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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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喜欢煮茶的事情没人知道,不排除有人特地打听了喜好,但是怎么看这只茶壶都是准备好给她的。
果然在茶壶之中夹着一张黄白色的宣纸……
任自闲脸色并不好看,黄色宣纸虽然做旧了但字迹尚新,应该是刚做不久的。
上面写着一个地址:【益华医院】
任自闲眼前一阵白光,一种从未有过的兴奋感顺着脊柱蔓延,像是多年前的一个闸口突然找到了丝毫裂缝。
四年前林雪棣的突然离世,对她的打击太大了,任自闲有很长一段时间浑浑噩噩。
某一天她在课本里发现了莫名其妙出现在桌上的纸条写着一个地址。
任自闲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找过去,就见到了那只青玉色的茶壶,那是林雪棣曾经承诺过给她的生日礼物。
任自闲认出这次的笔记和之前的笔记是同一个人写的,只要去益华医院,说不定就能找到当年林雪棣离世的真相。
等她按照纸条上所说,到了益华医院,林青松的电话刚好打过来:“在哪里?”
“在医院,做复查。”任自闲面不改色,“你要回家吗?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林青松像是被她的话取悦到了:“暂时不,我今天很忙,晚饭不用等我,你乖乖睡觉不要熬夜听到了吗?”
任自闲答应,随后挂了电话。
她看着林青松打来的号码,按照一条来历不明的消息到这里来确实有些冒险。
但是李尚尚的死是这么多年唯一一次破局,任自闲不想放过好不容易得来的线索。
任自闲并没有进入候诊厅,而是直接从直达电梯下楼。
如果所料没错,对方应该想要让她直接去停尸房。
那里有李尚尚的尸体。
电梯内的应急灯有些发暗,任自闲站在电梯内缓慢下行。
等到电梯门打开,停尸房的前台一个人都没有,刺鼻的气味充斥她的鼻腔,任自闲屏住呼吸往里面走,周遭寂静,按理来说就算是晚上也会有人值班熬夜,但现在这里只有任自闲自己的脚步声。
任自闲绕过前台进入了唯一一间打开门的停尸房。
停尸房内寒冷异常,只有一个冰柜被打开,一具尸体躺在其中。
任自闲径直拉开敛尸袋,她没有什么好怕的,里面果然就是李尚尚的尸体。
李尚尚脸颊上有不明显的斑点,口腔周围有着不同程度的口疮,因为死于真菌感染引发的器官衰竭,所以死相并不算好。
和当年林雪棣的死因一样,那么林雪棣很可能身上也是这些症状。
李尚尚的敛尸袋里面放着她的尸检报告和死前的各种体征报告。
任自闲一页页往后翻,这些果然都和林雪棣死前的报告一模一样!
突然,停尸房里面响起铃声,任自闲找出了一部正在响铃的手机,接通后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任小姐,你比我想象中胆子更大。”
“你是谁?”任自闲一边打电话一边捏住自己的手机往外走,她要保证自己的手机随时有信号求救。
“您不用紧张,我们既然敢让您来医院,自然是不会对您造成人身上的伤害的。”男人像是知道她的动作一样,“我相信您已经发现了,四年前的纸条也是我们给你的,所以请相信我们对您没有恶意。”
“四年前没有不代表现在没有。”任自闲说,“你们叫我来应该不是为了都让我看一具不知所谓的尸体吧。”
“那我们就直入主题吧。”男人并不废话,“四年前我们将林雪棣的资料寄给你,也是希望你能重振旗鼓查清林雪棣死亡的真相,但是四年过去了,你依旧只在真相外围徘徊,这并非我们本意。”
任自闲没有说话,男人在那头轻笑出来:“其实也是我们欠考虑,一个学生要如何短时间内融入文修的核心圈子呢。所以这次我们找你来,一是因为再一次出现了受害者,二是因为我的上司对你还给予厚望。”
“你的上司是谁?”
“时机成熟你会见到他的。”男人说,“我的上司不希望太多人知道他在查这件事,所以请不要给他、也不要给你自己添麻烦。”
任自闲神色一凝:“合作就要有合作的态度,如果你们想要利用我帮你们查清林雪棣的死因,那么至少需要给我足够的诚意。”
“我相信四年前我们已经给出了足够的诚意了。”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否则你在四年前就可能已经死了。”
任自闲停下脚步:“是你们让林青松查不到我的?你们为了让我帮你们查林雪棣的死因,抹除了我和林雪棣恋爱的痕迹,并且在四年前伪造了茶壶和给我,结果发现正常情况之下根本无法短期进入文修圈子核心,所以才再次找上我?”
