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信邪的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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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表哥怎么死的，我和表妹都心知肚明。我只是觉得这样连自己家亲戚都祸害的东西，死了是为民除害。但是表妹的恨意并没有因此而平息。其实之前我把成年的表兄弟们都想了一遍，都没想到表妹那个要近亲结婚的人竟然是他。
三十来岁，好吃懒做，还经常打架斗殴，一家人都瞧不上他。现在想想，不得不服这巫蛊之术的厉害啊。但是作为一个整天混吃等死的混子，他肯定不会懂得这些东西，他之所以能做到，应该也是有人从旁协助。
纵然如此，表哥虽然是同辈人，但是去世了也得回去给他送葬啊。表妹开始还不肯去，在我的再三劝说下，这才答应下来。小店也不得不歇业两天。
那时自己没有车，就打了辆出租车。有这个小店在手，自己手里的零花钱富裕了，打个车也不在乎。爸妈他们作为长辈，接到消息第一时间已经赶过去了。但是他们不是去送葬，而是去开解姨妈、姨夫的，虽然表哥不成器，但那毕竟是亲儿子，中年丧子，人生大痛。
因为表哥太年轻，而且又没有成家，按照当地风俗是不准进祖坟的，只能临时找地方埋了，直到姨妈和姨夫百年以后，他才能迁入祖坟。而且父母尚在的，也不能停灵，不能大操大办，当日去世当日就要下葬，所以办起来也很简单。
下完葬以后，表妹暂时跟着老舅回家了。我则见到了几个原来的同学，晚上约好了去那里镇上的小馆子聚一下。本来我是打算回城的，但是那几个都是姨妈那个村的，而且表哥下葬过程中也跟着前后忙活，我便留了下来，表哥虽然不怎么样，但是姨妈、姨夫的面子还是得照顾到的。
加上我一共六个人，坐着其中一个同学的面包车就奔镇上而去。开车的同学叫陆明，但是我们都习惯管他叫老六。老六上完初中就下学了，一直在外打工，前两年结了婚，这才回老家来跟着建筑队干活。这家伙膀大腰圆，有的是力气，记得上学那会儿他也没少欺负我，但是打不过他，没办法。
这个镇子名叫向阳镇，据说还是个千年古镇，据说北宋的军队还和金军在此发生过大战，但是已经无史料可考证。镇子东边有一条小河，当地人都叫他向阳河，至于先有河还是先有镇子，当地人大多也说不清楚。
虽然已经是傍晚，但是夏天的热气丝毫不减，面包车里没有空调，等到镇上衣服都已经汗透了。老六径直开车到一家‘川鲁特色菜馆’门前停下，店门前摆了很多桌子，此时已经坐了不少人。门口的台阶上烧烤师傅正在手持蒲扇，不停的对着烧烤炉扇风，看起来生意还算火爆。
老六直接脱下背心扔在车上，光着膀子就要喝道：“老板，点菜。”
一个中年妇女手里拿着一张菜单赶紧笑着迎过来，“哟，小六子，又来啦？”
“呵呵，婶儿，你家饭菜口味好，我带兄弟们过来尝尝。”老六一脸笑容的对这中年妇女说道，看他们聊天的语气，应该是有什么亲戚关系，再或者就是这老六经常来这里吃。但是这妇女的脸上明显是不太想接待这老六。
我抢先一步接过菜单，道：“大姐，你这里有什么特色的，你给推荐一下吧。”
刚才老六管她叫婶儿，我直接叫大姐，既讨好了这妇女，又长了那老六一辈。
“我他么小丁丁，我看你才是个老六，这是我婶，你他么叫姐。”老六过来愤愤的说道，但是我没理会他，现在都不是学生了，谁还怕谁，那时候你欺负我，现在我可不是要找机会给你添点堵。
“我说你个老六，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咱们各自论各自的啊，你看这大姐看着也就比我姐大个三五岁，我不叫姐叫啥。”我笑呵呵的怼了老六一句。
“你个老六，你哪里来的姐。”老六朝我吼了一句。
“我堂姐，不行啊。你还查户口啊。”我笑道。
“呵呵，老弟，你们别斗嘴了。先找地方坐下。”那中年妇女笑着说道，显然我的恭维之词她很受用，直接喊我老弟了。俗话说的没错啊，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啊。
