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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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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宴拾一早没事,先是来了一趟办公室,然后瞅见了办公桌上的东西,就去了颂燕路的老宅给爷爷送东西。

那东西就是苏栀昨天带来的那枚纪念章。

当时周爷爷正吃过早饭躺在露台的摇椅上晃悠,头顶不高不低挂着一个鸟笼,里边是一只羽毛绿盈泛光的鹦鹉。

见到周宴拾过来那鹦鹉便开了口,捏着腔调喊他:“大孙子,大孙子。”

“傻鸟!”周宴拾走到跟前,冷着视线,拿逗鸟的那根竹签子,戳了它一下,表达一下不满。

那鹦鹉被戳的扑棱了几下翅膀,叽叽喳喳的又开始叫:“救命!救命!”

这句是新学的,周宴拾之前没听到过。

“你堂堂医科大受人推崇的大教授,至于跟一只鸟计较?”周爷爷眯着眼睛也知道是谁,毕竟能让公爵喊出大孙子的,也只有周宴拾。而他口中的【公爵】是徐爷爷给鹦鹉起的名。

周宴拾随便老爷子怎么说,也没反驳狡辩。用小竹竿戳了下鹦鹉,公爵又扑棱翅膀喊了几声救命之后,他方才饶了它,转而从口袋里将那枚纪念章拿出来。

“您老讨的东西,人给送来了。”说着顿了顿,视线在纪念章上落着,“这玩意儿您那箱子里都装满了吧?准备集齐召唤龙珠?”

没大没小。

周老爷子将半眯着的眼又掀开一些,接着斜了周宴拾一眼,然后冷哼了一声慢悠悠的说:“我这不还是为你?但凡你积极点,我跟你爸妈也不会操这么大的心。”

周宴拾蓦地扯了扯唇,“您哪儿看出来的我不积极?”

“我哪儿都看出来了。你就是想孤独终老。”跟董家的那个姑娘无疾而终之后真的是费心思又说了不少个,但人就是直接连看都不看。

三番五次,五次三番,看的出来他也是厌烦,之前不少次他直接赌气没回去。

虽然周宴拾一直强调的是他工作上忙,没那个心思。

但大人看小辈,那就是赌气。

好不容易提到这个一起吃了饭,他也没说不同意,四舍五入,那就是同意了。可不是得努点劲儿。他儿子,也就是周宴拾的爸爸当下直接拍了板,说只要对方没意见,这个婚就要结。

家里对他的要求已经不高,现在是只要他愿意,对方答应了就好。

“人送东西过来,你就那么让人走了?”周爷爷追问。

周宴拾坐在那,将翘起的腿放下,“没有,我开车送人回去的,我在您眼里就这么离谱?”

“你以为。”周老爷子回怼。

然后挑眉,似乎有点出乎意料,知道送人回去了。

“那——那小姑娘那边什么反应?”周爷爷将正在摇晃的摇椅脚尖蹭地停住。

“她说沈姨做好了饭,说她妈妈想我上去吃个饭。”周宴拾旁边无聊似的拿着将周爷爷放在角柜上的药盒都捣腾看了一遍,然后拿起其中一瓶养心护心的,晃了晃,皱眉,上次还是满满一瓶,眼下已经剩了没几颗,转而岔开话题问他:“这药您当饭吃?”

周爷爷白了他一眼,“别给我岔开话题,我不上你那当!”然后接着刚刚的话题问:“人家让你上去吃个便饭,你没去?”

周宴拾正盯着药瓶身上的含量成分表看,神色透出了点晦暗难明,也不知是觉得对含量成分不满意,还是因为别的什么,顿了顿方才说:“她说的是沈姨要我上去,人小姑娘可没说想。”

“不好意思宴拾哥,没想到会撞到您的车,您看,需要怎么赔付?”短短一分钟的时间里,苏栀已经将自己工作几年来的身家汇总了下,虽然不多,但是七七八八加一起,应该也赔的起......

毕竟又不是让她新买一辆车。

周宴拾今天穿着一身稍正式的黑色西装,一早从周爷爷那送完东西回来学校后还没来得及换,袖口露出的一截白色衬衣袖子,一丝不苟的微微向上折起,领扣散着两颗,整个人较往日松散的靠着车身。闻言后去看苏栀,若有似无的淡扯唇,接着轻描淡写说了两个字:“没事。”

那一眼,莫名的让苏栀头皮一紧。

所以,没事,是什么意思?

苏栀想不通,他为什么不把话说完整。

周宴拾视线转而落到了刚刚被她抱着,此刻躺在她脚边的置物箱里。道具盒子、折扇、一次性纸杯、荧光条、便签纸还有胶带什么的乱七八糟一堆。接着又注意到旁边撞在他车身上的面包车,后车厢开着,因为碰撞,里边塞的东西滚落不少在地上摊着。

“你们要走?”周宴拾问。

苏栀应了声嗯,低垂着眸,“场地学校不给租了,听说是要办艺术节,包给了第三方。然后第三方直接给我们解了约。”

苏栀眉眼清透,皮肤尤其白皙,细小的绒毛都能清晰可见。五官精致,鼻子挺立小巧,眉毛更是一根一根的清晰分明。第一眼是让人惊叹的那种干净,怎么会有长的这么干净的人,再看,就显出了几分娇媚。用两个字总结来说,就是纯欲。

长相又纯又欲。

完全褪去了小时候的稚气。

一早的寒风拂面,她小巧的鼻头都是红的。此刻看在周宴拾眼里,她一通话说完眼尾也跟着泛起了红。

像是在跟他诉苦告状。

苏栀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突觉别扭,接着连忙又补充了句说:“不过没事,可以换个地方租。”就是没这个地方好而已。

