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三章 肃清地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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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世界。
目光所及，整个大地皆是一片幽暗漆黑，到处都是断层般的悬崖峭壁，悬崖也皆是一片片的灰暗，犹如一张张天幕，悬挂在各处。
穹天之上，那阴暗的尽头处，赫然是一团漆黑色的大日，仿佛有永不熄灭的黑炎在其中燃烧着，仅仅只是看上一眼，都令人心中升起难言的敬畏之感。
这里是天魔仓、蚩、兀等人诞生的世界。
这里被它们称为祖界，但在无尽空域中，各方势力乃至神境存在们，则称其为‘祖魔界’，这是摆脱了空域束缚，能够在茫茫虚空中游荡的高位大界，亦是魔族的祖地。
此刻。
就在这祖魔界中，某处深渊之底，但见漆黑色的幽幕之下，是一片片灰色雾气，雾气环绕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泛起一片片的涟漪。
这高大的身影前方，虚空呈碎裂之状，他正将一只手探入虚空之中，似在做些什么，但忽的身形微微一震，将手臂缩回，但缩回来的却只是一截残肢。
那条手臂赫然从肘部完全断裂消失。
“……”
魔影盯着自己的手臂，一阵默然不语，又看了看那逐渐崩溃的灰气旋涡。
唰。
他甩了一下胳膊。
那断裂消失的半截手臂，便迅速流淌起一束束黑光，重组成一条崭新的手臂。
灰气旋涡已经崩溃，而那碎裂的虚空也逐渐弥合，但这道魔影却依旧眸光幽幽的盯着那碎裂的虚空，散发出一股足以将人血液冻结成冰的冷意。
就在这时。
忽然一个声音传来。
“邙，发生了何事。”
这个声音蕴含着一股淡淡的威压，赫然也是一尊神境的存在，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就见一道紫色的幽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不远处，身上流淌着些许灰色的玄妙纹理。
“一点小事。”
邙语气淡漠的开口。
紫色幽影伫立在那里，眼眸中泛着些许琥珀般的微光，道：“是梵古空域那边的一个‘标记’出了什么意外？”
邙冷冷看了紫色幽影一眼，道：“吾能处理，不需你多事。”
紫色幽影听罢，轻‘呵’了一声，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嘲讽：“记得你上次也是这般说，结果最后一塌糊涂，惹得魔君大人震怒，还是吾等替你收拾的烂摊子，否则你早已受到魔君大人的责罚，本以为你该受到些教训了，如今却还是这般自负。”
听到这话。
邙那巨大的身躯，此刻缓慢的站立起来，一双眸子凝视向紫色幽影，道：“吾做事，何时轮得到你来批判，凭如今的你，还没有资格，妄！”
“离开这里！”
最后一句话已是犹如惊雷一般，在虚空中滚滚炸响，令附近的黑暗都化作潮水一般激荡起来，整个深渊中的魔气似都在震颤。
“哼。”
紫色幽影‘妄’此时冷哼一声，却并不继续冲突，而是身形向后退去，同时语气平淡的道：“再有一些时日就是祭礼之日，若你能献上一处大界，魔君大人想必会十分满意，那处标记我记得是个未开化的世界，可莫要再搞砸了。”
她对邙一向不怎么信任，但据她所知，邙负责处理的那个坐标，的确是一个未开化的世界，连神境都不曾诞生过，的确不太可能出现意外。
何况。
再有一些时日，祖界在无尽虚空中的位置就会接近梵古空域所在，再加上虚空动荡会在未来一段日子里逐渐剧烈，影响诸多世界，他们这些神境存在也将能够强行跨界。
邙虽然行事莽撞，自大狂妄，但终究是一位能破三重天的造化神，在神境存在中也非一般人物，连她目前也还有所不及。
凝视着‘妄’的离去。
邙眼眸中的怒意缓缓消退。
