周日,路上人多,骑车风也大,陆平洲没听清程蔓的话,微微侧过头问:“什么?”

程蔓假笑:“我说,你加油!”

……

骑车到轮渡码头,人买票等上车。

今天周日,过江的人很多,队伍排得老长,十来分钟才轮到他们。渡轮到后,上船又是一通挤,陆平洲单手扶着自行车龙头,单手揽着程蔓肩膀,防止她被人挤得摔倒。

程亮则相对悠哉,他骑着轮车,没人会过来挤他,两脚踩着脚踏,右手扶着龙头,左手抬起,暗自比较着自己跟妹夫的胳膊有什么不同。

不同肯定是有的,陆平洲的身材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人多时他会不自觉绷紧手臂,可以看到明显的肌肉拢起。

程亮嘛早几年下乡时还有点肌肉,现在疏于锻炼,也就故意曲起手臂时能看到肱二头肌。得亏他年纪轻,没到中年发福的阶段,身形偏瘦,所以手臂看着比陆平洲稍微细一点。

哦,他还更白一点。

比较间,人上了渡轮。

渡轮很大,上船时闸口看着全是人头,上船后人一分散,空间丝毫不显拥挤。

程亮下了轮车,找了个靠近栏杆的位置坐下,扭头看着两岸的风景,时不时跟程蔓说哪是哪,有什么故事。

虽然长这么大没去过几次江对岸,但程亮毕竟是本地人,市里有哪些地方,每个地方有什么故事,他信手拈来。

这方面程蔓倒是不如他,故事听得津津有味。

江面不宽,渡轮十来分钟就到了,出码头是关口。

跟朴实无华的工业区比起来,临江区像是另一个世界,尤其是临江路这一片,路边洋楼林立,像是跨入上个世纪,又像是跟几十年后的世界接轨了。

建筑虽然好看,但人没在临江路附近多逗留,而是骑车前往住宅区。

跟工业区不同,这边的住宅区并非由一个又一个大院构成,临街的基本都是洋房,好看且拥挤。

同时这边做生意的更多,他们到时不算晚,没撤的早点摊子摆了半条街。摊子上食客也多,尤其是卖面条汤粉的摊子,基本都坐满了人。

后面的人没位置坐,买好早饭后端上就走,可能住得比较远,怕回去面条糊成一团,边走边搅拌开芝麻酱,大口吃起来。

见这边人多,程蔓就不打算瞎逛了,让程亮将轮车停在路边,竖起昨天准备好的牌子,上书:回收旧闹钟、挂钟、收音机!价钱可议!!!

牌子是程蔓昨天准备的木板,字是用毛笔沾红墨水写的,又大又吸睛。

这不,牌子竖起来没一会,就有老太太过来问他们上面写的什么。

嗯,老太太不识字,完全是被牌子吸引过来的。

等搞清楚后,老太太说:“你们这不成啊,哪个会把家里能用的闹钟收音机卖给你们,这不傻呢嘛?”

程蔓便结束说:“奶奶,我们不要能用的闹钟收音机,坏得送到修理铺别人都不愿意修的那种就行。”

“修理铺都不愿意修的东西,你们收了干啥?”老太太话音刚落,便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她没说,只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人。

“……”程蔓笑容僵硬道,“我们收这些有用处,奶奶您认识的人家里如果有坏的收音机、闹钟都可以卖给我们啊。”

老太太不明白他们收这些有什么用,他们总不能比修理铺的师傅都厉害,别人修不好的东西,他们能修吧?

但老太太也不是非得搞明白其中原因,反正她只要知道有冤大头就行,说道:“行啊,我回去问问街坊邻居,让他们家里有旧东西的都送过来,不过你这个价格可议是什么意思?不会价格压得很低吧?”

程蔓笑着说道:“这您放心,别的我不敢说,但我能保证,给你们的价格会比旧货市场给的高。”

“真的?”

“我骗您做什么?你们给东西,我们给钱,价格你们不满意,东西拿回去就好了,跑一趟的事难道还能吃亏?”

