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姗姗来迟的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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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这名男子挠了挠自己蓬乱的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姜澈说道：“自我介绍一下，在下方从哲，也是在敬一阁门下，以后便是你的师兄了。”
“老师最近些时日有事外出，不在国子监。不过他出发之前，特意交代过我五月初一是小师弟你来国子监报到的日子，让我准时接你到敬一阁。”
听了他这一番话，姜澈心中了然，事情和自己之前的猜测的一样。话说回来，这位方从哲师兄不仅是来得有些迟了，现在这副模样，也太过于不拘小节了吧。这年头读书人之中通行的审美标准是：面如冠玉，白衣飘飘，仪表整洁，气度温雅。
而方从哲眼下这副邋遢样子，和风流潇洒沾不上一星半点的关系。看着他深陷的黑眼眶，穿戴不整的衣服，时不时还会捂嘴打个哈欠，很难不让人产生一些奇怪的联想。
他可是二品境大儒门下的弟子啊，这样子真的不会被师尊怪罪吗？
方从哲似乎是看出了姜澈的疑惑，他不怎么在乎个人的外在形象，但是来玩的原因要解释：“前几日我偶然新得了一本遂朝大儒窦微之先生集注的《春秋繁露》。孤本难得，所以我一时心痒难耐，看得有些入迷，接连几个晚上都在熬夜，还差一点把正事给忘了。”
“今天忽然想到耽误了接人的时辰，匆匆忙忙赶过来，没来及梳洗，请小师弟海涵。”
姜澈有点哭笑不得，终于是搞清楚了来龙去脉，原来师父安排的这位方从哲师兄看书太入迷了。看着方师兄这略显滑稽的模样，估计是全身心都扑在了那本前代大儒的着作上。
对于方从哲这样嗜书如命的好学之人，姜澈实打实钦佩，更不会因此过分责备师兄。
反正也不是什么紧要的大事，姜澈笑着摆摆手，轻松道：“师兄不必放在心上，这不是并没有耽误正事吗，反而是我应该感谢师兄百忙中还要抽空过来。”
方从哲拍一拍姜澈肩膀，说道：“哈哈，小师弟不怪罪便好。走，师兄带你在各处逛一逛。”
姜澈跟着方从哲，把整个国子监都转了一遍，特别是敬一阁内部，方从哲介绍的很仔细。
“这边是正堂，是老师他平时待到地方，也是处理国子监的事务的办公场所，此外，有客人来访时，也会在这里接待。”
“这个偏厅就是敬一阁内部的藏书室，我平时最喜欢待在此处。不过这里藏书规模比较小，满足咱们日常查阅常见典籍的需要没有问题，但没办法和大成殿后边的国子监主藏书阁相比，以后小师弟你若是在这里找不到需要的藏书，可以去主阁再找一找，一般都会有收获。”
“最西边的两间空屋子，暂时闲置没什么用处。不过之前四师兄特意在那边添置了床板，正好可以将就着在那里休息休息。”
到了后院，这里姜澈并非第一次过来，之前就是在这里他和卢怀缜第一次见面。
不过今天故地重游，这里是发生了不小的变化。最直观的就是水池边的草木长得非常繁茂，如今春天刚刚过去，这树木却生长得如同盛夏般郁郁葱葱。同时，在墙壁显眼的地方，还篆刻着姜澈之前写的两首诗。
方从哲指着墙上的两首《晚春》，还调侃了姜澈几句：“老师对小师弟你的诗甚是喜爱，经常用它们鞭策我等，让我们也力争在诗词一道之上有所精进。”
“不过，师兄我不是这块料，让我去研究古籍倒是能获取一些成果，写诗却水平稀烂，只能写出来一堆不入流的白诗。”
他这是谦虚的说辞，能被二品境大儒看上收作弟子，肯定是有突出的才华的。
另外，方从哲在带着姜澈游览国子监里面的亭台楼阁、花草树木和碑刻书画的过程中，顺带着把在这里修习的规矩和一些常识讲给了姜澈听。
敬一阁是司业的办公驻所，同时也兼顾培养弟子，卢琰偶尔看上个别天资聪颖的年轻人可以直接招录进来。
不过自从卢琰管理敬一阁以来，本着贵精不过多的原则，直录的学生只有五个，不，现在要加上姜澈，是六个人了，而且其中三人已经毕业。也就是说，实际上敬一阁现在只有包括姜澈在内的区区三个学生，和其他几个学院动辄数百人的规模，远远无法相比。
方从哲已经来到敬一阁练习了两年半，在他之前，卢琰收过四个弟子，所以他一进来就是排行第五的小师弟。自他之后卢琰已经很久没招人，直到姜澈横空出世，打破了这个局面。
“可算等到小师弟你取代我老幺的位置了，哈哈。你别看咱们敬一阁的人不多，不过每一位师兄在国子监内都颇有名气。”方从哲带着自豪之感对着姜澈介绍道。
“另外，敬一阁的学制也和其他六院有所不同。国子监六院中的学生，一般是满三年毕业，但是敬一阁这边没有规定明确的毕业时间。来到这里，算是老师的亲传弟子，得到他本人的首肯，才能称作是学有所成有资格毕业。不过，老师要求很高，三年内取得他的认可不容易。”
关于平时的学习和修炼，姜澈可以随意选择自己感兴趣的内容，根据他自己的需要去六院中任何一位夫子的课堂上的课程。毕竟卢琰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事无巨细地指导下面的弟子。
蹭课也不是敬一阁弟子的特权，而是国子监所有学生都可以做，颇有一些后世大学授课的味道。
姜澈对这样的做法很认同，自由度相对较高，符合学生个性发展的需要。
最后，方从哲特别提醒姜澈需要注意的一点，是国子监就读的所有学子每年都要完成“行知”课程，并积累足够的学分，不然轻则无法按时毕业，重则直接开除学籍。
这一项是孟嶂担任祭酒后亲自定下的规矩，国子监所有人都要遵守，没有学生能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