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望都灾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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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国派往下界执行秘密任务的佛修翻遍了永夜大陆，却依旧未能寻到已亡人的踪影。
清风寺主持法华为躲避佛国来客，在静室待了好几个月光景。
文华金刚成天在清风寺闲逛，压根没有离开的想法。
静室生活终日清汤寡水，法华无比怀念曾经无忧无虑的时光。
被迫接管清风寺事务后法华这才真正领悟到出家不易。
法华明面上是清风寺主持，但其处境却非常尴尬。
他没有处理日常琐事的经验，是被师尊惠安住持强行推上主持之位的，再加上自己不清不楚的身世，更让他去清风寺寸步难行。
若非对已故师尊有承诺，法华早就撂挑子跑路了。
清风寺众佛本对法华有意见，此次佛国来人更是给了众人逼宫法华的借口。
不成想法华不按套路出牌，借闭关之机将文华金刚一行扔给众长老，让大家有苦难言。
天下佛门是一家，按说尘世间佛门力量都该听从佛国号令，奈何佛门内部支派林立，其又盘踞天外天数千年，对永夜大陆的影响力已非往日可比。
特别是近百年来机缘迸发，永夜大陆本土佛门势力对佛国的尊崇已没当初那般浓厚。
……
清风寺地处清风山脉，其来历可追溯到太古时代声名显赫的洛安寺。
数千年前洛安佛主率领洛安寺僧侣跟天外势力殊死相搏。
为保存佛门种子，洛安寺将一些弟子疏散到相对安稳的南方地区，而清风寺便是在战火中幸存下来的力量之一。
洛安佛主力战天外势力身死道消，寺中弟子大都陨落，曾经盛极一时的洛安寺就此烟消云散。
太上女帝剑阴阳后为表彰佛门功绩，特许一些佛门力量不受铁律约束，清风寺便是其中之一。
依仗特殊背景，清风寺不仅名扬永夜大陆，更是佛国一直试图拉拢的力量。
佛国为实现独霸永夜大陆的野心，特意派遣出身清风寺的文华金刚前来商讨合作事宜，不料刚抵达南洲便碰了钉子。
文华金刚虽出自清风寺，但他与清风寺有着无法化解的恩怨。
佛国知晓双方的矛盾，可纵观整个佛国没有任何佛修比文华金刚更合适。
灵犀佛祖考虑再三后派遣文华金刚下界，他相信其会处理好的。
……
文华金刚跟清风寺的恩怨可追溯到五百年前。
秦嫣然自南洲起兵一统永夜大陆，但清风寺主持惠安并不支持光明军团的壮举，原因很复杂，如今恐怕已无人知晓。
清风寺继承人文华却不认同师尊慧安主持的想法，光明军团一统永夜大陆已是大势所趋，容不得他人反对。
出于对清风寺未来命运考虑，文华不顾师尊劝诫，私自带领一批佛修加入光明军团随秦嫣然征战四方。
正如文华预估的那般秦嫣然带领的光明军团所向披靡，不到十年光阴便结束了永夜大陆长达五百多年的纷争，建立了由人族主宰的神圣光明帝国。
衣锦还乡的文华本以为师尊会原谅自己的不告而别，毕竟出征在外他从未辱没清风寺名头。
不成想刚到清风寺门口文华便遭到当头一棒，他被清风寺除名了。
文华对此感到相当愤慨，为给那些出生入死的同门师兄弟们一个交代，也为给自己一个说法，在光明帝国支持下他对清风寺进行了一场报复行动。
若非隐居天外天的春雨出手干预，估计清风寺早就在战火中覆灭了。
经过那场血腥大战，永夜大陆已无文华立足之地，迫于无奈下他只能加入佛国成为一名护法金刚。
数百年苦修加上佛国隐藏典籍，文华金刚知晓了人皇一统永夜大陆的真相。
至此，他对清风寺的恨意少了许多，特别是惠安主持因伤势过重圆寂后，他更加无法面对清风寺。
此次文华金刚接受灵犀佛祖指令下界，一来是为完成佛国使命，二来他想借机破开心中魔障突破神境，主宰自己的命运。
……
随意扒拉了几口寡淡饭菜，法华妥协了。
他已经看明白了，不管自己想出何种招式，都躲不过这一劫，文华金刚不可能带人离开清风寺，那群佛修也不会放过自己。
索性心一横，直面危机，彻底解决困境，至于当初对师尊的承诺，法华早已选择性忘记。
主持厢房，文华金直视慈眉善目的法华主持，眼中划过异色，“像，真是太像了。”
法华嘴角抽搐，“师兄不会也认为我是师尊私生子吧！”
“师...师兄，你居然唤我师兄？”，文华金刚俊郎脸庞上闪过一抹嘲讽之色。
“文华师兄，种种恩怨随师尊圆寂早已烟消云散，他老人家一直期待你回家，从始至终都没...”
