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枭雄尼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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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的意义必定在世界之外。]
[世界中一切事情就如它们之所是而是，如它们之所发生而发生。]
[世界中不存在价值。]
……
废弃的教堂里，一名长相俊帅的男人正坐在破旧的长椅上。虽然教堂已经废弃很久了，但那股神圣庄重的气氛并丝毫没有减弱。在这种神圣的气氛下，那男人眼里却没有丝毫敬意，而是好像在思考什么似的看向前方。
他的前方，一个巨大的宛如天使般的救济神雕像紧贴着墙壁，那诡异的瞳孔让她显得仿佛在啜泣，宛如正在地狱里受刑一般。
“唉，等你老半天了……”男人轻轻地叹了口气，翘着二郎腿，深深地喝了一口烧酒暖了一下心胸。
“抱歉了，我有点忘了。”凌云漫不经心地走了过来，坐在了他的对面。
“你变了，你变了。想当初你不是这样滴，快说，你是不是沉迷美色了？！”男人开玩笑道，没想到瞬间戳中了凌云。
“还真的有美色，不过我没有沉迷哟。”
“唉，果然你还是被迷惑住了，女人还真是一种可怕的生物啊。不过我真没想到你居然会搞外遇——如果被棱梦那家伙知道了的话，恐怕事情就大条了。”
“喂，我才没有搞外遇呢！还有我跟棱梦也没什么男女关系吧！我绝对没有对我带回家的那个女孩，产生过任何一丝非分之想！我可不像你一样随随便便就对女孩发情，像只发情期到了的野猫一样。”
“呵呵，如果你这话被棱梦听到了的话，你就没什么好果子吃了吧！”
“那你就替我闭一下嘴呗。”
“哦，好啊。就算棱梦那家伙用铁棍撬我的嘴，我也不会说出来！”
随后两人更加放松的聊了起来，凌云也跟男人讲了有关怪梦之事，说是自己为了唤醒记忆才领那个歌女回家的。当然，男人听得很迷惑，因为凌云的梦实在太过奇怪了。
很快，有关梦的交谈在男人满头问号之后拉下了帷幕。只是在聊天过程中，凌云一直有点不解，为什么这家伙总是喜欢去这教堂里祈祷，明明这里的救济神雕像比其他的更诡异的说——这也许涉及到他某些爱好和秘密吧。
两人畅聊了一下就转移阵地了，前往了男人现在目前所住的地方——艾菲尔酒馆。
打开门，就看到了一堆酗酒的醉汉，他们喝着酒，吃着东西，好不快活……虽然在其他人眼里他们是群普通的顾客，但实际上他们是男人的手下，而这酒馆也是一个伪装。
“今天我心情好，大家就尽情喝个痛快吧！”男人发话道，瞬间大家沸腾了起来，连忙说感谢老板或感谢老大。看着他的作为，凌云不禁在心里吐槽着，这家伙虽然是个好老大，但绝对不是个好老板……他做生意这么随意，这也就难怪酒馆虽然人多但收入却惨淡了。
第二层楼是基地。没登几步阶梯，就来到了基地，看到了满屋子书的海洋。男人悠闲地坐在了柔软的沙发上，轻轻地抿了一口茶，接着手不自觉的向身后书架伸去，“对了，现在不是读书时间，还有大事要商量啊。抱歉了抱歉了，瞧我这个性。”
男人无奈笑着伸回了手。
眼前的这位男人性格十分轻浮，平时的动作也十分浮夸，给人的印象就是一个玩世不恭的疯子。但在凌云眼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虚假的，不，更应该说是掩饰。从与他相识多年的份上可以得知，他一定是打从心里害怕这个世界，为了顺利的走下去，才不得不戴上虚伪的面具的。
凌云有点惊讶，毕竟这伪装很少人能做到。虽然自己微微知道他的另一面，但是没有去点破，而他貌似也没发觉。
凌云自己打从心底佩服这位名叫尼尔的男人……在这个混乱的贫民区里，罪恶从未停歇下来。各地纷纷成立组织，为了利益而互相杀戮着。自己最佩服他的一点是，他成立组织的目的并不是为了纷争，而是平静和统一贫民区，给大家过上安定的生活。
在这个犯罪者天堂里，他都能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太理想了。连起初陪伴他多年的凌云都有点笑他自以为是了，毕竟世界早已腐烂不堪。
虽然如此，但尼尔却没有丝毫放弃，用行动证明了希望到来的可能性……在短短几年之间里他就平定了好几个区域，把组织逐渐做大，立下了重大功劳，并且他的手下们也是由于佩服他，才自愿加入的。
在贫民区里，这位年轻的男子靠着自己的努力，成为了部分人心目中的英雄，甚至是信仰。
“你真的有把握统治好贫民区吗？”凌云曾经某些时候这样问过他。
那时的尼尔只是呵呵笑了笑，如此回道：“不管有没有把握，我都会尽力的，反正不放弃，前方就有无限希望嘛。”
虽然尼尔回答得没有想象中那么般豪言壮志，但是眼神却出卖了他。他的眼神充满了名为野心的东西，在他那双漆黑的眼睛的背后仿佛还隐藏着无数的秘密。