男人没有说话,任自闲抿了抿唇:“林雪棣只是我的前男友而已,如今且不说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我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和藏头露尾的家伙合作呢?”
“前男友?”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如果只是前男友的关系,你又何必找上林青松?”
任自闲抿唇,那男人接着说:“小年轻的把戏我不懂,但是你想要利用林青松进入文修学术的核心圈子应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更何况如果林青松知道你和林雪棣的事情,他还会真心实意帮你吗?”
“我会考虑这件事。”任自闲道。
“聪明人当然会做出聪明的选择。”男人赞许,“一个疑案需要一个突破,而这个突破点你刚刚也已经看见了。”
“李尚尚是因为论文……”任自闲问。
“不得不说,这种可能性很大,”男人惋惜,“她运气不好,抄袭的论文正好就是林雪棣离世之前正在撰写的那篇,所以很有可能是因为有人把她当作了林雪棣的女朋友。所以我们需要一个全新的面孔来查这件事。”
“为什么是我?”任自闲瞥了摄像头一眼,她知道那人就在摄像头后看着她,“你们明明可以选择更加专业的人来调查,为什么要把我一个普通人拖进来?”
那男人吸了一口气,像是在抽烟:“任自闲,你不一样。只要给你一丝希望,你就会把阴影拽出来,我们都希望你是这样的人,可以说我的上司在你的身上下了一个巨大的赌注,希望我们没有赌错吧。”
任自闲还想说什么,那男人打断她:“一直试探对双方都没有益处,我们会向你证明,我们是比林青松更能让你达成目的。替身这种过家家的游戏还是中止吧,我们能帮你的事情,就算他是祝家的掌权人也做不到。”
“你的上司想让我和林青松分手?”
“分不分手是你的事情,只是,”男人轻笑一声,“不管你是如何想,林青松很明显已经把你当做自己人了。不好掌控的感情在这件事里面并不需要,更何况你和林雪棣的关系瞒不了多久了。”
任自闲没有反驳,沉默片刻之后道:“我会考虑。”之后挂断了电话。
等到任自闲从益华医院出来已经入夜,天空中淅淅沥沥下起了雨,这在冬天并不常见,雨水带着冰雪往人身上砸,这让任自闲想起了林雪棣和她表白的那个晚上,也是这样的坏天气。
她和林雪棣相识算是偶然,一个是四处打工、为了自己和奶奶的生计发愁的穷学生,一个是可以肆意享受人生的富家公子。
那时候奶奶生病,她一天要奔波好几个地方来回折腾才能挣钱回来。
经常凌晨凭借着尚且清醒的意志把自己拖回暂居的小屋。
那天,她没有带钥匙,奶奶耳朵不好,听不见她敲门。
一瞬间所有的委屈像是伺机而动的野兽,将她按倒在地。
任自闲蜷缩在门前,实在没有力气,有一下没一下地敲门。
后来,暂时住在她隔壁的林雪棣动了恻隐之心,找到房东以导游的名义资助她挺长的一段时间。
林雪棣是个温柔善良的人,他回到言市之后并没有和任自闲断了联系,反而在考研的时候不顾家里反对选择到丰京大学来找任自闲。
林雪棣研一的时候就和任自闲表白了,两个人顺理成章在一起,那时候任自闲满脑子都是奶奶的病和赚钱。
学微生物很苦,没日没夜地做实验,焦虑为什么成品和实验预想不一样,焦虑如何才能在一众学者之中脱颖而出。
有很长一段时间她几乎没日没夜地埋在实验室里。
也因此一个月和林雪棣见不了几面,林雪棣心疼她,提出让她转学去言市,那里有他的家,他的父母和哥哥,任自闲不会再为了前程焦虑。
但任自闲拒绝了,她不愿意。
两人甚至为此曾经爆发过激烈的争吵。
就连小簋也是在任自闲提了一次分手之后,林雪棣抱着湿哒哒的小狗崽在她家门口装可怜。
林雪棣明白她所有的不舍和软弱,他总能规劝任自闲做出最合适的选择,尽管与她的初衷不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