老太太想想觉得程蔓的话有道理,说道:“你等着,我回去问问,让他们家里有旧东西的都过来。”

“行,我们等着您。”

老太太前脚刚走,就有个中年男人走过来,问他们坏的收音机要不要,看到程蔓点头,又旁敲侧击问起价格。

程蔓从品牌、外观、新旧程度等方便简单说了下定价标准,然后道:“具体什么定价,要看收音机坏到什么程度,我能保证的是,我们给的价格比旧货市场高。”

中年男人听后想了想,也说道:“你们等着,我回去找一下收音机,待会拿过来。”

前二十分钟,他们基本没收到什么东西,都是来吃早餐的人看到了牌子顺便问一句。钱倒是花出去了,每人一碗冰的绿豆汤,大清早骑着车跑这么远,真有点渴。

只是喝绿豆汤时,程亮心里有点打鼓:“怎么都问两句就走了,蔓蔓,你说他们还会回来吗?”

程蔓说道:“家里有旧东西的应该会回来。”

“希望吧。”程亮叹气,继续喝一口绿豆汤,扭头道,“这绿豆汤味道真不错。”

“再给你买一碗?”

“那倒不用,喝多了没地方上厕所。”

说来也巧,程亮刚念叨完就有人过来了,是最早来问的那个中年男人,他手上提着的是红灯牌的一款收音机,七四年买回来的,中间坏过两次,第二次坏的时候修理铺说修不好,让他别费那个劲。

年初他家又买了一台收音机,这台本想卖掉,但旧货市场给的价格太低,他媳妇舍不得,就把收音机又拿回来放着了。

本来他都快忘了这台收音机,今天看到程蔓他们写的牌子才想起,回去一找,果然找到了。

中年男人问:“这台你们能给到什么价?”

程蔓跟程亮商量定价时,将收音机分为两大类,品牌比较大且外观保存较好的,按照元件情况价格定在四到八块之间,外观比较旧或者破损的,在二到六块之间。小品牌外观保存较好的定价到七块,破旧的在五块以下。

红灯是近几年比较流行的品牌,中年男人哪来的这一款又因为音色丰富且外形美观,上市后迅速风靡市场,所以程蔓开出的基础价格是四块。

中年男人不是很满意,说道:“这也没比旧货市场高多少。”

程蔓半点不慌,笑着说道:“没有吧,您这台收音机拿到旧货市场卖,不管里面元件好坏,应该也就块。”

中年男人来之前特意问过媳妇,知道旧货市场开的确实是这个价,但仍嘴硬道:“块跟四块,差别也不大。”

“我这边给的最低价格是四块,要是您里面重要元件没有损坏,至少能给到六块,跟旧货市场比起来,价格能翻倍,您不想卖给我,后面再想卖出这样的价格可不容易。”

中年男人知道程蔓说的是实在话,神色软和下来:“再高点吧。”

“具体定价多少,我说了不算,得我哥检查后才能确定,”程蔓问,“检查的话要把收音机拆开,您这边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

程蔓看向程亮,他已经喝完了绿豆汤,将碗还给旁边摊主,走过来从轮车车斗放着的木盒里拿出工具,接过收音机就拆了起来。

拆开修了那么多台收音机,这活程亮干得轻车熟路,动作可以说行云流水。

中年男人看了会,眼神闪了闪问:“你哥是不是修理铺上班的?”

“怎么了?”

“看他这架势,挺熟练啊。”中年男人问,“你们老实说,我这收音机,能不能修?”

“你想多了,我哥不在修理铺上班。”至于后一个问题,程蔓顿了顿说,“所以你的收音机修理铺的人能不能修,我也不太清楚。”

“那你哥是不是会修?”

