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故人归,心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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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会如此？天儿可知道这件事情吗？”，谢子眇也没想到，准定活不过千岁，一个人看着自己生命的流逝，无法改变，只能坦然的接受命运，这是一件多么无奈的事情。
“他知晓，从他与冬儿在一起的第一日我就找他聊过，也告诉过他”，狐涯忧虑的点了点头。
“他如何说？”，况天涯觉得以秦天这般的人物，恐怕最后的结果会很让人意想不到。“他说，冬儿若活着，自己会一直陪着她，若是无法改变结局，待一切终结后，谁又知道会发生什么”
谢子眇最了解秦天，也知道秦天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若是冬儿离开，待一切事了，只怕这个三界中也不会再有他了”
“云哥可有办法？”，狐涯与秦天算是一见如故，冬儿的命运自己无力更改，可是秦天的命运却不该如此。
“冬儿的身体，真的无力改变了吗？”，谢子眇还是不死心，想要再问一次。
“这些年，我尝试了太多种方法了，都没有什么效果。再有三个月便是冬儿的千岁，若是能够跨过去，一切都好说，若是……”，狐涯犹豫了，谁都知道狐涯下一句要说的是什么。
“但愿老天不会跟秦天开这个玩笑吧”，况天涯也有些心酸，秦天此人接触下来会发现他对任何人都很好，可是命运却未曾真的善待过他。
“若是真的有那一日，有我在，定然不会让他出事，更何况药老也不会允许”，谢子眇偏头看着况天涯，自己两人都忘记了一个人，药老。秦天可是答应过药老会给他养老送终，所以他不能死。
况天涯想起来，最近杨凌来信的时候，还谈及药老思念秦天，问他何时归。“也是，有药老在，有你在，他至少还有执念”
“你不会遗憾吗？”，谢子眇偏头看着装作若无其事的狐涯，冬儿是他一手养大的，又怎么可能真的毫不在意她的死亡。
“会，但是冬儿与我讲过，若有一日她真的离开了，不允许我有任何悲伤，就当她是贪玩走丢了，这句话我一直记得”，狐涯看着站在院外石亭中的冬儿，仿佛有所感应一般，冬儿回头对着狐涯轻笑，如孩童般天真无邪。
冬儿对狐涯笑还惹得秦天吃了口醋，不满的看着冬儿，让冬儿哄哄才好。
“冬儿看的比你通透，但愿到那一天的时候，大家也都能像冬儿一样”，谢子眇又何尝不是与冬儿一般，知道自己迟早会死，知道自己的生命注定会消亡，却无力改变，只能眼睁睁的感受着生命的流逝。
听到谢子眇的话，况天涯沉默了，比起狐涯，况天涯自然更清楚谢子眇的话是什么意思。谢子眇知道自己注定会为了守护三界而死，也早就已经承担了最坏的结果，可是况天涯不愿意，大家都不愿意看着谢子眇的离开。
“我只希望那一天永远都不会来临，我们，做不到”，况天涯闷闷的说出了这句话，声音不大，却很坚定。
谢子眇听后愣了一下，而后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未来谁又说的准呢？来，继续喝，今朝有酒今朝醉”
谢子眇举起酒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三人共饮，只是所思所想却并不相同。
谢子眇在乎的是未来那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自己能不能够护好自己想要守护的一切，师门、兄弟、爱人、甚至是整个三界。
况天涯在乎的是，能不能够在这一切结束的时候，让谢子眇活下来，哪怕只有一丝希望。
