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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是逼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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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寐色天气》

文/by沉让

2023.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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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栀帮忙和大家伙一起将场馆的卫生搞了搞,灰头土脸的在旁边洗手池子洗了把脸,擦干后就找了个座位瘫坐半趴在那没动弹。

听到有人往这边走的脚步声,从手臂间抬起深重的眼皮眯出一条缝隙看了看,接着就重新将眼皮耷拉上。

放在器材堆里的大音响放着《Because of You》,声音足够大,音乐声充斥在整个会场角落。

一阵风吹得远在高处的天窗晃了下。

“昨晚干嘛了?黑眼圈粉底都没能给你遮住。”来人是同事曹冰因。曹冰因这个名字是她特意为职业修改的化名,立的人设,她一直想着自己万一那天成名了,被名字给耽误了可不成。其实本人一点都不冰,原名叫曹因因。是个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的目标咖。

曹冰因手里拿着一柄大概是从道具组那里顺来的折扇,扑拉扑拉一下打开,一下合上。余光里大大的一个龙飞凤舞黑色毛笔题的【冽】字,随回摆的动作时隐时现,晃的苏栀眼疼。

苏栀抬手禁不住挠了挠昏沉的额头,转而将头闷进臂弯里,无意中看到那个字,莫名想到一个人。

她想到了三天前见到的周宴拾。

几近相亲宴的场面,众长辈在席,他姗姗来迟,外套搭过手腕,拉开椅子不慌不忙的说着抱歉。

“没睡好,有薄荷油吗?我提提神。”苏栀声音从臂弯里传出,闷闷的问曹冰因。

远处砰砰啪啪,谁摞起来的一堆椅子又倒了一地。

曹冰因啧了声。

苏栀直起身看过皱了皱眉,头嗡嗡的。

正准备起身。

倒是很快过去一个场务,冲一个工人指了指椅子说:“把这重新整了,别摞那么高,旁边这么大地儿呢,往这边摆一些。幸亏倒的时候旁边没人,要不是得砸到人。”

工人呜呜啦啦说了一通,又喊了几个人过来,自己倒是要走,给场务看了看手里握着的荧光条,说组长让他在场地上贴荧光条。

场务冲人摆摆手。

“陈礼那个王八蛋是不是又给你压力了?工作室不出新是因为编不出好故事吗?大场面的故事,顾虑投入大回报小,小场面的又说不容易抓人眼。一堆稿子弃用,白跟着他耗时间,修修改改的不满意,都成他的道理了。跟着他想出头,怕是得耗掉半辈子。”曹冰因说着从包里还真摸出一盒薄荷油,苏栀接过,将盖子旋开。

陈礼是唯二度的负责人,工作室的日常事务大大小小,都归他管。

苏栀将薄荷油抿在太阳穴位置,冰凉的薄荷脑袭的上头。曹冰因不说她都要忘了,陈礼这边可早就催的着急上火。让她赶紧提笔。

但她最近根本没心思。

苏栀将薄荷油盖子盖好,然后还了回去。

接着说曹操曹操到,陈礼两手抄兜踱步走了进来。

转眼便走到了坐在最后排座位角落里偷懒的两个人跟前,话语间倒是没有责难两个人闲着,而是纯粹发牢骚来了,“妈的,单单出钱包场地不行,票务还是要分成,一个一个吃过饭擦完嘴,照样翻脸不办事。”

曹冰因嘴巴没动,喉咙发音,在苏栀耳边却出了声,混沌不清嘀嘀咕咕:“掌权的领导够不着,找一群小罗罗谈事情,这不明摆着么。再说就他这样的不会来事,就算够到了领导,别的工作室都拉着演员坐陪喝酒,三分醉七分演,吃摸揩油浑浑噩噩的不计较、霍的上。这种束手束脚的,能弄成事才怪。”

“......”苏栀脑袋重,还疼,因为陈礼过来,原本趴在桌上的她不过是坐的规整了些,等着陈礼吐槽完找她说剧本的事情。

结果人发完两句牢骚就转身走了。

往里边去,几个工人正收拾那些坍塌下来的椅子,他过去指点江山。指着一排说放的太歪,影响美观。

苏栀支棱起来的两肩膀重新塌陷,两胳膊支在桌面,头耷拉着揉眼。眼涩的难受。揉了一番,不小心还碰掉了放在上面的一摞资料,噗噗他他掉了一地。小动作被旁边的曹冰因看在眼里,她弯腰过去帮人一起捡,脱口而出问了句:“你是不是有心事?家里逼婚啊?”

苏栀刚捏到手里的本子,啪嗒一下,又掉了!