“是吗？”，文华金刚那颗破碎多年的佛心随法华一番话渐渐有了重聚趋势。
抚摸着身下破旧蒲团，文华金刚眼眸中闪过复杂光芒。
“师尊真的没有怨恨我，圆寂前还念着我？”，文华金刚内心忐忑不安。
“唉！师尊心心念念都是你，他时常埋怨自己没有提早告诉你实情，最终引得师徒反目，他还说一切业报...”，话到此处，法华潸然泪下，
文华金刚注视着眼前这张略显熟悉的面庞，懊悔不已，破碎佛心猛得散发出夺目光芒，旋即陷入顿悟中。
法华眉头紧皱，随即展颜一笑，师尊说没错，文华金刚果然是众弟子中天赋最高的。
可惜，要不是当初的误会，清风寺这副重担根本不会落到自己身上。
嘱咐佛修照顾文华金刚，法华迈着坚定步伐朝议事堂走去，他倒想瞧瞧那群长老想拿自己如何。
……
嘴里叼着杂草，翘起二郎腿躺在巨石上，毫无道修风范。
夜羽这副纨绔模样引得侍女白雪直翻白眼，恨不得当场干掉眼前无耻道士。
“小妖怪，听说你来自白鹤家族，给道爷我说说，白鹤家族有何特别之处？为何落得这般下场？”
漫不经心的疑惑让白雪心生警惕，皱了皱柳叶眉，就想开口拒绝。
不过想到白鹤家族已然覆灭，自己也无隐瞒必要，白雪便将白鹤家族发家史悉数讲述给夜羽听。
火辣辣日光射在夜羽红润脸颊上，他是真的没想到残破不堪的白鹤家族居然肩负着驯化野兽的重任。
如今白鹤家族被神秘力量灭门，万灵宗遭受的损失可想而知。
“照这么说你本是自由自在的白鹤，被白鹤家族驯化后安排到万灵宗做了侍女，应该非常痛恨白鹤家族吧！为何道爷我却从你话语中听到了惆怅？”
白雪捋了捋耳边秀发，轻声说道:“道尊您有疑惑是正常的，起初我十分痛恨白鹤家族，是他们剥夺了我追逐自由的权利，甚至在驯化我的过程中做了很多残忍的事，但野兽毕竟是另类，要是没有白鹤家族，估计早已被...”，说道凄苦之处，白雪泪流满面。
夜羽没有打扰说话断断续续的白雪，这些痛苦经历何尝不是他自己的记忆。
自小没有修行天赋，一路遭人白眼，千辛万苦拜入洛安寺，不曾想又是另一场痛苦轮回。
白雪擦了擦眼角泪花，表情古怪盯着瞳孔无光的夜羽，一时间竟痴了。
沉默良久，夜羽这才从自我世界回神，“小妖怪，想要自由吗？”
白雪翻了翻白眼，若非眼前可恶道士是宗门贵客，以她皇境修为定要给其一点颜色瞧瞧。
没搭理神游天外的白雪，夜羽一指点出，白雪霎时目光呆滞，表情茫然。
不远处走来的千骨目露杀意，“混蛋道士，你对白雪做了什么？枉她尽心服侍，你居然对她下毒手，我，老娘跟你拼了。”
“小妖怪，动手前先瞧瞧情况，虽说道爷我不是好人，但行事向来光明磊落，怎么可能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白雪用心照顾，道爷我怎么可能对其下毒手。”
夜羽淡漠扫了千骨一眼，继续享受毒辣日光抚摸。
千骨皱了皱眉头，来回认真检查白雪一番，双眸泛着奇异色彩。
她印象中的夜羽虽然神秘莫测，但还是想不通对方是如何让白雪顿悟的。
白鹤家族被神秘力量灭门后万灵宗想尽办法驯化野兽，始终收效胜微。
为此还特意找了其它跟白鹤家族血脉相似的修士驯化野兽，但都失败了。
不曾想夜羽抬手间便让白雪陷入顿悟中，这诡异手段让千骨有些胆寒。
夜羽不知千骨心中所想，通过跟白雪交流，他已大致猜到清风山脉野兽状况。
跟永夜大陆秘史记载的一般无二，太古时代古老存在的确苏醒了。
但因天地异变未能获得力量，反而在规则胁迫下成为野兽。
夜羽对此感到哭笑不得，万载谋划，一朝落空，不知命运在其背后发挥了多大力量。
永夜大陆即将迎来剧变，夜羽想着是否该给那些前辈一个机会，让其参与进这场变革中。
