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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高考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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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高考天数并不统一,绝大多数考生只考两天,但大学如果想学外语,第三天还要考一门英语。

程蔓没报外语,正常考试就行。

为了表达支持,部队安排了卡车接送军嫂,程蔓因为考点离机械厂近,中午都是直接回娘家休息。陆平洲这两天都在,把除考试(这要看程蔓自己)和午饭(王秋梅同志负责)以外的事安排得妥妥当当。

基本上程蔓出考场什么都不用想,坐上自行车后座,听从安排就行。跟程蔓比起来,程亮待遇就没那么好了。

他被分到了离家比较远的考点,又是自由考生,没车接送,怕中午回来耽搁下午考试,午饭都是在考点附近国营饭店吃的,中午也在店里趴着休息。

下午考试结束,他才会坐车回家。

晚上伙食倒是挺好,程蔓和陆平洲晚上不回去,就在程家住。家里两个考生,哦,还有个孕妇,王秋梅可不得大鱼大肉伺候起来。

兄妹俩虽然碰了头,却没对成绩,程蔓无所谓,主要是怕影响程亮后面考试的心态。

程蔓连书都怎么看,该复习的她都复习了,要还考不好,现在临时抱佛脚也没用。程亮倒是看了会书,但也就两个小时,九点半不到,就被王秋梅催着关灯睡觉了,生怕他睡晚了明天没精神。

第二天上午考数学,这一年高考题目确实不难,基本就初中水平,只是偶尔会掺杂几个高中题目,拉开分数差距。

数学最后一个大题就是高中的,考场里很多考生抓耳挠腮,唉声叹气。但对程蔓而言难度还好,写解答过程时,她的笔尖毫无凝滞。最后一门考政治。

对参加高考的绝大多数考生来说,政治算是他们最擅长的科目,所以最后一门开考时,考场内的人都信心满满,铃声一响,顿时笔走龙蛇,跟前几门气势完全不同。

但对程蔓来说,政治其实是她的弱项,因为她前世学历,分科后就没上过政治课。不过这个弱,仅是跟其他科目作对比,这辈子她可没少背□口。

只能说,政治这门她跟其他考生站在了同一起跑线,高分拿不到,考七八十分总没问题,所以程蔓心态还好。

话说回来,政治的难度跟其他科目比起来,确实要难不少。

如果说其他科目都是初中难度掺杂少量高中试题,那政治就是高考难度掺杂着少量大学政治

专业题目。

大家觉得不难,完全是平时受到的熏陶多,大道理拈手就来。

程蔓这方面还是差了点,名词解释和简要回答这种偏向于背诵的题目答得还行,到论述题心里有点没底。

但就算不确定,程蔓还是写了长篇大论上去。

虽然她前世学的是理科,但也知道文科答题是按点算分,答案写长点,说不准那句话就扣上题目了。

高考嘛,能抢一分是一分,不寒砂。

考试两个半小时,一点半开始,四点半就结束了。

这时候报外语专业的人少,大多数人考完政治就结束了,出考场时,明显能感觉到大家的兴奋。走出考点,程蔓一眼看到站在路边的人。

临江地处祖国中部的,平均身高跟北方几省没法比,陆平洲站在人群中,确实有点鹤立鸡群。尤其是他长得还特别好。

程蔓眼睛亮起,一路小跑过去,想冲上去抱住他,可考点外面人太多,没敢扑上去,到他身前两三步停住,笑盈盈道:“我考完了!”

"考得怎么样?"

程蔓担心程亮的状态,所以没跟他对题目,陆平洲也很关心她的状态,所以过去两天里没问过这个问题。

但现在高考都结束了,他觉得问一问也没关系。

"就……还行吧。"程蔓谦虚道。

陆平洲却继续问:"还行的意思是?"

程蔓谦虚不下去了,信心满满道: "就是清大京大不好说,临江大学手到擒来的意思。"“哇!我们是不是得去庆祝?”

“去看电影?”

