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长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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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前，远东俗世某地。
如凌风般女子，在会议桌前安排下了这一周的任务。
空荡会议室，片刻喘息，微微松了松领结；一靠椅背，蹬腿在转椅上转了几圈。室内，破旧但每一处都用心装点。草草悬挂的标志……
咚咚！
充耳不闻，她只想享受这一片刻的宁静。
咚咚咚！嗙嗙！
“理事长！”
“进……”
“理事长！最新新闻！”
来人不等她说完话，冲进了会议室后，立刻打开了会议室的魔晶显像器。切到了魔法网络上对家们的电台。
一人在会场演说的画面，充满激情。
“海对面传遍了！伊卡洛斯新任第一会长，任职……”
“我在听。”
「……多起魔晶暴力事件提醒我们……长久以来，在伊卡洛斯治下的魔法区，魔晶非管制流通与交易乱象是威胁魔法区安定与住民安全的核心问题。
现我将兑现我的承诺，以第一会长之名下达任内一号会长令，将重启成立特别魔晶稽查机关流程，不日递交常青会……」
“那些贪婪的家伙呢？”
“我们的卖方，让我们别担心。”
来者换了一家电台，其上播送着一场“激烈”的抗议活动，正在常青会外的广场上进行。
“那里的魔法区。对新会长很满意。”
“让大家进来……”
女子立刻作出了指示，但思虑一顿，收回了前令。
“不了！我亲自……我今天就走，你们抓紧，和伊卡洛斯沟通，搜集情报。新会长那不行的话……底下总有洞，把备用资金全拿出来。狠狠地塞。”
女子收拾东西，当即离开。来者沉默瞬息。
“理事长，经过在下的推算，这批货一件不扣，也只够我们远东百来个魔法区二周的量。不！如果恢复旧制，可以撑一个月。但……”
“不行！如数运下去！新货，在情况确认前，联系港务局，一律不准靠岸！”
女子拎着包，离开会议室。
“理事长！”
女子一顿脚步，回望向来者。
“祝您一路顺风。”
“两周，我会带着魔晶回来的。”
……
在伦纳蒙特的街区公园吃炸鸡吗？
女子兀自一笑，看着手边的炸鸡热气腾腾。但身边却不是蓬松金发的帅气男子，而是一只西装笔挺的熊。
此等此景，也只有在这真理魔法部的魔法区能见到了吧。
“那个……谢谢！手机。”
“啊！那个没事！没事！捡东西，也算是远东的传统了吧。”
“呵呵！魔术炸弹吗？这笑话太糟了！”
希德不自觉一笑，一块炸鸡没入眼前。
“笑了？不是吗？来一块不？”
“可以吗？”
探出熊掌，触及那双手的一时，互相看向了对方。
“真是神奇……呃，可以，请便！”
熊掌很灵活接过了炸鸡，在鼻尖甩甩欣赏了一下气味。
“十四大街的那家吗？”
“一闻就闻出来了？”
咔崩！酥脆口感，嘶嘶汁水，很是满足。他家的味道，还真能让人心情变好不少。
“谢谢！很美味，第一次来魔法部的区域吗？远东人。”
“不！已经来过很多次魔法部了。只是没有见过像熊一样的魔仆，真的像熊一样拥有惊人的力量吗？”
有些含糊其辞，似乎这个美味难以停下。
“哈哈！可以试试。”
一双毛茸茸的熊掌径直递来。
“哦！天哪！真的很有力量！毛茸茸好舒服……哦，抱歉。”
有些油腻的手，好像有些忘乎所以了。希德随手掏出的法杖，简单咒语下，再次变得一干二净，但看着法杖，又有些出神。
“在烦恼什么？”
“那你又在烦恼什么？想要在街心公园找张长椅，不都是有在别处说不出口的话嘛。”
“呵呵，在别处说不出的话……”
女子戳了一口炸鸡，将炸鸡盒给递了过去。
“我在这里买不到东西，可能回去后没法交代了。”
“哦！远东人，在这伦纳蒙特可能真没什么东西买不到的。除非……像我这样失业的。”
“你失业了？”
“嗯哼。”“
“哪家店不雇你，哪家店不买我货，还真的一样……”
“是吗？”
“也确实呀，都是找不到地儿的人呀！”
“呵呵！在这儿……店里买不到的东西还真的不多！”
“看来，你猜到了。”女子微微思考一下，“那作为一份炸鸡的回礼，我这里有一个邀约，我可能有份工作适合你。”
“给熊一份工作，可不是明智之举。哪怕在这个世界，选非人族的魔法生物为魔仆，也并不常见。”
希德毛茸茸的样子，转着一块炸鸡，有些自嘲话语，见着街景，愣愣出神……
“是很少见，坐在公园里的一只……有着秘银勋章的熊。怪不得你前主人会圈住你。”
“那是中空的，一个假章罢了。那个勋章，并不是纯秘银做的！”