等我们坐好，这妇女给我们推荐了几个特色。除了大串烤肉以外，还有几道特色菜。因为烧烤和炒菜都要等时间，老板娘先送了份凉菜，花生米拌豆腐皮。因为天气太热，大家也不管什么菜，一人先干了一瓶凉啤酒。
我见到老六也喝酒了，问道：“老六，你可开车来了，你喝酒怎么回去？”
老六一副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我，“喝点酒怎么了，对劳资来说这就是家常便饭。”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看来是经常喝了酒开车。旁边坐着的一个同学笑着说道：“太小看我们老六同学了，人家开车好几年了，驾照都没有。”
我心中暗骂，真他娘的是个老六。无证驾驶还酒驾，这不是玩命嘛。我笑道：“老六，不是我吓你啊，我这刚刚算了一下，今天晚上你可不能开车，最好是吃完饭找一个草丛睡一晚上。否则，你开车必然到不了家。”
老六听了不怒反笑，道：“你当我傻子啊。哈哈哈，还让我睡草丛，我看你呀，还是自己留着睡吧。”
这时候，旁边几个同学也开始帮我说话。
“老六啊，丁盺虽然是胡说，但是确实，喝了酒就别开车了。”
“对啊，丁盺这么说就是不想让你酒驾冒险罢了。”
“我知道，我这不是没事就和这小子斗嘴玩呢。哥几个放心吧，就我这酒量，三斤不过刚刚好，哈哈。”老六一边说着，又打开一瓶啤酒，喝了一大口。
这时候第一个热菜上来了，川菜特色鱼香肉丝，在这镇上的饭店，确实也就这样了。上了菜，大家共同举瓶喝了一口。我继续说道：“你个老六别不信邪。今晚如果你开车，路遇石桥，必有灾殃。还是听我的，吃饱饭，就地马路边休息一晚，天又不冷，也不花钱，还安全是不？”
其实老六每天必回家是结婚以后的事，结婚之前那也是个混子。他的媳妇是经人介绍认识的，那个姑娘据说是三里五村出了名的俊俏，也是上了初中就没再上学，打了几年工，然后就结婚了。老六一个相貌平平的汉子，娶了这么个媳妇，他心中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很怕老婆随时跑了，或者给他戴绿帽子。所以，无论什么情况，他每晚必回家，哪怕是回去媳妇不让上床，他待在家里也安心。当然这都是老六出事以后，我才从别人口中知道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地上已经扔了一地的酒瓶子。大家感觉都喝得差不多了，我遍去找老板结账，其他几个人都看着，也没有人出来和我抢，想必除了老六，其他人身上零花钱应该也不多，毕竟都是刚毕业没几天的。虽然看着吃喝了不少，但是也才花了四百多块。镇上的物价还是要便宜一些的。
老六都喝得晃悠了，还是坚持要开车回去。大家怎么劝都不听，他的婶儿出来劝都劝不住。最后只能看着他自己开车离开。老六走后，那四个同学要去镇上的网吧，重温校园的青春岁月。我懒得去，就在镇上的小旅馆找了个房间睡觉去了。
喝了酒，睡觉睡得很死，等到早上醒来已经上午九点多。此时通往市里的车都已经开了，我出了小旅馆就去路边等着，准备坐车回市里。这种过路的大客，路过镇上的时候，随时都可以拦停上车，没有固定的售票点，都是上车再买票。
但是，车还没有来，电话先来了。来电的是昨晚一起吃饭的其中一个同学。他说早上他也是刚到家，不过，刚到家就听说老六出事了。昨天晚上老六开车，撞毁了向阳河上的桥栏杆，把车开到河里去了。早上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听了以后，我也有些惋惜，毕竟才年纪轻轻的，就挂了，虽然上学时候有些小摩擦，但是都不是什么深仇大恨，“昨晚劝这家伙不要开车，非不听，他婶都拉不住他。”
“我艹，我不是想说这个，我的意思是你昨晚就他么算到了他会出事，还算的那么准，石桥都算到了。我真想不到你还有这本事，回头你好好给我算算，看看干什么能发财。”电话那头的同学急切的说道。
“其实昨晚我就是忽悠老六玩的，你还真信啊。我要是能掐会算，我就去买彩票了。”我无奈的笑道。
这个时候，这种乌龙我可不想往身上揽。万一他家人真信了，还不讲理，那我还不要惹一身的麻烦。所以，必须赶紧撇清关系。