大运动结束后,很多积压的电影得以解禁,再加上制片厂现在拍片限制没那么大,跟过去十年比高产了很多,所以这一年电影市场很热闹,影院隔三差五有新片上映。

而且以前看电影都只能白天去,现在电影院增加了晚上的场次,这个点去刚好。程蔓却有点犹豫: "我妈准备了饭菜吧?"今天考完,王秋梅夫妻肯定也想庆祝,晚上说不定要喝酒。

就算不喝酒,吃完饭都是七点多了,去电影院估计也赶不上场次,陆平洲想了想说:“那改天吧,等周日放假,咱们出去逛一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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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高考,程蔓已经好几个月没出去逛过,人都快发霉了,闻言一个劲点头: "成,这主意

好。"

夫妻俩商量时,跟程蔓同个考场的军嫂陆续出来了,由军属安置办的同事指引去到集合点。因为考点分散,且妇联人少,所以送考这件事是两个单位一起办的。

工作人员看到程蔓和陆平洲,问了句他们回不回去,得到否定答案后就走了。陆平洲也跨上自行车,载着程蔓回去。

程家兄妹俩一起参加高考这件事,在机械厂职工院不算秘密,两人一进院,碰到的叔伯婶子第一句话就是: "小程考完试回来了?考得怎么样呀?"

虽然在陆平洲面前信心满满,但程蔓了解大院里这些人,先抑后扬就算了,现在吹起来,万一没考上,肯定会被人拿出来鞭尸好几年。

因此面对其他人的询问,程蔓统统只有一个答案,感觉还成,能不能考上得看运气。外人面前这么说,到了王秋梅面前,程蔓又吹了起来,说道: “您等着听我的好消息吧。”王秋梅一听,顿时眉开眼笑。

她闺女报的可是临江大学,要是能考上,他们家真要发达了。

但王秋梅没高兴多久,就听程蔓说: "不过通知书下来前,您别往外声张,万一……"程蔓话没说完就被王秋梅打断: “呸呸!你这么聪明,怎么可能有万一!”

嘴巴硬,心里却没那么笃定,说完丝滑接上一句: “不过你放心,通知书下来前,我肯定会低调再低调,不到处宣扬。"

程蔓:“……”听起来没毛病,可她怎么就觉得有点怪怪的呢?跟闺女说完话,王秋梅就去外面忙活了,高考刚结束,晚上必须好好搓一顿。

程蔓考了两天试,题目虽然没多难,但精神是紧绷的,这会有点懒得动弹。陆平洲倒是勤快,坐了没一会就去外面帮忙了。

王秋梅在备菜,陆平洲便自发去煮饭。米刚煮上,程亮就回来了。

虽然数学考得一般,但考政治时他发挥不错,回来时心情愉悦,见王秋梅背对着他敲鸡蛋,凑过去拍了下她的肩膀,大喊一声: “我回来啦!”

王秋梅被吓得手一重,蛋壳敲出个大窟窿,蛋液流出滴落在案板上,顿时心疼得不行,边补救边骂:

"好好的你发什么疯!鸡蛋都浪费了!"

程亮看到案板上晕出好大一圈的鸡蛋液,心虚地挠了挠头: “我就是想跟你开个玩笑。”“玩笑什么时候不能开,非得选……”这时候?

王秋梅话没说完,想起今天是什么时候,看程亮那乐呵呵的模样,顿时眼睛一亮,压低声音问:"考得挺好?"

“还行,数学一般般,政治题目我都做了。”程亮回答得倒是挺谨慎。

但在王秋梅看来,程亮这就是考得挺好,顿时不心疼鸡蛋液了,眉开眼笑地看着儿子: "连考两天你累坏了吧,赶紧回屋休息去,你妹妹也在屋里,她也考得不错。"

程亮早看到了陆平洲,猜到了程蔓在家,听王秋梅这么说便道:"那我跟蔓蔓对答案去。"

王秋梅一听就觉得这主意好,催促道: "对答案好,对完心里有底,你赶紧回去去吧。"

程亮点点头,跟陆平洲说了声走进客厅,程蔓没回房间,坐在客厅里发呆,听到他的声音喊道:"二哥。"

“你这两天考得怎么样?”程亮先关心问。

“我觉得挺好,不出意外能上临江大学。”程蔓说完又问, "你呢?"