狐涯不知道谢子眇身上背负的命运，他想的只是眼前能够与重要的人重聚，过好当下就足够了，未来的事情，谁又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院中的秦天仿佛与谢子眇有所感应一般，秦天的内心忽然涌上了一股悲凉之感。今日谢子眇注定会知道冬儿的未来，那是不是也会想到他自己的未来，有的时候，秦天甚至希望谢子眇没有恢复记忆，就当那个无忧无虑的谢子眇，该有多好。
冬儿看着面色上忽然布满悲伤的秦天，有些心疼的抚摸着秦天的脸，轻声的询问，“怎么了？”
秦天偏过头看着冬儿眼眸中的柔情，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只是温柔的看着冬儿。“冬儿，你说，如果有一天你所在乎的人，一个一个的都离开了你，你会怎么办？”
冬儿一瞬间就愣住了，秦天的话说进了冬儿的心里，可是冬儿不能说什么，“那我一定会好好的活着，带着他们的希望，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替他们去看更多的风景，感受更广阔的人生”
冬儿的话坚定且有力量，那是冬儿内心深处对秦天最大的愿望。哪怕有一天自己离开了，也希望秦天能够好好的，过好属于他的人生。
“可是如果没有你们，这一切对我而言毫无意义”，秦天的眸中仿佛有些迷雾一般，看不清前路，找不到归处。
“可是如果没有了你，这三界就更不会有我们了。你要为了我们而活着，好好的活，你答应过我的，更何况，你真的舍得他吗？”，冬儿托起秦天的脸，面露严肃的看着秦天，眸中是无尽的坚定。
秦天知道冬儿口中的‘他’是谁，那是自己念了万年的人，也是自己生命中重于性命的人。是啊，唯有这个人与面前的女子，自己舍不得，可是偏偏自己努力了这么多年，谁也留不住。
“舍不得啊，无论是你，还是他，可是我，谁也留不住。万年前我救不了他，而今也无法改变你的命运。纵然是拥有着半神之躯，恢复了巅峰的实力，却好像还是什么都做不了，我是不是很没用啊，冬儿”，秦天的眸中有些后怕与自责，更多的是对自己的厌弃。
“怎么会，我眼中的你，是最棒的。你要相信万物皆可成，我现在已经九百九十九岁了，只差三个月我就能达到千岁了，到那个时候，就证明命运还是可以跨越的，我们是可以改变一切的，好不好？”，冬儿巧笑倩兮的看着秦天，美目中皆是秦天的存在。
秦天知道冬儿是在安慰着自己，轻柔的抚摸着冬儿的脸，嘴角微微扬起，“好，我答应你”
冬儿顺势倒入秦天的怀中，二人静静的相拥着，而屋内的谢子眇也显然看到了这一幕，嘴角勾起。秦天能够与心爱之人在一起，是自己最希望的事情，秦天这一生太苦，能够有人代替自己去更加爱他，真好。
狐涯还在一边倒酒，一边听着况天涯讲谢子眇小时候的趣事。谢子眇无奈轻笑，“你这是拿我小时候的糗事当乐事呢？”
况天涯轻笑，“怎么会如此？小师弟你小时候可是很有趣的”
狐涯也赞同的点了点头，“况兄说的没错，云哥，你小时候还真的挺有趣的”
谢子眇没好气的弹了一下狐涯的脑门，“你呀，就爱听这些。还是讲讲你父王做了什么吧”
狐涯听到狐霄名字的那一刻脸上的神色就有些不自然了，“云哥提他做什么？这样的人，没有资格做我的父王，我给过他机会，是他自己不珍惜的。此次若是他再对云哥出手，我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谢子眇叹气，“他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
狐涯对比并不赞同，摇了摇头，眸中的情绪翻涌，“从我母妃离世的那一刻起，我的父王就已经死了，他没有资格做我的父王。如果不是他，你不会有事，不会离开妖族，更不会是如今这般模样”
“纵然不是你的父王，我的命运也早就已经注定了，他只是推动了这一切的发生而已。不过，玥儿的死，他难逃其咎”，谢子眇沉默了一下，还是说出来了自己最在乎的事情。
