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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七尸祝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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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强兵直到天擦黑才回来。

他看起来玩得挺开心,哼着小曲进门,把手上拎的袋子往桌上一放,就迫不及待地说:“我要拜道正大师做师傅。我打听清楚了,潘贵祥每次去法林寺,都肯定要找道正大师谈佛。”

我不禁一笑。

法林寺著名的高僧有三个,除了方丈信正外,便是道正和法正,而两人又各有专攻,法正善于推卦算命拆字解梦,道正则是善于用人人都能懂的白话来解释佛经深义,并且与社会现实、国家政策种种挂钩。

因此,很多身份地位在那里的大人物更愿意同道正交往辨谈。

至于算命解疑之类的事情,那都是家里女人要做的。

何强兵本事没有,念头不小,一门心思只想结识潘贵祥。

在他的认知里,大概以为这样就可以攀上高枝,从此也像这位祥哥一样做些左手倒右手的买卖,连腰都不用弯,就轻轻松松把钱赚了。

却不想一想,道正这种往来无白丁的大和尚凭什么收他当徒弟,潘贵祥这种顶级的铁肩子哪能是他想结识就结识的。

“这个选的不错,拜了道正,很快就可以认识潘贵祥了。”

“那是,我可是仔细打听才确认的。”

何强兵得意扬扬,觉得自己做得相当不错。

我看了看他买来的檀香,包装粗细香味都不尽相同,少说买自六七家。

“这檀香是按我要求买的吗?”

“是,我挨家问的,不是女老板都不买。”

“那老板都姓什么,店叫什么名字?”

“呃,这个没问,你也没让我问啊。”

“再回去能记住是哪家吧。”

“这个,这个,应该能吧,包装纸上都有各家店的名字……”

何强兵眼睛往右下角瞟,这是心虚说谎的表现。

很显然,他并没有记住在哪家买的。

我笑了笑,没再追问,告诉他明天不用过来,直接去法林寺,还是按这个要求,再买些檀香回来,然后又掏了一百块钱给他。

何强兵爽快地接过钱,开开心心地回家去了。

我拨拉了一下那堆檀香,最多也就值四十多块。

其中两包香上印的店名叫福生舍。

这是法林寺自家开的。

挺好,有时候够蠢也是个优点。

我找了几个盆,分别装上闲逛时在街面药店买的各种药材,再将檀香拆散泡进去,如此浸泡不同的时间后,拿出来晒干,就是可以用于不同场合的药香。

术士施术所需要的一应材料,都必须自己亲手制备,这样才能保证在使用的时候不会出现差错。

我跟妙姐的头三年,主要就是跟她学制备各种材料,后面七年学成了,她就不动手了,所有材料都是我制备的。

对此我曾向妙姐提出质疑,认为她用的材料不应该由我来制备。

妙姐告诉我,如果哪一天我也认识一个可以把性命托付的人,同样也可以让这个人帮我制备材料。

我觉得妙姐就是这个人,可她却从来不帮我制备材料。

所以,什么可以托付性命,根本就是她想偷懒的说辞吧。

制备材料是个繁琐细致,极耗人耐性的活儿。

如果能偷懒的话,我也不想自己动手。

把所有檀香都泡上后,又碾磨药粉来配烟,答应了张宝山的事情,看在那四条白壳子黄鹤楼的份儿上,也不好拖太久。

正碾药的工夫,听到院子里有沙沙的细响。

什么东西在走动,体积不大,介于土狗和家猫之间。

这东西没有像正常野兽那样乱窜,而是径直来到诊室门外,目标清晰明确。

轻轻的敲门声旋即响起。

我稍等了几秒钟才起身开门。

门口站着一只人立而起的黄皮子,嘴上叼着个小皮包,一见我开门,就把皮包放到门口地上,合着前爪,向我连拜了三拜,然后就趴在地上不动弹了。

我轻轻踢了它一脚。

冰冷僵硬。

却是已经死透了。

我往四周看了看,没见到别的异常,转身进屋先给窗上的香炉换了三炷绿香,又找出口罩手套戴好,这才把黄皮子和皮包都拎进屋里放到地上,也不急着处置,而是接着碾药,碾完药开始晚课,写字练拳,收拾上床睡觉。

睡了一会儿,又听到沙沙脚步声响,然后是敲门。

还是一只黄皮子,嘴里依旧叼着个小皮包,开门就磕头,磕完头就不动。

我如法炮制,拎进诊室放着。

这一宿折腾了七回。

最后一只除了叼了个皮包外,还奉上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冯娟正踮起脚,仰头亲在我的脸上。

照片的背面写着一行字。

“闻声避三丈,见面不点破,今日参七星,他年待福寿。”

我收起照片,回屋继续睡觉。

这回安安静静地睡到凌晨四点钟,照常起床练气站桩,完成早课,再进诊室,地上摆的那一溜黄皮子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腐烂。

这说明,它们来之前,其实就已经死了。

七尸祝寿!

既是讲情,也是威胁。

识趣受了礼,祝你长命百岁,福寿延长。

受了礼不识趣,那就要祝你早日往生转世了。

依旧打开皮包。

每个皮包里都是一根金条。

看样式印迹,还是民国年间的老物件。

真是好大的手笔。

怪不得能搞出骨灰选灵这种事情来。

这事在预料之中,倒是隔了这么多天,才有动作,还真是能沉得住气。

我把金条收了,黄鼠狼尸体拎到后院挖坑埋了,转回诊室,把那木偶引物从香炉里拿出来。

木偶的双脚在针和香灰的作用下,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凹陷痕迹。

我拔出插着的细针,用清水洗净香灰,拿黄裱纸把木偶形状拓印下来,围着这拓印痕迹画上符架,就在拓印痕迹上连写七个风字,然后把黄裱纸叠成圆形,深埋在香炉内。

完成这道手续之后,我找了个根细绳,把木偶挂在诊室房檐底下。

寿礼收了,就得给人个交待。

当初镇魇的名义是为了对付千面胡,如今千面胡已经死了,拍花帮也彻底覆灭,人家也是把礼数做足,我没有再继续深究下去的理由。

江湖人说江湖事,只问是非,不问善恶。

只是这镇魇引物给他们,能不能破解,就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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