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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朔州老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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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子给姜澈介绍了七八处宅子,然后姜澈再从中选出三处,实地去看一看情况。

在大黎租房还是要多费一些心思,没办法在App上直接查看房源,主要依靠牙子的描述获取信息。

众所周知,中介的嘴,骗人的鬼,他们的话且信五分,所以事主必须亲自去心仪的宅子中认真查看看看有没什么掩藏的缺点。

姜澈跟着牙子在城南看了他选定的两个目标,结果嘛,不尽如人意。第一处宅院太过破旧,前任住户打理得很不认真,如果姜澈搬进来住,处理院里脏乱差的环境都够他头疼。

第二处宅院倒是干净,但是南北狭长,采光太差,给人一种封闭性过强的感觉,姜澈不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人,所以不喜欢这种压抑的氛围。

走了半晌,白白刷高了每日步数,但是租房的事情还是没有着落。

姜澈对此早有预料,果然,从古到今,租房买房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哪一次挑选住处不是费心费力呢?

这件事急不得,今天找不到合适的房子,那就先去客栈暂住一晚,明天继续,反正他正事不着急,还能等上一等。

等会儿先把第三座宅邸看一看,不行今天就先收工歇息歇息。

第三处宅院在城西的崇仁坊中,距离前两处目标有点距离。

到那里一看,姜澈觉得还不错,收拾得干净整洁,屋内还配有成套的家具,四周环境清幽,而且精致的小院中栽种着几棵桂花树,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

另外,院落就位于崇仁坊的坊门附近,距离朱雀大街也不太远,出行便利。

可能它唯一的缺点就是有些小贵,每年的租金要价十二两银子,平均一月一两银子,大部分一进宅院的租金比它要便宜五分之一。好在姜澈不差钱,几两银子不会影响他的决策。

这里不错,适宜居住。

就在姜澈选定这处宅子,准备开口和牙子商讨租赁契约的时候,隔壁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姜澈一头黑线,好不容易找到一处喜欢的宅子,没想到居然又闹出了幺蛾子。

住房也要特别留意邻居,很多时候恶邻添得堵甚至不比无良房东少,能让人抓狂。关于这一点,姜澈深有体会。

所以在听到隔壁传来的动静后,他立马提高警惕,首先要搞清楚邻居的情况,他可不想天天听别人争吵。

跨出门,便看到左侧的院门前,有一对中年夫妻正在和一位胖乎乎的年轻人对话。

姜澈驻足在门前观察。

那位胖乎乎的年轻人堆着笑容说道:“钱叔,租金能不能宽限到下月再交,你也知道我的情况,我正在努力赚钱,还望再宽限几日。”

那位中年人没有吭声,他旁边盘着凌云发髻的妇人冷面含煞,泼辣地斥问说:“上个月就说宽限到这个月交,结果呢,这个月又说宽限到下月再交,那到了下个月是不是又要说再给你宽限一个月?”

“这,这……”年轻人面带尴尬,不知如何回答。

姜澈搞清楚了情况,原来是隔壁这位年轻人交不起房租,现在房东过来赶人。

中年人也说些什么,还没张开口,就被妇人瞪了一眼,重新把话咽回到肚子里。

中年妇人语气稍微缓和一点:“你家里遭遇到变故,遇到了困难,我们也能够理解你的难处。但是,规矩就是规矩,我们家也是小门小户,房子租金收不上来,我们也为难。看在你在这里住了一年多的情面上,再给你三天时间。”

“三日之后,你若还是凑不齐租金,你直接搬走,到时候我们直接过来接收。希望你别让我们难做。”

而那位年轻人知晓自己理亏,听到妇人的话脸色一阵青白,万般情绪最终无奈化作一声长叹,咬着牙说道:“是在下不对,三日之内,在下一定搬走。”

听到年轻人答应搬走,妇人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带着中年男人转身离去。

年轻人呆立在门口,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显得有些失神。三天时间,自己如何能凑齐十两银子的房租?而搬走又能搬到哪里去呢,马上就在神都城失去落脚之地,故乡已回不去,那里早已成了人间炼狱。

想想去年此时,自己承载着家中的殷殷嘱托来到神都意气风发,谁知一年时间,物是人非,这天下之大,竟不知自己的容身之地在何处。

不远处的姜澈,静静目睹着这一切,不由得暗叹一声。

最终,姜澈还是上前和这位年轻人打招呼。原因很简单,此人听口音也是朔州定襄郡人,他乡遇故知,算是人生四大喜事之一。

姜澈问道:“这位兄台,听口音,你可是朔州定襄郡人士?”

年轻人回过神来,听到隔壁这位一开口居然也带着定襄郡的口音,莫非正巧遇到了一位同乡?他自我介绍道:“兄台说得对,在下李磻,正是天镇县人。”

果然是朔州来的同乡,姜澈也随之自我介绍:“在下姜澈,在定襄郡绥德县出生长大,不过不久前入了洺州信都郡堂阳县的户籍。说起来,在下和兄台也算是邻县的老乡啊,没想到这么巧,能在这千里之外的神都城中相见。”

李磻闻言,回应道:“是啊,可真有缘分啊,我在神都城待了一年有余,总计也没遇见过几位定襄郡来的同乡呢。”

姜澈脸上多了些许哀伤,接着说道:“唉,以后估计更难遇到同乡之人啦。去年冬季朔州一场兵灾,死难者无数,我沦为流民,迫不得已孤身流浪到山阳县,又在机缘巧合之下入了那里的户籍。”

提到朔州发生的事情,李磻咬牙切齿道:“狗日的疏勒人,我恨不能生啖其肉。我的家人也没能从朔州那边逃出来,惨死在乱军之中。若不是我身在神都,估计也早已遭受毒手,成了路边的一具无名尸体。”

“现在我成了一个举目无亲的异乡之客,个中滋味,最是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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