凝望着后山禁地洁白如玉的永恒柱，夜羽清秀脸庞上闪过复杂之色。
回到议事大殿，千骨立刻向绿竹禀告了白雪异常，但并没有引起绿竹重视。
在绿竹看来白雪本身半只脚已踏入帝境，此刻顿悟跟夜羽没多大关系，她还有其它要紧事处理，没时间搭理夜羽。
喂白鹿灵草时夜羽皱了皱眉头，感知到袖口中金色蝴蝶的愤怒。
视线洞穿重重空间降临望都，光明皇宫深处发生的一幕幕悉数落入夜羽眼中。
……
光明皇帝沐长风不顾帝国高层劝阻执意修行，这可惹恼了坚守传统的修士，双方矛盾一触即发。
两方力量厮杀在一处，喊杀声响彻天际，血水浸透了这方神圣空间。
中立派对此视若无睹，在他们看来沐长风能否修行无关紧要，毕竟真正掌控光明帝国的本就不是光明皇帝本人，钱多多便是这群修士中的代表人物。
沐长风没有理会冷眼旁观的钱多多等人，镇压保守派后携威势趁机突破。
钱多多望着白玉祭坛上意气风发的沐长风茫然若失，事情发展到现在早已覆水难收，他只求上苍不会为此降下天谴惩罚无辜生灵。
他本想劝沐长风小心行事，可当看到其眼中疯狂时便止住了冲动，长长叹息后静等沐长风化龙。
在光明帝国古老阵法加持下一切进行的非常顺利，沐长风也已感知到封禁身体的枷锁在柔和力量冲击下慢慢打开了。
沐长风不顾众人劝告加大灵力输出，白玉祭坛上传出的哀嚎声令钱多多这些帝境修士惶恐不已。
众人眼中的沐长风是个为修行不顾一切的疯子，可当看到其为打破桎梏付出的艰辛，钱多多等人不由生出敬佩之情，毕竟肯付出的生灵都该得到尊重，不管其初衷是什么。
……
“老钱，你说陛下会成功吗？”
满头白发的老者拉了拉钱多多衣袖，神色晦暗不定。
“老马，你我相识数千年，不要在这个节骨眼动歪心思，你已获得漫长时间，没必要冒险。”，钱多多表情凝重。
“唉！老钱，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我就是不甘心，想我马大海也是俊杰，马家从人人鄙视的地产家族成为掌控无数生灵命运的修行世家，期间不知...我虽被人尊重，但我同时也十分清楚在这个力量决定一切时代，没有力量...”，马大海语气低落。
钱多多皱了皱眉头，“老马，一切讲究平衡，马家拥有聚财的本领，那相应的也要失去一些东西，你该知道逆天者的下场，我是真的不想看到马家落个毁家纾难的结局。”
马大海沉默不语，钱多多说得这些自己又何尝不清楚，但身处实力为尊的修行世界，他不甘心做他人手中傀儡。
望着白玉祭坛上嘶嚎的身影，马大海眼神慢慢变得坚定。
扭头瞥了眼马大海，钱多多一声长叹，他看似劝告对方安于现状，又何尝不是提醒自己恪守底线。
为化解钱少安身上的业报，钱多多想尽了办法。
他曾经试图将业报转移到凡人身上，辛亏被妻子云飞雪劝阻，否则还不知会闹出多大风波来。
正当钱多多等人各怀心事时五彩霞光从天而降，没入沐长风残破身躯中。
眨眼间功夫，沐长风身体恢复如初，充盈着神圣之气。
诸强恭贺沐长风破开身体桎梏，重获新生，突然，望都被黑色云层遮挡住了。
望都大街小巷中无数生灵望着遮天蔽日的黑色云层，心生恐惧，一些活见久的生灵更是抚额长叹，眼中闪过悲凉之意。
黑云现，帝王崩，这是永夜大陆数百年来广泛流传的真言。
光明神殿。
大祭司穆青柠望着灭世黑云，表情复杂。
“看你也没心思下棋，去吧！至少在灭世天劫降临之前保住你哥哥的性命。”
沐天娇躬身朝师尊穆青柠拜了又拜，旋即消失不见。
……
沐长风本想仰天长啸，可当看到笼罩望都的黑色劫云时瞬间哑火。
但眼中毫无退缩之意，为了这一天他付出了一切，他不相信上苍会是这般无情。
