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娜娜的干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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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下午两点，车子在烈日下飞奔，穿过密林路过村庄后，绝对会出现一条小河，因为所有的村庄都沿河而建，清澈的河水里还有几个看不出年纪的女人在那里沐浴。
三人早已饥肠辘辘，路过一家农家乐，听从服务员的推荐，他们点了几道招牌菜。
从剁椒鱼头这道湖南菜猜测，农家乐老板是在老挝创业的同胞。
吴凤娇满脸心事，或许是吃不习惯湖南菜，又或许她还在纠结张小鱼的那个问题，五十万人民币的保单，萨百丽保险最大的一笔保单，在09年的国内也不少了，在老挝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老挝没有被过度开发，青山绿水没有被污染，土生土长的老挝人没有被这个繁华的世界迷了眼，尽管这件事情很值得怀疑，吴凤娇却不相信淳朴的老挝人会做出这样丧良心的事情。
吃了饭，回到洋人街，吴凤娇直接上了二楼办公室，两个小时后，她把张小鱼叫到了办公室。
吴凤娇坐在那里摆弄着桌上的夏普手机，没有看着张小鱼，语气也略带无奈的问道：
“你和李大川都是公司请来的人才，他说拒绝赔偿，你觉得呢？”
很明显，吴凤娇已经向上面反映了所有情况，咨询了不少人的意见，其中也包含了李大川的意见。
大家都知道这笔保单有问题，如果赔偿，公司亏损，或许以后还会有同样的事情发生。不赔，公司名誉受损，毕竟公司保单很多都来自华文学校的学生，吴凤娇一时陷入了两难。
从这短短的相处，张小鱼看得出，吴凤娇不是因为公司受损而烦躁，财大气粗的老挝华裔根本不会为了五十万烦恼，她之所以心情不好是不相信淳朴的老挝人会做出骗保这种违背信仰的事情。
张小鱼能懂她，却没有资格安慰她，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说道：
“吴经理，我有一个主意...”
吴凤娇在听完他的建议之后，用座机给客户打了电话，以五十万金额巨大为由，让客户明天上午亲自到公司拿钱...
第二天上午十点，娜娜的养父母准时来到公司，他们喜怒尽形于色，那表情是紧张中带着一丝兴奋。
二楼办公室内，吴凤娇坐在办公桌前，张小鱼站在她的一旁。
办公桌上并没有放钱，而是摆放着各种资料，吴凤娇用老挝语安慰道：
“两位节哀”
两个看样子四十多岁的老松人躲避吴凤娇的目光，似乎在听吴凤娇下达命令。
“两位坐下先把桌上的资料看一下”
两人蹑手蹑脚的走到桌子前，看着贴着娜娜照片的A4纸，又尴尬的摇了摇头，他们不识字。
这让吴凤娇很是意外，生气的对着桌子一拍，质问道：
“你们不认识字，能有这么强的保险意识，当初是谁带你们来投保的呢？”
那两人的淡定也让人很意外，他们只是硬生生的说：
“赔钱”
吴凤娇忍不住的说道：
“娜娜是你家的童养媳，你们的儿子不能生育了，就让她和琅勃拉邦有钱人家的孩子一样 去上学，学着华人华侨那些有钱人一样买保险，是不是你们杀了娜娜？”
娜娜的话让两人忍不住相互看了一眼，他们连连摇头表示没有杀人，可以看出来他们并没撒谎，但却又什么都不说。
这时，张小鱼走到窗边，看了一眼窗外，然后对着他们“喂”了一声，然后招了招手，三人走了过去，看见公司楼下停着一辆警车。
两人心里一惊不知所措，吴凤娇立马咄咄逼人的说道：
“你们骗保证据确凿，我们已经报案，警察现在就是来抓你们的”
话说完，娜娜的养父激动地抓住娜娜养母的胳膊，一个大男人的眼泪忍不住的流了下来，我没有写错，是男的遇到事情急的流眼泪，因为老挝是女人当家。
养母到底是一家之主，镇定的抓住他老公的手就要离开，可却发现办公室的门被锁住了，张小鱼赶紧把窗户也关了。。
这两人不知道的是，警察到来是张小鱼向村长学习的唬人手段，这一招无论是国内国外都很管用。他们更不知道的是，楼下的两个同事正在陪警察聊一些和他们无关的话题，这也是把门反锁不让他们出去的原因。
没有受过教育的农村人，心眼远远没有他们这些读过书的人多。
见两人处在惊恐状态，吴凤娇变了脸色，和气的安慰道：
“你们也不用怕，只要你们老老实实说出是谁指使你们的，我就放你们走”
娜娜的养父母相互看了一眼，那男人半信半疑的问道：
“真的能放我们走？”
“你们也是可怜人，儿媳妇死了，儿子伤了，况且也没骗到钱，说出实情我是不会为难你们的”
那男人一听，挣脱自己老婆的手走到办公桌前，坐在了凳子上，就像一个做错事情的可怜人开始忏悔。
五年前，寨子里来了两个乞丐，一个三十岁的女人和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女人说自己来自上寮风沙里，那个十岁的女孩就是娜娜，娜娜喊那个女人干妈。
干妈来到这两口子的家里要饭，有意无意的表示把娜娜交给他们当儿媳妇，不想让孩子跟着她乞讨为生。
两口子的傻儿子从小智障，被村里人嘲笑，别说娶媳妇，连结婚是什么都不知道，现在有人送个儿媳妇给他们，这种好事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
干妈说汉族人嫁女儿要收彩礼，对于这个老挝人都知道，两口子也就没多想，拿出了全部家当整整三千元让干妈带走了。
当张小鱼从吴凤娇口中听到这个，难掩心中悲愤骂道：
“该死的人贩子”
干妈把娜娜卖给了傻子当童养媳，五年都没有出现过。去年，傻子下体受伤一周后，干妈和衣着华丽的眼镜男来到寨子，他们二话不说，拿出三千块钱给傻子看病。
干妈的再次出现简直就是菩萨显灵，两口子对这个人贩子感恩戴德。
干妈说自己这五年到处打工，遇到了真爱，嫁给了眼镜男，现在生活好了过来看看自己的干女儿，主动拿钱让她上学认汉字，等毕业了给娜娜找份好工作，那样就可以养活傻子一家。
当然，买保险也是干妈的主意，她说有钱人家都这样。
后来，娜娜无故遇害，作为受益人的两口子能够得到五十万的巨额财富，心底的高兴打败了表面的伤心。
干妈也出现在了娜娜的葬礼上，只是张小鱼并不知道而已。
吴凤娇的心情释然了许多，淳朴的老挝人并没有丧了良心，这让她很是欣慰。
吴凤娇继续追问道：
“那干妈和眼镜男没有说要这五十万？”
两口子又相互看了一眼，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伤心的说道：
“这五十万是准备给我儿子治疗下体的费用，娜娜干妈带我儿子去了趟昆明，大医院医生可以治好我儿子的病，但医疗费用需要四十五万”
张小鱼很想说没了蛋蛋的男人是无法生育的，可看了一眼吴凤娇，又看了一眼那两口子，最后看向窗外，看着离去的警车选择了沉默。
“我们可以离开了吗？”
两人一脸乞求等待着吴凤娇的法外开恩。
吴凤娇略带哽咽回答：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