他缓缓回转过身，重新回到之前的位置，高大的魔躯慢慢矮身坐下，继而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之前，他依靠坐标和造化大阵，强行跨界出手的一幕情景，以及陈牧的身影。
一个未开化的世界，能诞生出一个半步神境的存在，论及天资的确非同一般，一旦让陈牧踏入神境，成为原生世界第一位神境，驾驭天地，的确可能会让事情变得棘手。
但他并不在意。
因为这需要时间。
而留给陈牧那方坐标世界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之所以能凭借坐标和造化大阵，强行跨界出手，便是因为祖界距离梵古空域已经足够的接近，如今等待的，不过是一个虚空潮汐，界面之力动荡不稳的时机。
……
破碎的地渊之底。
“咳。”
陈牧咳了一声，缓慢的从崩塌的废墟中走出，他身上的衣衫早已破碎殆尽，但裸露在外的身躯上却已不见什么伤痕，每一寸肌肤都晶莹细腻，仿若琉璃一般，甚至隐约能看到皮膜之下，那流淌着的一身金色武血。
唰。
陈牧右手一挥，一件黑袍落在了他的身上，将他身形遮住，继而将目光望向远处。
此时能看到，远处那方造化大阵已在之前的碰撞中彻底破灭，之前的灰气旋涡也已完全崩毁，而那只探出旋涡的巨掌所带来的恐怖威压，仿若只是一场幻梦。
不过对陈牧来说，那短暂的交手，却是让他真正见识到了神境存在所具备的伟力，那是一种截然不同于罡劲、不同于心魂之力、不同于体魄的特殊力量。
正如他所预想的那样。
神境是所有道路通往的一条共通的道路，那么在神境就是万法归一，恐怕心魂、肉体、一切的一切都会融合在一起，化为一种超脱凡俗的形态，恐怕皮肤、血肉、骨骼乃至脏腑等等，都将不复存在。
心魂或许也会为之崩解，化为最基本的印记，与肉体相合，最终化出真正的神体。
这是一种万法归一的伟力，非凡俗生灵所能比肩。
其实武道的路途，也是在追求万法归一，像他如今抵达天人层次，修炼乾坤之道，也是诸般力量汇合如一，能将体魄、罡劲、天地之力、心魂之力交融成一点。
但这终究只是一种力量上的交融，只是爆发的时候集中在一点上，而并非真正的将这些都融合到一起，形成一种完全统一的质变，化作无上神力。
之前那一击。
若非天地意志降临于此，阻挡了绝大部分的神力，那么他最后恐怕未必能够抵挡下来，纵然不死，可能也要身受重创，很长时间都难以恢复。
要知道他也是心魂练就不灭，半只脚踏入神境门槛，但这半步之差，的确就是天差地别，以之前那尊魔神的手段来看，神下六阶也远远不及。
神下九阶，终究还是位于神下。
不过。
他也不曾见识过真正本源道的力量，也并不能判断神下七阶以上的存在究竟有怎样的实力，能否与真正的神境一战，但能达到神下七阶的生灵，突破神境不过只是一念之间罢了。
陈牧盯着那一片虚无之处看了良久，方才逐渐收敛视线，将头望向上方。
此刻他能感受到，那股降临在这里的天地意志已经退去，也并未与他做出任何的交流，那的确是完全不同于生灵的意志，是只遵循规则行事的天道。
此事不会就此了结。
陈牧心中很清楚这一点。
那来自天外的魔族，既然已盯上了这方世界，就绝对不可能轻易放弃，就像是外海听潮崖，在盯上了寻木洞天之后，根本不可能放弃，而是将其当做了后花园，每隔百年就会聚集大量的宗师人手，进去掠夺一次。
目前来看，那位魔族的神境存在，似乎还无法降临此界。
但这种情况无法确定会维持多久。
就像寻木洞天每隔百年，都会有一次特定的节点，能够踏入其中，那么或许大宣世界也是一样，会在某个特殊的节点，让天外异族踏入这里，曾经在上古时期降临到这方世界的那些上古魔族便是佐证。
陈牧无法接受这方世界沦为魔族肆虐的死域。
且不说如今的他，还并不能离开这方世界，在茫茫虚空之中远行，纵然他能做到，也不可能舍弃陈玥、许红玉等人，那都是他重要的家人，是他会去守护的存在。
所幸。
还有时间。
而他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时间在普通人手里，也许毫无意义，只是虚度的光阴和岁月，沉浸在安乐之中，但在他这里，每一段时间都有着重大的意义，每一段时间，都铺就他一段变强的道路。