“我也自我感觉良好,不过能不能考上,我心里没什么底,”程亮顺势说道。 “刚才我还跟妈说想跟你一起对对答案。"

"行啊,题目你都记得吗?"

“今天考的差不多吧,昨天的……”因为精神紧绷,昨天考的试卷程亮忘得差不多了,只好道,"记得几道题对几道吧。"

程蔓点头: "那你去拿草稿纸过来。"程亮说好,出去绕到房间去拿草稿纸。

于是王秋梅和陆平洲准备晚饭时,兄妹俩一直在对答案,直到程树伟下班回来才停。程树伟也很关心儿子闺女的成绩,进门看到两人都在,便问起考得怎么样。

今天考的两门,兄妹俩答案对得差不多了。

数学程亮考得不算很好,有几道题不太记得解题过程,如果能得分,或许能有七十分左右,不能得分及格都危险。

政治不能以程蔓的答案为参考,所以估出来的分数波动很大,两人预测都在七八十分,谁高谁低不好说。

昨天两门对的基本是程亮不确定的答案,人就是这样,越是考试中不确定答案的题目记得越清楚,过程中觉得自己会做的反而忘得快。

语文还好说,理化对出来的结果不乐观。

首先程亮不确定的题目很多,其次对完后他错的题目也很多。

本来考完后程亮觉得三个志愿,自己肯定能中一个,对完答案后他自闭了。听程树伟问起考试结果,程亮长叹一口气说: “我不好说。”程树伟听到咯噔一声,表情严肃问: "不好说是什么意思?"

程亮心情低落,不是很想说话,从他这里得不到答案,程树伟只好看向闺女。

程蔓开口: “我反而觉得你考得不差。”

“你别安慰我了。”程亮苦笑。

“我不是在安慰你,"程蔓否认完,见程亮抬头看过来,分析说道, “理化本来就是你的弱项,能得一分是一分的,根据我们刚才对的答案,如果不记得的题目你都做对了,这两门能有四五十分。政治估分七八十,按照七十算,数学估分七十左右,这三门你最少有一百八十分。这次语文不难,根据你平时的成绩,只要发挥正常,六十分应该没问题,这就有两百三十分。"

两百四十分不算高,但也不算特别低。

而且程蔓估分是取最低值,总不至于程亮真这么背,门门都是最低估分,所以她的分数还有上涨空间。

此外,虽然程蔓觉得这次考试难度不高,但过程中抓耳挠腮的真不少,尤其是理化,程蔓交卷时能看到大片空白,数学也好不了多少。

如果不是只有程蔓在的考场这样,这次考试过线分数大概率不会高。

听完程蔓的分析,程亮渐渐平静下来,揉了揉脸说: “你说得对,我现在丧气太早了。”程蔓说道: "等成绩吧,时间不会太久的。"

七十年代考完不公布标准答案,试卷也没有,但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能人,考完没几天,完整试卷和标准答案就流传开了。