程蔓婉转说道:“也不一定,就算不会修,他也能把收音机里能用的元件拆出来。”

中年男人觉得自己猜到了他们收旧收音机的目的,压低声音问:“这些元件拆出来,能卖多少钱?你告诉我,我肯定不跟别人说。”

程蔓笑了:“大哥,真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实在是每台收音机的问题都不一样,我不好说啊,但我能这么跟你说,这些旧收音机收回去,倒手我们肯定能赚一点,具体多少我就不太好透露了,希望您能谅解。”

“明白,明白。”中年男人点头,见程亮检查好了收音机,问,“同志,我这台收音机能卖多少钱?”

程亮在心里算了下说:“六块五吧。”

中年男人说道:“才六块五啊,能不能再高点?”

“已经是最高的,再多我们容易亏本。”这话程亮是对程蔓说的。

刚才聊了这么多,中年男人觉得程蔓性格挺软和的,估计好说动,便看着她说:“妹子,我这台收音机当初六十多买的,还用了票,才用了四年,到今年第五年,里面配件好着呢,价格给高点吧,凑个整,七块也行啊。”

程蔓听后果然面露犹豫,侧过头问程亮:“要不就给七块?”

程亮唱红脸说:“七块真不行……”

“妹子,六块五真低了,七块吧。”

最终,这台收音机七块钱成交。

中年男人走后,陆续又来了两个人,一个卖旧闹钟,按五毛钱交易的,另一个卖的是小品牌收音机,保存得虽然还行,但出厂年份有点早,按四块五交易。

等人走后,程亮问:“咱们到这多久了?”

“四十快五十分钟。”

程亮盘算着说:“也就是说,咱们半个小时收了两台旧收音机,现在九点,咱们下午六点回去,还有九个小时,除掉吃饭半小时,今天顺利的话咱们说不定能收到十六台收音机。”

程蔓笑着问:“十六台你就满足了?”

“十六台你还不满足?”他们卖了十台收音机,都挣了一百七十多,今天要是能收到十六台收音机,至少能挣五百吧?

“不满足,我的目标是一百。”

“一百?”程亮差点被口水呛到,“咱们合伙的钱,总共也不够收一百台收音机吧?”

程蔓表情淡定:“没事,我带了存折过来,不够可以找信用社取钱。”

程亮咽了下口水,竖起大拇指道:“你牛!”

程蔓脸上突然绽开笑容:“你还真信了啊?”

程亮愣住:“你刚才是骗我的?”

“当然啊,就我们这个轮车,堆满也装不下一百台收音机好吗?”虽然他们还带了蛇皮袋和绳子过来,但用上这些装一百台收音机也够呛。

程亮看向陆平洲,就见他也正憋着笑,沉默片刻问:“你也听出来了?”

陆平洲嗯了声,抬头看向路尽头说:“人来了。”

程亮转头望过去,不太确定地说:“也不一定是来找我们的吧。”

“领头的是最开始的老太太,而且好几个人手上提着收音机。”

程亮眯起眼睛:“你确定?”

陆平洲神色平淡:“你等着看好了。”

等了大概十秒钟,那些人手里提着的东西渐渐清楚,程亮不由转头看陆平洲:“你什么眼神?”

陆平洲呵呵回了句:“比你好的眼神。”

眼看两个人又要斗嘴,程蔓插话道:“开工了。”

老太太的号召力非同一般,虽然去得久,但一次性带回来的人是真的多,粗略估计,至少十人往上走。

只是带来的东西五花八门,除了旧收音机、旧闹钟、旧手表,还有生了锈的剪刀和不知道从哪弄来的铁块。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程蔓不但得跟这些奶奶婶子们说定价规则,还要时不时跟人解释:“我们不收菜刀铁块,这些我们要了没用,为什么没用?我们要了没地方卖啊。”

虽然场面混乱,好在有陆平洲帮忙,两人迅速控制住场面,程亮就难了,直到十二点半,他的手就没停过。

中午吃饭时,程亮无奈道:“我还没修收音机到吐,就要先拆收音机到吐了。”

程蔓冷酷无情道:“吐也得忍着。”

“在忍。”程亮叹了口气,又问,“上午咱们收了多少台收音机?”

