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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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比突然放下杯盏，加入了话题，其一脸很斯文样，又有种腹黑满满的感觉。
“欠酒……是吧，虽然我这么说可能会让你觉得非常生气，但是你认为，这道路的尽头……不，你深处魔法部沉浮那么年，看到黎明的迹象了吗？”
“我不会生气的，因为你说得很对，确实没有一点点迹象。他们自大傲慢，认为一切的运转都是以自身为中心，毫不顾及其他的声音。”
欠酒叹了口气，若是在过去。他绝对不会就这样接受现实。
“所以……你有没有想过，既然无法改变这魔法部现状，也无法颠覆他们的思想与壁垒。那为何不设想一下，将它们当成异端？”
哈比较为激进的说法，欠酒理所当然想要去说些什么，但一旦陷入这思想的漩涡。却发现曾经的他与他们，都陷入了一种思考的定式之中。
「少数裔，离不开多数裔，因为他们是相互弥补的存在。」
这句话流传了很多年，也一直无人去思考他是否正确，因为说出这句话的人，是那样神圣而伟大。
而如果把这道光给撕下，去打破这个定式呢？
超越……萨林王的志愿？
呀，长久以来，他们，少数裔……原来都不是用自己的名讳在行动……而是以萨林分部的名义，以萨林王的旗帜而聚集、行动、呐喊。
但归根结底，萨林王，也只不过是一位再魔法部建立初期，被招揽前去学习的少数裔之一。
也是在看过繁华后，决定回来后，带领这一众分支与边缘力量，建立新的，名为萨林的秩序而已。
一个……围绕魔法部的奴隶。
闪亮起眼眸，慢慢拿起杯子。
试图多喝上两三口，来压抑住心里那种，要跳出来的冲动，良久才说道。
“不，不必觉得……我、我们会生气。我只会……啊,是呀！不知不觉，呼吸这样的空气太久了，这滋生在骨髓里的奴性，顿悟真实太痛彻心扉了。
少数裔又何必依靠魔法部，活着呢？”
在他们之前，一切的开始。
“依山而居，依水而渔的海王时代，祭典神明，感恩丰收。不过原始一点罢了！”
一笑而过的罗娜，“我们远东人，也没有那些常青树，不是还活着？穷点而已。
温馨阳光，沉浸光线，透过幻彩玻璃的壁画，洒入这大堂之中。缓缓流淌入这茶杯之中的赤红，香气在肆意。
“我……”
摸索指尖，凝视着瓷杯上那些雕刻花纹，不住，扣动一下……
“我……”
那道一闪而过的想法，那道不知是否可行的道路，是此刻在桌上正看向他的人们，或许他自己也无法察觉，他的眼神已经和他们一样了。
“我……我要，我要让少数裔，让海王的尤撒克从此成为……尤撒克！不再是任何势力的附属品独立行走于世，不再依靠任何人，让尤撒克可以向世界，发出真正属于自己的声音！”
措辞艰难，很难说出口。这番与数千年的教育，与萨林王的思想观，完全背道而驰的念头。
深深背德感之后，忽然这一说。换了一个角度后，原来这种无力，就这么近在咫尺，原来……它就来自于这里。
似有坚牢，在这一刻化为飞灰。
火热起的眼神，那些念头霎时如雨后春笋般萌芽。他们生来就是尤撒克，就是依山而居，依水而渔的少数裔人族，海王最忠诚的信徒。
对于这场融入，对于现在的生活，他们已经付出了太多，也忘记了太多。
甚至失去了重新回到海畔的勇气，以及直面问题的能力。
“呼……”
此刻不仅仅是苦涩的余韵，更是此时方才入口的芬芳。
“欠酒，所以我们几个，要从做的事情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远东的声音、血族的声音，还有想要找到安稳地方的声音。”
缓缓举起杯子，沁润茶香。是那双毛茸茸的手，所情有独钟之物，宝石般眼眸，掠过这茶汤看向了哈比。
“显然你都想到了呀！真是弗莱莉娅的好狗狗。”
“大人谬赞了。在下，只不过将大人所想的一切推敲出来罢了。谁让在这世界上要想做些什么，就得要一面坚实的后盾。这是我们血族，多代君主的失败而得出的血泪教训。”