虽然高考刚结束时,家属院里的军嫂们对过一次答案,但试卷流传开后,大家又重新对了一遍。程蔓也被撺掇,重新对了

一遍答案。

此时高考已经过去近一周,正常来说,□□她应该忘得差不多了。可谁让来问她的人多呢,为了不重复费口舌,她早就把自己记得解题过程写了下来。

当然,仅限数学、理化以及语文的部分题目,像阅读理解和作文太长了,真写不动,政治更不用说,基本都是长篇大论,懒得写。

不过跟人对多了,答案她大致上记得。

对完答案,数学和理综估分跟之前差不多,两门加起来一百九十五左右,语文不出意外在九十分以上,政治差点,八十分左右。

算下来,她总分最低三百六。

跟其他考上比起来,这分数可能是天花板级别的,但对程蔓而言,分数只能说不

太差,毕竟她前世怎么说都是重点高中的尖子生,而这次考试的难度只有初中水平。

但考虑到她穿越已经有两年,而学习这件事,从来都是不进则退,再加上她扣分点主要是政治,也能理解。

除了程蔓,家属院里估分三百以上的没几个,而且都是军区小学的。

其中吴丽估分三百二左右,还有一个估分三百一十多,有一个分数在三百左右,可能高几分也可能低几分。

剩下的分数差距就大了,最高的考了两百六,还有个估分两百三四,两百分左右的也有两个。基础薄弱的那几名军嫂,成绩基本都在一百五以下,大概率过不了线。

至于被吴舜玉劝到军区小学复习的独苗苗,在高考的最后关头选择了放弃,自然也不用对答案。家属院这边对答案时,程亮跟杨玲也重新估了下分。

看完完整试卷后,程亮又想起来了几个题,对完总分涨了几分。而杨玲虽然是高中生,但复习时间短,分数比程亮还低十几分。

不要脸地说,知道杨玲分数后,程亮自信心都膨胀了不少。

不过程亮自信心膨胀不止是因为杨玲的分数,机械厂也有不少参加高考的人,试卷和标准答案出来后,他们也各自估了分数。

程亮作为机械厂子弟,又在国营饭店上班,人脉广的很,打听到了不少人估出来的分数。跟大家一对比,程亮才发现两百四十多分真不算低,起码是中上游。像他妹那样能考三百多的还是少。

对这年代的考生而言,高考前的复习时间是短暂的,高考后的等待是漫长的。不过时间再难

熬,这一天终究会到来。

别误会,不是收通知书,通知书下发前还有个初选,时间是十二月底一月初。

这一年参加高考,结束后不但没有标准答案——当然这个问题已经被广大考生自发解决,考试成绩也不会通知本人,还有录取线,也是保密的。[1]

不过招生委员会会根据考试成绩和招生计划,按照比例确定初选名单,进入到名单的会收到体检通知,合格的才有机会进入到学校择优录取环节。[2]