“十八台。”

程亮吸了口气:“这么多!照这个趋势,今天咱们说不定能收到一百台收音机。”

“想多了,没钱。”

“我的意思是有钱的话。”

“有钱轮车也装不了。”程蔓冷静说道,“收到七十台,咱们撤。”

“如果下午找我们的人很多怎么办?”

“多了也不要,回去后先把这批收音机修好,出手我们再来。”程蔓问,“七十台收音机,你要修多久?”

程亮咽了下口水说:“至少一个星期。”

“那就下周再来。”

“嗯。”

……

下午点,程蔓他们打道回府。

路上经过修理铺,兄妹俩商量着去买了些经常要用到的配件。回到家快五点,人没急着干活,先洗脸洗手去国营饭店吃饭。

虽然中午他们吃得挺晚,但忙碌一天,肚子都很饿。

饭钱从公中出,虽然五百块钱肯定不够花,但程蔓没省着,点了两荤素,米饭也管够。

吃饱喝足,程亮打算撸起袖子开干,但程蔓说不用着急,让他回去睡一觉,未来几天有他忙的,并特意叮嘱:“回去收拾几件衣服带过来。”

程蔓说未来几天会忙,程亮没什么特别反应,但听完她的特别叮嘱,他忍不住肝颤了下。

感觉未来几天里,他可能真的要修收音机到吐。

事实也的确如此,周一早上到程蔓家,直到周中午,他都没在出过门。需要的配件都是程蔓去买的,早中晚饭也是程蔓做。

中间王秋梅抱着程旭来了一次,一是为了跟程蔓说保姆的事,二也是向来看儿子闺女都在忙活些什么。

这一看,王秋梅就愣了,差点没认出盘腿坐在收音机中间忙活的,胡子拉碴的青年是她儿子。

关上门出来后,王秋梅问:“你们这生意有这么忙吗?你二哥那胡子,好几天没刮了吧?”

“最近是有点忙。”

其实他们没忙到这程度,虽然程蔓很希望程亮两天就修好收音机,但劳逸结合的道理她还是懂的,真把她哥累坏了反而容易耽误事。

这几天程亮都是早上八、九点干到晚上八、九点,工作时长在十二小时左右,除掉睡觉八小时,餐加洗澡两小时,他还有两个小时自由支配的时间。

所以程亮不刮胡子,真不能全推到忙,没时间上面。

但要说这是因为他懒也不对,修收音机是个细致活,过程中得全神贯注,很耗费心神。所以每次忙完后,他都觉得身体被掏空,只想躺着什么都不想干。

要不是程蔓看不过眼,程亮能连澡都不洗。

但这些没必要跟王秋梅说,毕竟她帮不上什么忙,知道了只会平添担心。

当然,她现在就挺担心的,说道:“那你们吃饭还行吧?不是有一顿没一顿吧?”

程蔓说道:“这几天都是我做饭,每天至少有一荤两素。”

“那还行,”王秋梅琢磨了下又问,“你手上肉票够吗?”

“每月定量肯定不够,但我有个邻居娘家在乡下,现在国家不是放开养殖了吗?她那边养鸡鸭和鱼的很多,我跟她说好了,一星期送一只鸡一只鸭来。”

王秋梅吓了一跳:“一星期两只鸡鸭,那一个月得多少钱啊?”

程蔓说道:“钱虽然多,但跟我们能赚的比,不算什么。”

王秋梅知道儿子闺女在做生意,也往里投了不少钱,但挣了多少她还真不清楚,此时听了便问:“你们这生意,很挣钱?”

“这么说吧,之前我跟二哥收和修收音机花了一百多,上星期我们把那批收音机出手,挣了一百七十多。”

“挣了这么多?”王秋梅吸了口气,又有些疑惑,“可我也没听说崔麻子发财了啊?”

程蔓反问:“我不跟您说,您知道我们挣钱了吗?”

王秋梅摇头:“不知道。”

“那就是了,看不出来,不代表他没有发财。就算他生意搞砸了,也不影响我们赚钱,您说是不是?”