曹冰因这次八九不离十,终于问到了点子上。

不过还是偏了些。

因为没人逼她。

那天周伯伯郑重其事安排饭局的最后,只说了让她考虑。言外之意,周家对这门亲事没有意见。

沈惠英,也就是她的母亲,说了句什么来着?哦对,年纪到了,也是该定下来了。

就是周伯伯从头至尾都没问坐在另一边,另一位当事人的意见。

所以,被逼婚的,哪里是她呀!?

周宴拾半天没吱一声,虽然只是不动声色单单坐在那里,却存在感极强。

她没出息的饭都没吃饱。

苏栀将手里掉下的本子重新拾起。

“不是,真逼婚了?”曹冰因看着人眉头紧锁,自知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有点吃惊。

苏栀扯了扯笑,缺觉的神色中带了些无力,拖着音轻哂了句:“真逼我倒是好了。”她还真想沈惠英能逼一把,大家都推一把,不管不问直接将她推到他跟前,也不至于到现在这么犯难。

“是不是你没看上?”曹冰因笑,“没感觉?长得丑?”

“......”

苏栀往陈礼方向抬了抬下巴,将人注意力引开,“陈礼是不是又喊了?”

“没吧?”曹冰因视线看过去。

苏栀转身进了旁边一个杂物间,叮叮当当的翻检东西。她记得刚刚有个师傅要找一张幕布,不清楚是不是在这里。

外边的曹冰因哎了一声,旁边已经没了人。

苏栀以为能躲得过,结果人跟了过来:“是不合适?”

翻腾东西的手顿了顿,脑袋里回旋的是他在自己爱好的领域里历年间的采访报道和媒体的捕风捉影。

“那男的什么条件?”

“......”

又是一个苏栀不想回的问题。

什么条件?

抽象点说,应该是一直悬在头顶遥不可及的那轮月亮,清冷,明亮,耀眼。固执的印象中,他只会属于别人的——

那种条件。

然而这轮月亮在突然的一天被推到了她的面前,然后问:摘还是不摘?

能睡得着才怪!

苏栀眼前一亮,起身将拿在手里的一块幕布边角给曹冰因看:“刚一场务师傅找的是不是这块?”

布上都是积灰,显然很久没用过了,还有一股湿潮的陈旧味。就算是要用,起码也得洗洗才能用。曹冰因忽闪了一下手里的折扇,脏的她皱眉,将荡在面前的浮灰赶走,“不是,陈礼给你涨工资了?那边他出钱雇着工人呢,放那吧,有人来管。”

“没事,我给他拿过去。”苏栀从里边出来。

“......”曹冰因怕蹭到身上灰,连忙垫脚直接贴在了门框上躲了躲身,看着越走越远的背影,总觉得这两天人哪里怪怪的。

后知后觉方才反应过来,敢情刚刚她问的话人是一句也没回。

中午休息,大家散场一起吃饭。

从一早七点过来集合开干,忙了整整一个上午,陈礼良心大发,会场附近找了个餐馆,请大家搓了一顿好的。

规格虽然算不上很高,但处惯了这铁公鸡,出乎意料来这么一下,大家都很满足。

苏栀早饭没吃,凌晨四五点昏昏沉沉才合上眼眯了一觉,一大早醒来差点误了时间,根本没功夫吃饭。

此刻饿不行。

埋头吃的很尽兴。

吃过饭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外边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春天的雨下的没有什么攻击性,软塌塌的,就算是走在雨里也关系不大,出来的时候虽然都没带伞,但大家都没怎么被耽搁,很快又回了场馆。

苏栀打湿了一点发梢,纸巾擦了一下便很快收拾妥当。

之后又去整理衣角。

刚在场馆门口立稳脚跟,便听见旁边曹冰因蓦地低低惊叹了声:“天,现在高校教授的规格都这么高了么?”

苏栀一时没反应过来,问了句“什么”,扭过视线随着她一起往场馆口不远处看了眼。

然后目光就定住了,不远处男人穿着一身白大褂,在雨中撑了一把伞,淡然又从容。后边紧跟而来的学生手里拿着一份资料一路小跑过来似的呼哧喘着气跟他说:“周教授,你东西落实验室了。”

男人停下脚。

之后苏栀原本看过去的视线就转瞬收回,重新以背对着的姿势站着。低着头手指重新捏着去整理衣角边缘的水渍,一点一点掸着,又去翻口袋,找纸巾,一点一点的擦弄。看上去依旧慢条斯理,井然有序,心无旁骛。却只有她自己知道已经没了刚刚的随意自在,多半天混混沌沌的脑子,此刻也最是清醒。

是周宴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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