换句话来说,没有收到体检通知的等于没有过线,落榜了。

家属院里收到体检通知的人不少,基本上三个人就有两个人过线,不过周日到机械厂一问,程蔓就知道比例没有她想象中那么高。

体检在一月初,程蔓跟家属院的军嫂们一起去的,正好她是妇联干事,能兼顾工作带队。

检查并不严格,结果当场就能出,除了有个军嫂近视度数比较深,基本都没什么问题,程亮的检查结果也一切正常。

至此,高考流程才算是全部结束,坐等录取通知书就行。

坐等不是坐在家里等,工作还得继续做,之前因为程蔓负责了学习小组的工作,其他比较麻烦的事都被交给了邢晓红办。

现在高考结束,特殊待遇自然随之取消,吴主任上来就交代了一项重要工作——协助政治部和后

勤的人准备集体婚礼。

嗯,年底了,又到集体结婚的时候。

正好家属院外面新盖的房子晾的差不多了,现在办婚礼,刚好能赶上在新房过年。

不过这事是政治部主办,妇联就是个跑腿的,同样跑腿的还有军属安置办的人,所以程蔓加入后工作量不大。

目前她手头比较麻烦的事是给人做思想工作,劝人别离婚。

而被劝的人,基本都是参加高考的军嫂们的丈夫。

高考结束了,图穷匕见的时候也到了。

比如彭欣的丈夫,之前虽然被吴舜玉劝好,但那并不是因为他改变了想法,愿意支持妻子参加高考,而是因为害怕司令媳妇的枕头风,不得不捏着鼻子给她个面子。

其实他也不想那么强硬,毕竟孩子都有了,日子也要过下去,夫妻闹太难看了不合适,所以他只在心里期盼彭欣没考好。

彭欣考得确实不算很好,分数才两百出头,第一志愿大概率没指望。但她丈夫不懂这些,只知道她过了线,现在只等录取通知书了。

现在不让她放弃,等通知书下来更难。

于是体检过后第三天的晚上,夫妻俩又吵了起来,而且声音不止楼上楼下,住后面一栋的程蔓也听到了。

当时程蔓和陆平洲刚吃完饭,正准备收拾碗筷,突然听到外面传来碗盘碎裂的声音,紧接着彭欣的叫喊声响起。

刚开始程蔓没听出彭欣的声音,但作为妇联干事,阻止夫妻吵架是她们的工作之一。

所以听到动静后程蔓直接走了出去,站到前面一栋下面听着,等确定声音是彭欣家里传来的,且两人越吵越厉害,赶忙对陆平洲说: 你能不能去帮我喊下吴主任。

陆平洲没应声,只问: 你呢?

“我上去看看。”

陆平洲眉头微皱,不是很赞同程蔓的提议,说道: “我上去,你去喊人。”程蔓却问: 你以什么名义上去?陆平洲张嘴,哑然。

他跟彭欣的丈夫周伟虽然认识,但两人不是一个团的,关系也普普通通,他上去确实不如程蔓这个妇联干事名正言顺。

放心吧,我只是上去看看情况,不动手,他们夫妻吵得再怎么厉害,总不至于牵连我一个无辜外人。”程蔓拍拍陆平洲的背, ”我走了,你快去叫人。

看着她背影匆匆远去,消失在拐角,陆平洲不再犹豫,从另一边跑向吴舜玉家。

听到彭欣夫妻吵架不止程蔓,等她绕到十三栋前面,就看到一楼的人都从家里出来了,住一零二的军嫂看到她,赶忙招手道:“程干事,楼上吵架了!”

不等程蔓说话,她丈夫便道:“还要你说!程千事肯定是为了这事来的。”

程蔓点头:“我上去看看。”

说完别过两人,从中间的楼梯上去。

一楼两户人看到,纷纷跟上去看热闹。

上到二楼,二零一的住户也打开了门,三楼两户也有人在

。看到程蔓,你一句我一句地说彭欣和丈夫吵架的事。

程蔓边听边点头,走过去敲门,并大声喊道: 周副营长!彭欣同志,你们在吗?我是妇联的程蔓,听到你们家有动静,请开一下门!

在程蔓自报家门后,里面声音停了下来,过了将近半分钟,彭欣红着眼眶过来开门: “程干事。

吵架了?程蔓直接问。

彭欣鼻子一算,点头: 嗯。

程蔓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我去跟周副营长聊聊。”没用的。彭欣哽咽着说。

有用没用,聊了再说。程蔓说着转头,看向外面围观的人。

对门军嫂很上道,笑眯眯上前揽过彭欣的肩膀说道: “来来来,到我家坐一坐,你家孩子在不在?

得知彭欣孩子被关在了房间里,赶忙叫自家孩子去喊人。

彭欣和孩子离开后,程蔓也看清了她家客厅里的景象,碗盘摔了一地,饭菜到处都是,显然,两人是在饭桌上吵起来的。

彭欣丈夫周伟年纪不算小,今年刚满三十,但他的长相很老成,三十出头看起来像四十岁,额头皱纹有好几层。

程蔓进来时,他正坐在弯腰低头坐在凳子上,听到声音抬起头,额头沟壑更深,这让他看起来有点凶,

他的语气也的确不算好: “你来干什么?”

程蔓很坦然: “我听到你和彭欣在吵架,过来看一看,劝劝架。”

劝架?还是劝我?周伟呵呵笑了声,眼神却很冷淡。

程蔓一听,就知道他肯定是后悔之前听吴舜玉的话,没早点劝彭欣放弃高考了。

虽然在参加高考这件事上,彭欣的态度一直很坚决,但在他第一次妥协前,这念头其实没那么强烈。

而且当时只是预考,复习时间也不长,如果那时候他能坚持,为了家庭,她很有可能会放弃。可现在……彭欣落榜了还好,如果考上了,她肯定不会轻易放弃。

周伟后悔啊!