“哦？是吗？一个假勋章？我换一个说法。在魔法区拥有秘银的物品，能是普通之辈吗？”
“那我是一个盗窃者？一个充满谎言的骗子？为前主人脱罪的工具。”
“如果真有这样的谎言，那我还真想拜一下大师。”
希德干练回答，女子态度却依然未变。停下的手，他对上了那双认真眼眸。
久久未曾分开，这份认真依旧。
“哈哈！远东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兴趣，真有意思。”
希德顺手抓了一块，随意抛了一抛，又将这块炸鸡递还给了那女子。顺势抽走其腿上的大盒子。
“买卖这样做，远东也不用来到这，不是吗？”
希德看着这份大盒子。
“我这儿，可不是那些工匠以及做特殊篆刻的地方，就加工技术这方面，哪个魔法区都是一样的。伊卡洛斯是，魔法部是，各个地区级市场都是这样。”
女子失笑一声，看着熊所拥有的这一大盒子，以及自个手上的这一个。失去的温度、香味、气息，这还是一块炸鸡吗？很明显它就是炸鸡，难吃又不得不吃。
遂女子将炸鸡放回了大盒子。仔细端详着盒中，选了一块最大、最香、最美味的换了出来。
“买卖这样做才难，远东也因为这分分合合。所以才这么迫切，希望有这么一颗瑰宝。”
“你们的意思？”
“我是我们的代表。”
希德有些诧异的话语，要知道魔晶对于普通的隐世之人，只是力量、食粮、知识而已。但对于高深的教授而言，那是一种可能性。
“远东现在如何了？还是那个十七八个家族吗？”
女子对答如流，就像做了很多年的准备一样，希德如此跳脱的话语似乎……
“在上一次魔法战争中，家族尽毁，数百个魔法区也仅存二三个。也是因为打得那么惨，条约区的不保，也是无可避免。但是请放心，我们已经从废墟上建立了新的秩序。”
对于女子的保证，希德一针见血，扯扯衣领，这西装就和当年生活在条约区的人一样。
“第八次远东魔法大战，都打到俗世去了。那第九次？第十次呢？”
“当我们拥有储量最丰富的遗迹矿场，你们自己也承认了，这里那种品级的可能性很高。”
不能否认的事实，那远东就是如此神奇的地方。明明拥有这等瑰宝，却从未得到安宁。或许远东之人，渴求这份安宁，已经太多时日了。
希德只能这样认为，因为这是唯一的解释。
“所以，你们将目光放在了这最深的秘密上，进入特级市场？走入那个世界，很难。你们的资质……”
女子打断了希德的话语，用极其认真神色，阐明远东之人的想法。或许他们此刻想不到女子的这番话，将会是远东一个世代的开始，与最真实的写照。
“是！我们经历了比世界上任何魔法区都久的知识封锁。战乱也摧毁了一切痕迹。
是！我们的人民，那些居住在魔法区的人资质都很差，但不接触真正的神秘，又谈何神秘之术，真理之路？”
女子看向远方，现在这个点，是真理魔法部基础学校放学的时候。
年纪轻轻，就有健全的体系可供攀爬，在这条无尽之路上自由迈出脚步。
“远东有太多的统治者，自认为掌握了神秘，因为有限的知识会告诉他们，这是尽头了。也正是这样，新秩序的泛远东魔法联区，也用不了几百年就会陷入战乱。”
“很庆幸，远东人现在的你们，开始眺望未知了。”
“只是厌倦了战争的宿命。所以可能这一代人不行，会变成大包袱。但在终结之前，不懈努力。”
希德回味了一会儿她的话，曾经也有一个人对他说过。那时候，他只是一个笨熊，现在都能变得这么聪明了，到头来还是会失业呀！
熊掌虚空一探，取出了魔杖。古朴气息下，一颗闪亮魔晶镶嵌于其中，顺势递出。
“你看到了什么？”
“你……”
女子不可思议看向希德，少顷立刻压下了话语，看向了魔晶。
虚无的一切，寂静而空荡，什么都没有。
“一片空寂的地方，只有风而已。”
希德微微松弛的熊脸，看向了女子。很是麻利的一抽熊手，一握手腕。魔力涌动，记忆的大门旋即打开，景象如数出现。
“抱歉！”
“没关系，能有一丝机会，我很感谢。”
希德兀自一笑，回味着她的记忆。
“别扫兴，远东人，我当年经手这颗魔晶交易的时候，被望了一眼。也确实在那块地方，被神只关注了。
所以你确实有这种天赋，只是时候未到。”
“是吗？伦纳蒙特的熊还真会关照人。”
女子说完甩甩空空的盒子，就是要离开，希德收回法杖，默念咒文收回了手机，也许去教书确实不错。
空荡长椅，两人渐行渐远。
“远东人……”
“伦纳蒙特的熊……”
日暮西山，街灯闪亮。
“罗娜……”
“希德……”
一时哑然，堪称同步，熊很是谦让的示意她先说。
“炸鸡还要一份吗？”
“员工的第一餐吗？”
“哈哈！”
拉近距离，长椅有伴了。街灯下走向远方的高低背影，这第一餐一定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