“你说的有道理。”王秋梅思索着说,“那你们这一个月,至少能挣两百?”

“应该不止。”

王秋梅好奇问:“哪能挣多少?”

程蔓笑道:“我们生意才开始,不好说,等月底吧,算清楚账我再告诉您。”

“看你那样,还卖关子。”王秋梅嗔道,“行,你们好好挣钱。”

之后王秋梅又简单说了下介绍的保姆情况,基本符合程蔓的要求,不过她这几天有点忙,没时间面试,就把见面时间定到了下周一。

周中午,程蔓让程亮刮胡子,带上修好的收音机去摆摊。

两天半的时间里,程亮修了十八台收音机,但两人没全带上,只拿了九台,档价格,每样台。

周育东这几天可以说是望眼欲穿,生怕两人改变主意不来了,这会见到人差点笑成菊花脸,说话声音也十分热情。

程蔓态度也还是之前那样,笑着寒暄几句便痛快给了钱,然后跟程亮一起将收音机一台台拿出来。

因为上周预告了时间,程亮调好频道没一会,就有好几个人结伴找过来,说是邻居从他们这里买了收音机,用着不错,他们也想买,并问价格优惠是不是还跟之前一样。

程蔓说是,九台收音机就少了五台。

出掉这五台收音机后,陆续又有几个人出手,不到半小时,九台收音机就清空了。

有一个人之前就没抢到收音机,今天正好来这边,就想来碰碰运气,结果人见到了,收音机却卖完了,他忍不住说:“老板,你们每次能不能多准备几台收音机?这样几台几台地卖,根本抢不到啊。”

程蔓听后说道:“我们也想多攒点,可上周我不是答应大家最早今天来摆摊吗?我就想着话都说出来了,收音机再少,我也要跑这一趟,至少告诉大家我还在是不是?”

围观的人闻言,都说他们守信,刚才抱怨的那个人也没话说了,只问:“那你们明天还来吗?”

程蔓点头说道:“来,从今天起一直到周六,我们都会来摆摊,时间不变,不过地点会换到这条街的另一边……”

听到他们要换地方,周育东立刻从店铺里冲出来问:“你们什么意思?生意刚做起来就像踹掉我换地方是吧?”

突然冲出来的周育东吓了大家一跳,程蔓倒是很淡定,隔着轮车看着他说:“周同志,我们之间只是合作关系,您觉得我们每天借用插座半小时用的电不止五毛钱,我们觉得太贵,换地方摆摊,有问题吗?”

好几次都没抢到收音机的人瞪大眼睛问:“一毛六分五厘一度电,你借他们的插座半个小时就要五毛钱?”

程蔓解释道:“之前是五毛,上次来的时候周同志说不好交代,涨到了单次一块。”

围观的人纷纷“豁”了声,也有人直接喊出声:“这也太黑了!”

周育东脸色漆黑:“我之前说过,一次一块,你想借用插座多久都行。”

程蔓点头说道:“嗯,周同志您确实说过这话,但我们每次只卖几台收音机,不需要借太久收音机,所以我们想了想,决定跟您解除合作,请您见谅。”

“想解除合作,你们之前怎么不说?”

“当时我们不是还要合作吗?我今天说,下次不合作,应该没问题吧?”程蔓微笑着说,“上次您说涨价,好像也是临时起意。”

“没错,就许你涨价,还不许别人不跟你合作吗?”

“我就不信插个收音机,半小时能用到一块钱的电,多的钱都被你私吞了吧?”

听着围观群众七嘴八舌的议论,周育东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指着程蔓说道:“你、你给我等着。”

周育东这种人,心眼比针眼大不了多少,只要不跟他合作,关系迟早闹僵,除非程蔓他们换地方摆摊。

可摆摊的地方没那么好选,她家附近人流量大的商业中心只有这里,而且这事又不是她的错,她为什么要怂?

她这个人虽然不想惹事,却也不怕事,便淡定说道:“好,我等着。”:,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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