“你放心，我们几个商量好了，你这本事我们绝对不会透露给别人。”电话对面一副我懂的口吻。
“老六的死，真的就是个意外。咱们谁都不想这事发生。”我想继续解释几句，但是好像又没什么可解释的。
“肯定，必须的，说到哪里，老六的死也是意外。”电话那头继续一副你说啥就是啥的语气。我无可奈何的说还有事，就挂了电话。
很快，十来天过去。那几个同学没有再打电话纠缠让我给算卦，日子又恢复到了平淡。表妹也回来店里，继续充当了店员的角色。日子倒也清闲惬意。
这天上午，我正在店门口躺椅上看书，忽然一个女人来到我的面前，我抬头一看，身高一米七多，黑裙白衬衣，皮肤白皙但是脸色有些憔悴，五官精美好看，但是眼神黯淡无光。虽然不会看相，但是从外在也能看出来这女人最近休息的不好，心中有事。
“你好，你是丁盺吧？”她开口问道。
“是，你怎么知道我，我们应该没见过吧？”我问道。
“我是朋友介绍来找你的。有件事想求你帮忙。”她有些紧张的笑道。
“我就是个开小店的，能帮啥忙啊。”自从经历了宣姐的事，对这种无端靠近的女人，我还是比较谨慎的。
“我是陆明的妻子。”她低着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听到她的话，我也顿时从躺椅上蹦起来，站在原地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这女人。心中暗道：果然鲜花只能插在牛粪上啊。
我咳嗽一声，问道：“那你想让我帮什么忙？”
她伸出手臂，撸起袖子，我这才看到她手臂上有一块块的淤青痕迹，怪不得大夏天穿长袖衬衫。她又解开脖领子的几粒扣子，白皙的脖颈上，赫然也有几个暗紫色的指痕印，像是被人用力掐的。她又隔着衣服指着自己的胸部，道：“这里也有，大腿上也有。”
“这又不是我掐的，你来找我好像...”这一看就像是家暴的痕迹，这种夫妻间的事，我可不想管了。不过我随即想到，这陆明已经死了好些天了，谁又会这样家暴她？
“那你说说具体怎么回事吧”我又坐回躺椅上，等着她说事件的始末。
但是故事并没有我想象的长，她说道：“自从陆明死了以后，我就常做噩梦，就在前几天，晚上我正在睡觉，就感觉有人在脱我的睡衣，我惊醒了，借着微弱的月光，我看到那竟然是陆明。他死死的掐住我，要强行非礼，我拼命反抗，最后他才逃走。”
“陆明不是死了吗？”我问道。
“是，我亲眼看着埋的。”她补充道。
“那次以后，还有过吗？”我问道。
“那次以后，隔了一天，他又来了。不过他没有得逞又跑了。不过前天他又来了，如果不是我有所防备，就被他得逞了。”她语气中有些惊恐，好像那事就发生在刚刚一样。
“那你找我也没用啊，这事该报警啊。”
“不行，公公婆婆嫌丢人，不让报警。我听陆明的朋友说你能掐会算，甚至陆明死的那天，你都提前算到了他会出事，可惜他不听劝。所以，我才来找你，看看能不能算出那人到底是不是陆明，他是死还是活？”
“既然是陆明，那他为什么要强迫你，还有你为什么要反抗？”我本不好探究隐私，但是这件事背后好像还有故事，我索性就八卦了一句。
“陆明从来就没有碰过我的身子。当年我爸等钱看病，他们家出得起彩礼钱，我这才同意的结婚。但是我不喜欢他，所以，就没让他碰过。他也想对我用强过，但是我以死威胁，他便没有再强迫过我。”她越说声音越小，头越低越深，好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这件事可能没有那么简单，要不然你先在我这里住下，咱们再想办法。”我说道。其实我是想，又来一个免费的劳动力，在这干几天活也是好的。
我看到她看我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似乎在疑虑，我补充道：“你和我表妹一起住。”
她这才点点头，答应下来。
人死不能复生，这是目前我们已知科学领域的真理。既然老六已经死了，那袭击他老婆的绝对不是那个死人。要么就是老六的鬼魂，要么就是有人冒名顶替。但是什么人才会在人家亡夫尸骨未寒的情况下，闯入家中企图强暴人家呢？要搞清楚这事，还得去她家才能解决。不过总不能白帮忙，让她免费义务劳动几天吧。