希德不置可否，微微一笑。血族，从某种意义而言，落魄成这样是和其交友不慎，有着莫大关系。
“他们并不是坏朋友，相反，只是他们没有选择对的站队，天平一开始就不是平的。关于过去鼎力相助的盟友，其所庇护的人族，后世的传人。弗莱莉娅，你怎么看？”
“有着血瑞的银发，以及小海之妖的耳朵。希德呀希德，你可给了我一个大机会呀！你们两个也能明白吧！”
弗莱莉娅不住搅动发丝，饶有兴致打量着那头熊所送来的幸运草。
“当然，弗莱莉娅大人。能和高贵的血族建立外交，这是远东的荣幸。”
相较于罗娜的直言不讳，欠酒这心中的踌躇之感，更是叹息这世事沧桑。
“当年海王他们是与你弗莱莉娅大人，站在一条阵线上吗？”
“他们一直与血族一同奋战，在当年一起经历了最后之战。是上代君主所率领的战役，谁都没有料到，摩擦会变成一场席卷全魔法界的全面战争。
在最初博弈中，是他们最先响应，最先声援血族的。”
接过了话题，对于姐姐大人、上代君主，弗莱莉娅一直都不愿意过多提及。
“但显然血族一定会帮助这个忙，就像现在的远东能帮上血族一样。”
“当然，罗娜小姐。血族正在寻求重回圣堂常务种族的席位。”
希德捏捏熊掌，掰了掰指尖。所谓常务种族便是可以将族裔派遣至圣堂，参加日常的圣堂工作。而非特派大使，届时参加各场全体大会。
“也多亏那场大战，才会有如此百花绽放。当年战况焦灼，各族几乎都将在俗世的力量，都被抽调去了各线救火。守备空虚下，自是无法维持俗世各区的统治。”
至强者间古老的约定，促成了连接各族的圣堂，其席位等同于在世魔法区。
“人族很快就控制了守备空虚的魔法区，眼下在圣堂的话语权太集中。”
不争事实，各族在各种利益下相互结盟，形成了许多阵线，推动着遍及整个魔法界的决议，也左右着它的未来。
“没错，熊。哪怕算上血族现在仍维持的盟友。也很难在公投上压住圣灵族一方的票数，自然在话语力度上会屈尊于圣灵族好几位。
最终无法争取摇摆群体，想要突破他们……就必须削弱其所养爪牙的封锁网，这进入常务难上加难呀。”
弗莱莉娅叹息声，显然，对于圣堂的声音，已经谋划过了许多次。在现在的情况下，公投路线太难了，除非……
希德了然于她在思考什么，但在这个时点，他是觉得这个例外的可能性很小
“再加上当年我们被迫签的战败条约，钱是赔完了，但在本时代内不太能将武装正当化。没法抢个富饶点的魔法区赚魔晶，也就老朋友还买账。其实自家这生产和经济水平……早就到极限了。”
像废柴一样，扑通一声瘫倒在桌上的少女，总有一种了无生气的感觉。
“所以……我们需要换个目标下手。从人族的蛋糕获取资源与便利。希德大人的到来，让我们意识到了这全新的方式。”
“所以……要怎么做呢？”
欠酒有些跟不上速度。昨夜已经补习过的罗娜，已经有所明白。希德无奈直接关照起了这个小老弟。
“内爆以及蚕食，你们俩不觉得人族的世界特别单调。只有三个人。不，应该说其中一个要归并，但算上边缘也只有三个声音。”
“是呀！等那两个巨无霸……那两个归并完成后，人族力量也自然整合得差不多，难保不会做出什么出格举动。膨胀会发生什么，自是不用多说。”
“切割现有膨胀的巨物，引爆内部问题。再让一颗全新的星星迅速填补空白。听上去不错，但问题是……搞爆炸和起飞都是技术活呀！”
罗娜也像弗莱莉娅一样，趴在了桌子上，也陷入了废柴状态。
迷糊声下，看向了晶碑上所写的两三字。她又一次打来了，就像那些留言一样。如果放任不管，又会多一条，顺便替换掉最早的一条。
好想听到她的声音，或者说她是怎样看自己的呢？如若不是女士大人，很难得用请求语气，用那样的眼神询问自己。他才不会在意这些要抛弃的东西。
但现在……很在意。
自己能不能回应，她的请求。
破碎一切，被迫要放弃的东西。
面对这个二话不说的安排，他逃跑了。将它丢给了妹妹，果然他这种没有担当的，渣透了……又怎能……
“不，我想回应她的。”
试图抓住晶碑的手，一切不幸，一切愤恨，都被那难以忘怀的香软，那样眼神所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