他是一个很守得住秘密的男人。到目前为止，凌云都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叫什么，并且“尼尔”这个名也仅仅只是他从书上知道的。他说想成为像“尼尔”一样的枭雄。
这个男人该死的有魅力。不知从何时起，凌云逐渐被他那全身上下所散发的气质吸引住了。
他很喜欢书，但看的都是描述外界的邪书。有好几次凌云尝试翻阅了一下，几乎每次都被震撼到，因为书里所描述的东西实在是太过奇怪、太过古灵精怪了……至今为止凌云都还是无法想象，外界居然会有飞在高空的交通工具，还有那可以千里传音名为手机的东西……
话回正文。尼尔品完茶后，就开始认真起来，吩咐起了任务：“最近以来发生了好几起莫名其妙的命案，死法都奇怪不已……
在贫民区里，死人是很平常的事，但我现在不得不管了，因为我有好几个手下都死于非命，并且死法都很怪。有好几个被害者都成了干尸，还有几个内脏被掏空了——他们都有着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身体没有出现一丝伤口。”
凌云有点愣住了，因为自己实在无法想象凶手是用什么样的手段作案的。
“由于离奇的死者越来越多，贫民区居民心中的恐惧也越来越深了，甚至还有不少的居民说看到了什么东西……”
“什么？”
“怪物。”
刚听到这个词汇的那么一瞬间，凌云差点忍不住笑了。
“唉，我就知道你不相信。但当你多了解几件案件后，就绝对会笑不出来了。”
“所以说，这次的任务就是让我去调查喽？”
“嗯，在我认识的人当中就你是最有能力的，派别的人去的话只是白白送死罢了。”
“好，这任务我接了。一旦我完成了的话，记得给我丰厚的报酬哦！”
“唉，咱们都当那么多年的兄弟了，谈钱多伤感情啊。”
跟尼尔谈完后，凌云准备要去执行任务，刚要踏出门口之际，尼尔徐徐从口中吐出了一句话：“要活着呀。”
这话的声音虽然很小、很轻，但确确实实传递到了凌云心里，他默默地点了点头作了回应。
……
久违的探案生活开始了。一整个下午里，凌云都在不停的寻找着线索，但是不管再怎么认真找，现场也没有任何物证。被害者死得一个比一个惨，甚至连当了多年杀手的凌云都有点感到反胃了。
由于工作得过于认真，还有再加上时间的推移，饥饿感逐渐涌了上来。渐渐的，夜色降临了，凌云才不得不停止调查。
路上，自己在唉声叹气着，感觉这一天毫无所获，并且也尝到了许久未有的挫败感。肚子也传来了抗议声，喧嚣的夜风不懂人情的刺入骨髓。前方的道路是那么的黑暗。
不知不觉中，一些亮点映入眼帘。只见前方有光的地方正是自己的家。凌云有点难以置信，甚至第一时间觉得自己家是不是着火了……毕竟这风景许久未见了。
进到家门没走几步，肖梦就匆匆赶了过来，道：“欢迎回家！”
她的声音是那么的温柔，不知为何凌云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某一处快融化了。虽然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但却缓解了凌云一身的疲劳。
放眼望去，看到了前方满桌的饭菜。凌云惊讶地走上前，不停的捏着自己的脸，确认是不是梦。
“尝一下吧。”肖梦微笑着说。
起初，凌云不敢动筷子，以为饭菜会有毒什么的。但看到她那张纯真无邪的小脸后，凌云心里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一丝丝罪恶感，在心里想道：
“真是的，一个女孩子好心做菜给我，而我却不懂得领情，反而去胡思乱想…真是罪过呀……”
很快自己因为无法辜负她那期待的眼神，便小吃了一口。由于感受到了那一丝美味，这一瞬间，凌云心花彻底绽放了，心中的感想经受不住控制般的从嘴巴吼了出来：“好吃！！”
听到他的评价，肖梦才放下了心来，“太好了，还以为你不会喜欢呢。”
凌云实在是有点佩服肖梦，毕竟贫民区的食材都不怎么新鲜，味道也不怎么好，而她却完美做出了这道菜，真正意义上做到了化腐朽为神奇。而凌云在尝菜的时候，也感觉到自己仿佛在品尝天神的佳肴。
凌云吃得正香，而肖梦却站在了一旁。
“咋了，为什么不坐下？你也吃呀。”
“但是…我是你的仆人啊，不能随随便便的跟主人一起吃饭的。”
“今天你不是跟我一起吃包子了吗？”
“不不，那时候我只是因为你待我太好了，而使我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才敢与你一起吃而已，并且当时我也饿慌了，也没想多少……”
不愧是来自贵族区的女人，身份地位意识那么重。听到她的言语，本来凌云有一点生气的，但看到她那纯洁的面孔后，火气便瞬间消退了……
之所以火气消退得那么快，是因为凌云觉得自己好像很难完全对她生起气来，并且自己还要把她当做棋子来利用，可不能随随便便破坏自己在她心目中的温柔形象啊。