我把她领进店里，又给她和表妹做了互相介绍，这时候我才知道这女的名叫李月。但是计划不如变化，第二天，她公公婆婆就找过来了。她的公公婆婆都和老六一样是属于比较胖的体型，和李月这种瘦高的对比鲜明。尤其是她的公公，除了年龄看起来比老六大很多，嘴上有胡子，其他的身高体型甚至长相，都有六七分的相似。
从李月的表情可以看出，她不想回去，但是面对公婆，她不得不妥协。我看这情况，也不方便出面阻拦，毕竟这是人家的家务事。但是趁着他们说话的空档，我赶紧撕了一个纸条，写上“晚上九点，给我开门，抓鬼。”趁着他们一家人出门之际，塞到李月手中。
当晚七点多，我把店铺交代给表妹，自己便打车直奔李月家。上次表哥下葬的时候，我也从李月和老六的家门口走过，位置还是知道的。
从市里到村里，其实一个半小时就够，多出十几分钟，我先找了个阴影在李月家门口旁猫了一会儿，直到九点都没发现什么动静，我过去推门，发现里面反锁着，但是我刚推了一下，就听到里面开锁的声音响起来，显然她应该是早等在这里了。
她把门打开，我赶紧闪身跳了进去。她回手就将门给锁上了。她带着我回到屋里。这是四间正房，还有一间西偏房和一间南屋。北屋最东边一间亮着灯，那是她的卧房。房间里一张大床靠北放着，整套实木衣柜挡住了整个东侧墙面。南侧靠窗有个大理石台面的餐桌，这也是农村一般房屋的布局，都大差不差，没什么特色。但是床头上面的墙壁，有一个方形区域明显比周围要白一些，那里应该是他们的结婚照挡着的地方，现在结婚照肯定是被李月给摘掉了。
了解了屋里的基本布局，晚上抓鬼也好心中有数。她的床下有柜子，藏不下人，我只能躲在床尾和柜子之间的缝隙里，让她关灯睡觉。自然我是不敢睡的，但是等到了半夜，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看来今天是不回来了”李月忽然说道，“以往要来的时候，这个时间就来了。”
“那看来今天是白忙活了”我说道。
“你上来睡一会儿吧，这一夜你熬不住的。”李月小心翼翼的说道。
我心道，这女人的心是有多大，半夜三更，让一个男人上她的床。不过我也确实累了，干脆就在他旁边躺下睡了，反正我是男人，吃不了亏。
“呜呜呜...救命...”忽然一声嘶哑的喊叫声，把我给吵醒了。好在我睡得不深，仔细听了一下动静，应该是那人来了，正在掐着李月。李月躺在床的外侧，我在里侧，那个人不敢开灯，应该是没有注意到我。我铆足了劲，听着动静，猛的翻身朝着李月那扑过去。
我胳膊向前一搂，就用胳膊勒住了那个人的脖子。我使劲向后一拖，砰的一声将那人从床上拖到地上。然后我快速去床头按亮了灯。
地板上，一个肥胖的那人，光着膀子，只穿着一条短裤。李月咳嗽着也从床上爬起来，看到地上的男人也是大吃一惊。那正是老六他爹，她的老公公。不过这时候他的嘴上没有了胡子，和白天看到的时候略有差异。
我从床尾的垫子下摸出藏在那里的水果刀，站在门口看着他。他愣了一会儿，噗通一下跪在了李月面前，“儿媳妇，我对不起你。”
李月往后退了几步，带着哭腔问道:“我怎么也是你的儿媳妇，你怎么能做这么禽兽不如的事。”
男人跪着说道：“儿媳妇，如今小明没了，也没留下个种，咱们老陆家可就绝后了啊。哎，我也是不得已啊，你婆婆这岁数又生不了啦，所以，我就想...”
“啪”一个大耳光抽在男人的脸上，“无耻。”李月愤怒的说道。
“陆明是我的同学，我不能让他死后，自己的老婆还被糟蹋。今天的事我们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但是以后李月想做什么，你们都不能有任何干涉。否则，今天事我可不能保证不会说出去。”我威胁这男人道。
男人想了想，叹了口气，道：“你们走吧。”
我也怕夜长梦多，趁着男人没改变主意，赶紧拉着李月出了门。半夜三更，也没地方打车。好在夏天外面并不冷，我们就这样一路溜达，天将亮的时候，我们已经到了镇上。赶着首班车，我们就回了市里。
一个小店，如果能有这个美少妇做店员，那生意肯定会更好，尤其是男顾客上门的肯定会更多。想到这里，心中不由得有些欣喜。
她和表妹同吃同住，也一起看店，从那开始，我就成了甩手掌柜了。每天睡到自然醒才到店里，每天想去哪里转悠就去哪里转悠。感觉生活的美好，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