程蔓感觉到了她的后悔,知道这时候怎么跟他讲道理都不会有用,以疑惑的口吻说道: “说实话,我

不太理解你为什么那么反对彭欣参加高考。

是,你肯定要说孩子还小,她去外地读书,谁来照顾孩子?可我记得她填的志愿有两个在临江,可能离家有点远,来回不方便,但一周回来两三次肯定没问题。

“哦,你肯定还会说,一周回来两三次不够,可我记得你们家孩子也不小了,不会做饭,去食堂打饭吃总行吧?冬天衣服攒着彭欣回来洗,夏天衣服自己随便搓一搓,应该不难吧?

现在可不是孩子上初中高中家长都不放心,要来回接送的年代,在这时候,五六岁的孩子能帮着干家务,七八岁的孩子能踩着凳子做饭。

彭欣大儿子都九岁了,照顾自己肯定没问题。

“孩子能照顾自己,您这么大个人,自己打饭洗衣服肯定也没问题,所以我很不明白,为什么你一定要把彭欣困在家里?

程蔓轻笑一声: 还是说您怕了。

“我怕什么?”

程蔓却没回答,而是闲聊般问:周副营长是什么学历?初中?高中?不会是小学吧?

临江这边因为是空军驻地,而开飞机的大多是军校毕业,所以学历普遍比较高。但驻地非军校毕业的人也不少,因为每个航空团机务大队,负责飞机日常维护和维修工作。

而周伟正是机务大队的,所以学历没那么高,他皱着眉说:“我是初中毕业,怎么了?”初中啊,那难怪。程蔓语气轻飘飘的,夹杂着些许了然,又有些不屑。

周伟出身一般,学历也不出众,能爬到今天的位置不是傻子,听出了程蔓话里的深层含义,脸色黑沉问: “你什么意思?”

程蔓不怕他,挑明了问: 您不愿意彭欣同志上大学,是因为怕她学历超过你,心里自卑吧?

周伟猛地站起,大声说道: “程干事!我看在你是妇联干事的份上才听你说这些,可你这么诬陷我,别以为我不敢揍你!

你要揍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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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见了陆平洲,周伟也愿意笑脸相迎,毕竟两人差着级别。但今天他实在笑不出来,不过吴舜玉也来了,他忍住没发火,只僵着脸说:“是你媳妇说话太难听!”

程蔓闻言从陆平洲背后探出头: “你觉得我说话难听,倒是给出合适的理由反驳我啊!可别说是家里没人照顾孩子没人管,刚才我都给你分析过了,这些都不是问题,只要你们夫妻齐心协力,办法总比困难多。你连努力都没有,就无理取闹不让妻子上大学,我怀疑你因为怕被妻子比下去,而阻挠妻子进步,有毛病吗?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她这态度吧,着实有点嚣张,陆平洲和吴舜玉都忍不住朝她看去。

程蔓有所察觉,却完全没有收敛的意思,她男人跟领导都在,她嚣张点怎么了?而且她这又不算多严重的指控,周伟告状都没用,再说天塌下来有吴舜玉顶着,她怕什么啊!

于是对上周伟愤怒的目光后,程蔓不但没有退缩,还抱紧了陆平洲胳膊大声说: “像我们家老陆,从来不怕我进步,非常支持我考大学,高考那两天为了让我心无旁骛,特意请假接送我。看看他,再看看你,周同志你不觉得羞愧吗?

那么多人看着,陆平洲倒是知道谦虚了,心里飘飘然,面上却不以为然,轻咳一声说道: “咱们是夫妻,互相理解是应该的,而且我也没怎么样,只是做了身为一个有担当、有责任感的男人,成为丈夫后应该做的事。

说着撇一眼周伟,划清界限道: “我可不是那种因为媳妇进步,把自己比下去,就想尽各种办法拖后腿的小心眼。

某小心眼: ……

被夫妻互捧炫一脸的吴主任和围观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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