面对毁天灭地的黑色劫云，沐长风没有贸然行事，他利用黑衣人赠送的至宝提前发动隐藏在光明皇宫深处的阵法。
远处观战的钱多多神情猛得一变，看向沐长风的眼神中没有欣赏，只有满满的憎恶之色。
帝国一些高层同样感知到周身规则之力的变化，看沐长风的目光复杂不明。
沐长风没心思关注附近朝臣情绪变化，他只想顺利度过灭世天劫，逍遥长存，永掌光明帝国。
……
隐遁虚空的沐天娇神情复杂，她没料到哥哥沐长风为破开身体桎梏竟跟天外势力合作，一旦事情暴露，沐家在永夜大陆将无立足之地。
“师...师尊，你怎么来了？”
沐天娇看向身旁的穆青柠，心神躁动不安。
没有理会神色忐忑的沐天娇，大祭司穆青柠看向沐长风的眼神中尽是复杂。
“要不我亲手处决光明皇帝，尽快结束这场闹剧。”，沐天娇流着血泪。
穆青柠摇了摇头，“不急，看看吧！你哥违背协议跟天外势力勾勾搭搭罪不容诛，不过永夜大陆早已开放，没必要事事遵循传统。”
“可他背弃了初衷，背弃了帝国，背弃了永夜大陆无数生灵，要是不对他加以惩处，光明神殿形同虚设，今后...”，沐天娇目露杀机。
“放心吧！你哥哥沐长风不是笨蛋，既然敢这般行事，定是想好了解决方案，你我安心看着，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好好参悟，对你往后修行大有裨益。”
穆青柠不再多言，有些事点到为止，一切都需要沐天娇自己想清楚。
沐天娇神情低落，死死盯着黑色劫云下不羁的身影，眼神复杂。
……
灭世天劫没有因沐长风狂傲动怒，亦没有因望都众生祈祷而发出怜悯之音。
黑色劫云越来越厚，灭世之威压得处在风暴中心的沐长风无法抬头。
蓦然，一道红色劫光刺向神情疯狂的沐长风。
“来吧！让本皇看看你究竟有多强！”，沐长风仰天长啸，尽显帝王之气。
与众人想得一样，红色劫光并未伤到沐长风分毫。
眼见逆天者未受到丝毫伤害，黑色劫云瞬间被激怒。
数道红色劫光不停歇地从黑色劫云中落下，疯狂击打在白玉祭坛上，看得钱多多等人头皮发麻。
半盏茶的狂暴攻击，沐长风虽衣衫褴褛，嘴角冒血，但身体并未受到致命创伤。
望着渐渐消散的黑色劫云，观摩这场天劫的诸强终于松了口气，露出轻松神态。
虚空中的沐天娇两人神情大变，她们已感知到一股恐怖力量锁定了光明皇宫。
没有任何犹豫，穆青柠出手击破屏障将诸强带离了光明皇宫。
沐长风对妹妹的出现没多少意外，正当他准备跟沐天娇说话时寒毛炸立，双眸呆滞望向天高云淡的苍穹。
“不。”
一道白色光束突破时空约束，眨眼间将光明皇宫夷为平地。
白光过后，众人盯着消失的光明皇宫，恐惧万分。
诸强无法理解是何种力量才能将数百年来屹立不倒的光明皇宫化为乌有。
沐天娇嘴角冒血，眼神中满是恐惧。
她没想到自己依仗的光明剑，光明盾在白光冲击下不堪一击。
要知两样至宝可是万千生灵数百年积攒的信仰之力凝聚成的，按说尘世间不存在抹除信仰之力的力量。
穆青宁表情难看，那道白光是她从未接触过的力量。
身为紫宸女帝亲信，穆青柠掌控大秦皇朝所有机密资料，可她却从未看到过跟白光有关的记载。
“要出事。”，这是率先印入穆青柠脑海中的念头。
将气息微弱的沐长风交给神情恍惚的钱多多，沐天娇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
摸了摸金色蝴蝶抖动的翅膀，夜羽微微一笑，“怎么样，这下子满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