那段时间在妖族之中，除了狐涯与君屹外，鹿玥儿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了，可是却因为自己，才遭受了那般的无妄之灾，她本可以隐居山林自由自在的过完她的一生。却因为自己，被牵连，还受到了重创，最后香消玉殒，这一切都是自己无法抹去的过去。
“我知道，所以我不会偏心于他，云哥想做什么，做就是了，只是希望最后能够留他一命。他毕竟，给了我生命，这一点，是我永远无法改变的”，狐涯有些懊恼的低下了头，对于谢子眇，自己始终亏欠了太多，狐霄也亏欠了他太多，到了这一刻，自己竟然还希望他能够给狐霄留下一丝生机，自己终归还是改变不了血脉。
谢子眇拍了拍狐涯的肩膀。“我知道，若他不再作恶，不再动什么歪心思，我会考虑留他一命，这是我给你的承诺”
谢子眇一诺，算是给狐涯吃了一颗定心丸，高悬的心也终于落地。“抱歉了云哥，我欠你的太多了”
“你我之间，何谈亏欠，既然你叫我一声云哥，那我自然不会让你为难，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清楚的。他终于错的太多了，我没有办法替那些逝去的人做选择”，谢子眇拍了拍狐涯的肩膀，两人都清楚万年前的血海深仇有多深刻，谢子眇能够选择放过狐霄，已经是看在了狐涯的面子上以及狐霄这些年为妖族所做的一切，哪怕妖族违逆本心，悖行其道，至少也没有做出对三界有害的事情。
狐涯清楚谢子眇这句话已经做出了最大的让步了，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再要求什么。“我知道，若是他还不知悔改的话，我会亲手让他明白，不再让他为非作歹的。云哥应该知道我的，答应你的，我从来都不会食言”
谢子眇轻笑，“当然，我答应你的，也不会食言”
况天涯在一旁听着，嘴角的笑容就没有下来过。谢子眇的身边有着更多更好的人对他，自己为他感到高兴。他的小师弟，有着更多的人宠爱着，爱护着，真的很好。哪怕最后的未来是荆棘遍布，至少还有着更多的人会为了他赴汤蹈火。
待狐涯醉酒后，谢子眇将他轻轻的横抱起，放在了床上。
况天涯看着谢子眇轻柔的动作，却没想过从小被自己与师尊宠爱着长大的谢子眇，也有一日会为了其他的人如此的温柔宠溺。
“没想到，我们当年宠出来的，现在去宠别人了，还真是有些不同啊”，况天涯有些感慨与惆怅。
“有什么不同？”，谢子眇偏头看着吃味的况天涯，哑然失笑。
“属于我的，被我宠爱着长大的人，有朝一日也会去好好的爱别人了，我为你感到欣慰”，况天涯看着谢子眇，眉目中满满的都是骄傲。
“因为被好好的爱着，所以我更希望别人也能够得到更多的爱，我能够为阿涯做的不多，也就只有这些了，只希望到了最后一刻，他不会感到后悔就好”，谢子眇语气中有些感慨，更多的是无奈。
“后悔什么？”，况天涯不解，为什么会后悔，谢子眇已经答应了狐涯会放过狐霄，也亲口说了狐霄若不知悔改，会亲手了解。既然如此，为何要后悔。
“后悔没能在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时候，去阻拦这一切。阿涯虽然说他自己了解狐霄，可是对比阿涯，我对狐族的了解，显然会更多。狐霄这个人，睚眦必报，他决定的事情，从来都会竭尽全力去做到。万年前，哪怕杀了我他会有很多麻烦，可是为了妖族，他还是做了，为了让狐霄远离我，他布下了那个阴谋，而我也确实深入其中，入了局，丧了命。而如今，大师兄觉得我既然回到了妖族，只要狐霄知晓，大师兄觉得狐霄会毫无作为吗？他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谢子眇摇了摇头，对于最后的结果，自己也无法彻底决定，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一切狐霄会选择重蹈覆辙，还是会迷途知返。
况天涯长叹一声，“若是他仍旧不知悔改，只怕狐涯的选择会做的很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