毕竟医科大位置在热闹繁华的市中心,而且旁边还有几所别的普通大学,虽然那些学校比起医科大知名度不高,但是流量大。加一起学生人数十来万不止。学术艺术氛围浓郁。各个方面考虑,这个位置,都不是别的艺术场馆可以比的。

“你们领导就没有想办法再跟校方沟通沟通吗?”周宴拾声音清淡,也没再看苏栀,手指划着落在车身上的一片树叶。

“肯定沟通过,估计没什么用,这里领导都不怎么好接触。”大概因为周宴拾没往她这边看,苏栀低垂的视线终于落在了他的身上。刚刚在看汽车也好,看来往的学生也好,反正一直没看周宴拾。

而周宴拾仿若有所觉察似的,原本落在一边的视线,转瞬便看了过来,沉冽的眸子和她对视,让苏栀直接愣怔住。

“有没有想过跟你们领导引荐一下我?还是你觉得我比那些人更不好说话?”周宴拾浅勾着唇,却是不带一丝温度。口气自然不是那种自视轻狂,就算是个不相干的旁观者听见,也能看得出周宴拾此刻不过是在就事论事。

苏栀盯着人睫毛轻闪,一时失了语。

周宴拾那毫无顾忌般的直视,令她脑袋翁热,像是原本已经温烫的水,又一点一点被升温滚沸,直到把她煮熟。

苏栀连忙撇开了眼。

眉眼重新低垂。

“没有,就是想着您挺忙的。”

周宴拾继续看着人躲闪的眼睛,直到她耳根和脖颈一点一点红透,视线方才移开将人放过。刚刚的压迫感也瞬间褪掉,露出了几分随性。

“我们毕竟没几天前刚两家人坐在一起吃过饭商量过婚事,况且长辈之间原本也都认识,起码你开口我肯定不会拒绝。”周宴拾说的是事实,接着将视线又重新放到了苏栀身上。

所以,是长辈之间认识。她跟他是真的不算认识,他也这么认为。

“一直没问你,沈姨对我们的事情怎么想?”周宴拾将几天前饭桌上关于两人终身大事的话题重新提起。

虽然是过时的话题,但是在他嘴里,却是第一次提。毕竟吃饭当天对于两人之间的事他几乎算是没做一声。

“......她没意见,说我到了年纪,也该定下来了。”

周宴拾点了点头,应了声嗯,清冷的眼神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如同深海一样而沉不可测。停顿了几秒,接着又问:“那你呢?”

话题的走向完全超出了苏栀的所想,一连串等待具体答案的问题把她完全问懵了。

整个人立在那,笔直又僵硬。

她?

“苏栀,”周宴拾喊她的名字,“随口问一下而已,你别那么紧张。”似乎看出了她的局促。

苏栀知道他在缓解她的情绪,就像她之前想的,他似乎并没有那么难以接触。那天吃饭的时候也说了,他们都到了年纪,也该将事情定下了,双方家长彼此都没意见,知根知底。而对于她来说,周家已经不只是高攀的条件。

似乎没有理由去拒绝。

沈惠英眼里明明也是期翼满满。

周宴拾倒也真的是随口一问,没想过会让人这么犯难,看的出来苏栀太过纠结,毕竟是终身之事,不是小年轻谈谈恋爱那么简单,她其实完全可以搪塞一下就行,但显然这不是她的行事做派。

周宴拾什么人没接触过?大多圆滑精明,口蜜腹剑,行事更是妥帖婉转。像苏栀这么情绪真实的,的确不多见。

周宴拾从靠着的车厢起身,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衣料因动作而发出簌簌的摩擦声。他像是有事,要准备走了。

“车子的事情你不用放在心上,我这边还有点事,我们先不说。”周宴拾说着转身去拉开了车门。

“那个,周宴拾——”苏栀安静了小半天,在他转身拉开车门后终于出了声,她没喊他宴拾哥,而是直接喊了他的全名。

周宴拾拉开车门的动作一顿,因为她口中的那声周宴拾微挑了挑眉,接着侧过了身看她。

苏栀先是张了张嘴,她想问他,他为什么会同意这门亲事?虽然她分明知道答案是他已经疲于应付家里的催促,被逼迫,但还是想知道会不会有别的答案。但这个可能性几乎为零,所以话到了嘴边,她又咽了回去,然后说了句:

“我也没有意见。”

司机老刘喊陈礼过来的时候,周宴拾已经走了。车子也开走了。

只有苏栀蹲在脚边的那个置物箱旁,盯着手机屏幕发呆。

所以,就在刚刚,她跟周宴拾,就这么说定了是么?

苏栀你,真的好勇!

“你不是撞了人的车?车呢?车主呢?”陈礼风风火火的问。

“他有事走了。”苏栀说,走之前说了什么?对,他点了点头,说改天登门拜访。

登、门、拜、访、

是下聘礼么?

明明这么焦灼的事情,她却是想到了这个。

苏栀觉得自己要废,此刻跟做梦一样,净想些乱七八糟。

“走了?”

旁边陈礼的表情明显就是很诧异。

老刘过去喊陈礼是想着苏栀一个小姑娘,看样子也没遇过这种事,对方又是个气场强大的男人,怕被讹上,他得找个气势也高的,所以特意喊了陈礼过来震场子。怎么就这么轻易的走了?

陈礼也是跟着皱眉,似乎有点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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