于是凌云便说道：“我又不是虐待狂，我怎能忍心让你饿着肚子站在一旁看我吃饭呢？并且你不是说过吗，吃东西这件事，大家一起吃才是最好吃的。”
“哦，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肖梦犹豫一会儿后，便乖乖地点了点头。
之后在吃饭的时候，凌云越吃越觉得这些菜的味道莫名的熟悉。每吃一口，心里就越发的温暖，就好像肖梦在凌云那如同漆黑冰冷的深夜的内心里，点燃了一根火把一样。
起初，凌云并不知这味道熟悉之感来自于何处，只是微微有点觉得感怀。但伴随着饭菜不断刺激着味蕾，凌云终于逐渐找到了答案……这种熟悉感不正是来自于母亲吗？
母亲是一位厨艺很高超的人，她做的菜莫名的给人一种身体和心理上的安慰。但在她死后，就再也没有人给他做过这么好的饭菜了。伴随着时间的无情推移，那份在味蕾的感觉逐渐被遗忘。而今天，由于眼前这位神秘女孩，一切都回来了。
在吃饭的过程中，因为这个熟悉的味道，凌云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些事情。不知道是肖梦穿着母亲衣服的缘故，还是周围气氛的渲染，凌云有点感觉自己仿佛变回了以前那个少许纯真的男孩，而慈祥的母亲就坐在他身旁，温柔地说：
“慢慢吃呀，别噎着。”
不知不觉中，眼眶已经湿润了。旁边的肖梦被吓住，急忙问：“你是不是吃到辣椒了？”
“没有，只是不小心追忆起了美好的往昔而已……谢谢你了肖梦，让我体验到了一般家的感觉。”
凌云温柔地说，感情没有丝毫的虚假，冰冷的脸孔出现了一丝真正的笑容。
笑容消退后，凌云有些茫然，因为他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忍不住对她露出真实的一面。
本来想在棋子面前一直戴着虚伪面具的，但没想到却轻易破防了——这个女孩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她有着让凌云无法掩饰自己的魔力？
吃完晚餐后，凌云就去洗澡了。正洗到一半，就听到了肖梦的尖叫。以为是强盗闯入了家里，于是凌云就赶紧冲了出来，但映入眼帘的却是这么一幅画面——肖梦害怕地抱着枕头，而那丑陋的老鼠在她附近不停地爬来爬去。
“原来是虚惊一场啊。”凌云叹了口气，接着一鞋拍了过去吓跑了老鼠。
刚想要说谢谢的肖梦转过了头来，不小心看到了身体赤裸的凌云，很快自己自觉背了过去，脸红得冒起了蒸汽，羞涩地说：
“凌云先生…你…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凌云有点不解，慢慢的向她走过来，道：“你脸怎么那么红？是不是发烧了？”
每靠近一步她就越紧张越害羞，甚至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了。很快，凌云注意到了她脸红的原因，自己有点无语地笑了笑道：
“没想到贵族区的女孩子这么单纯的呀，看个裸体都搞得自己好像变成了蒸汽炉一样。”
看见她这么纯真的样子，凌云不知为何有点想捉弄她，脑子里也冒出了一个邪恶的想法。虽然如此，但很快被打消了，他在心里自言自语道：
“冷静冷静，对一个妙龄少女做这种行为实在是太过禽兽了……”
……
很快到了睡觉时间，两人各睡一张床。虽是如此，但床靠得很近，刚开始的时候肖梦有点害羞到睡不着。
“谢谢你打扫了这个家，否则我今天晚上又得与大量的老鼠与蟑螂共眠了。”凌云感谢道。
“呃…这是我的义务，并且我也不能白白住你家吧。”肖梦真心地回道。
很快两人安静了下来。凌云想要试图入睡，但眼睛就是不肯闭上。反正睡也睡不着，凌云就干脆利用这时间思考今天的案件了。
不知思考了多久，月亮已经高高挂在了天上，月光随着瓦缝流入到了屋内。此时他听到了旁边微微的抽泣声。轻轻地侧过头，只见是肖梦，她正把头缩入到被子里……
她应该是想爸妈了吧。她哭得很小声，感觉在悲伤的同时她也在害怕自己的哭声会吵醒他人。
真是一个温柔的孩子啊。听到她那轻声啜泣，凌云的心也有点不舒服了。真想一手抱住她，为她擦拭脸上的泪珠……换作以往的自己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去做的，但此刻不知为何身体却动不了了……也许，自己本就没有资格去触碰她吧。
此刻，凌云默默的在心里认为自己是个渣滓，是池塘底下恶臭的淤泥，而肖梦则是个飞翔在蓝天里的白鸟。淤泥与白鸟两者根本不相配，就算走在一起，白鸟那靓丽的羽毛也只会被玷污罢了。
在高贵的白鸟面前，淤泥只会因为自己卑微的身份而受伤……为了让自己不受伤，为了完成目的，为了自私，凌云只好把她当棋子了。
这一夜既短暂而又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