“先将这地渊处理了罢。”
陈牧目光掠过四周，望向那远处的一片片残存的魔气，继而闭上眼睛，刹那间心念交融天地，感知范围迅速的往外扩张。
本来沙郡地渊遭到魔族造化大阵的破坏，天地本质受到严重影响，使得他‘天人合一’的手段在这里难以施展，但天地意志降临之后，却是带来了浩瀚的天地之力，将凝聚在这片地渊中的魔气都冲击的分崩离析。
纵然天地意志此时已经退去，但地渊中仍然残留着庞大的天地之力。
嗡！！！
伴随着陈牧的心魂与天地之力交合，他的意念感知范围在不断的扩散，率先将数千丈之外的一些残存魔气笼罩其中，继而意念一动，调动天地之力碾压而下。
伴随着天地之力的澎湃涌动，那残存的魔气立刻就被碾压般磨灭殆尽。
而陈牧更是毫不停顿，意念继续往外扩散。
十里，
二十里，
三十里，
……
由于魔气的影响，在地渊中的天人交感比地上仍然晦涩的多，但陈牧的意念交融天地，此刻却是一片片的清扫过去，所到之处，所有积存的魔气皆被扫荡一空！
“嘶嘶。”
有盘踞在地渊中的魔族存在，乃是一头古魔，此时察觉到变化，竭尽全力的将气机收敛收缩，试图躲避陈牧的意念，但在陈牧的感知之下却是无所遁形。
仅仅只是操纵天地之力，化作巨掌向内一握，这头八阶的古魔立刻便被碾碎！
踏、踏、踏、
陈牧不再停留于原地，而是开始往上行走，向上的同时，意志则是更进一步的在地渊中扩展开来。
五十里，
六十里，
……
一百里！
随着他意志覆盖的范围越来越大，在地渊中也终于掀起一片惊涛骇浪。
但见整个地渊中的天地皆为之扭曲，以陈牧所在的方位为中心，好似潮水一般向着四面八方翻涌激荡，所到之处，无论是飘荡的魔气，还是被魔气侵蚀而魔化的生灵，又或者就是一些残存的魔族，几乎都是被碾压般崩溃破灭。
一层，
两层，
三层，
……
陈牧就这么一层层地渊踏步而上，每到一层，就掀起一片天地之力的浪潮，激荡汹涌而去，一直席卷至沙郡地渊的边缘，将所有的魔气都扫荡一空。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陈牧抵达了最上面一层的地渊，他负手立足于这处地渊的中央，将这一层的所有魔气以及魔物尽皆肃清一空后，旋即意念一动，抬手虚虚一招。
似乎无事发生。
但伴随着时间的逐渐推移，却见视线的尽头，一片浩荡的尘暴漫天席卷，浩浩荡荡的向着陈牧所在的方位汇聚而来。
这一片片的尘暴汇聚的同时，又逐渐的平缓，等抵达陈牧身前之时，已只剩下一个约莫十余丈左右的风卷，而在这风卷之中，却是散落着大量泛着灵光的灵矿和奇物。
沙郡地渊遭到魔气的污染，残余的正常的一些天地灵物十分稀少，凡被污染的皆已被陈牧碾灭，如今聚集起来的，则是仅有的一些未被污染的灵矿。
这些灵矿绝大部分对他都毫无作用，不过既然动手肃清沙郡地渊，也就正好顺势收拢一下，放在七玄宗作为锻造灵兵的底蕴。
看了一眼这沙暴中的诸多灵矿，陈牧却是微微摇头。
过去他还曾为了探索地渊中的灵物机缘，而深入冰州，但到了如今的境界，举手投足间就能将一郡之地的地渊完全扫荡一空，而地渊本身也阻挡不了他的脚步，这也就意味着只要他花费时间，就能一处皆一处地渊扫荡过去，将埋藏在地下的灵物彻底扫荡一空。
只是有了如今的境界和实力后，他却又没有兴致这么做了，因为绝大部分灵物皆已无用。
将这些零散的、不曾被污染的、稍微珍稀一些的灵物收起之后，陈牧环顾一眼附近，便不再多做停留，向着上方踏步而去，一路离开了沙郡地渊，很快破土而出，回到了茫茫沙漠之中。
“呼……”
终于呼吸到地上的空气，陈牧目光掠过天地，此刻的他能感觉到，在地渊中的魔气被他清扫一空后，沙郡的天地也逐渐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那原本发生了扭曲的天地本质在渐渐变回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