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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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醉月的脑袋“嗡”了一声。
四周顿时又响起了几声惨叫。
这一方小小世界的人群开始混乱惊叫起来,一直跟在他们身侧的那几个侍卫,顿时从外围阻挡了想要逃离的众人。
而那几个暗衣人便毫无顾忌的,手起刀落,利落的收割着人命。
江醉月傻傻的睁着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满满的水色噙在里面却并没有掉下来,鼻尖已经能嗅到越来越浓的血腥气。
她浑身如筛糠似的,无意识的颤抖着身体软了下来。
丁得全立刻伸岀胳膊扶着她,帮她缓下了猛然软倒身体的重力,让她能平稳的瘫倒在了地上。
无可奈何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丁得全忧心忡忡的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办。
看了一眼已经断了气息的说书老者,丁得全不由暗自恼恨。
真是不知死活,大庭广众之下居然能毫不避讳的将皇家之事编撰成文,还敢大大喇喇传诵岀来。
丁得全又忧心的看了一眼妘临渊。
那段过往是任何人都不能提起的禁忌,而这个人不仅提了,还是当着夫人的面提的,这怕才是让王上最最不能容忍的吧!
王上如今是宁愿夫人将他当成一个残忍嗜血的暴君,亦不想夫人窥得当年的半点不堪。
而这该死的罪魁祸首,却在搅起了这场风波后还能落下个全尸,也算是便宜他了。
此时的妘临渊已然疯魔,这个当口根本没人敢去惊扰他。
而丁得全只能小心的看顾着江醉月,尽量伸手挡住她那明亮又清澈的双眼,不敢让她看到这血腥又可怕的一幕幕。
夫人如今亲眼见到了王上如此残忍嗜血的一面,以后该会如何看待王上?
若是夫人就此与王上有了嫌隙,又该如何是好啊?
外围的人群已经发现了这里的不对,惊恐的尖叫和大声的哭喊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汹涌的众人再不顾上看热闹,纷纷拥挤着往百戏巷的外面涌去。
混乱的女子惊哭,和着男子大声的“杀人啦”的恐慌粗厉的叫嚷,如隔了一层又一层水帘,闷闷的传进江醉月的耳中。
她呆呆的傻住了一样,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睁着眼睛,眼珠一动不动的,死死瞪着丁得全覆于她眼前遮挡的手掌上。
粗重的喘吸声越来越急,却还是让江醉月觉得自己像是要窒息了一样的憋闷。
浑身无力的软坐在地,丁得全双腿跪在地上用双手努力的撑着她的上半身,精致繁复的衣裙已然脏污不堪,此刻却没有一个人去顾忌这些。
耳中的嘈杂声越来越小,最后只余下了一片寂静。
覆于眼前的手掌被缓缓拿开,有斑驳的灯光亮在眼前。
江醉月脸色惨白,往日娇俏明媚的面颊上没有了一丝血色,她依旧保持着圆睁着的大眼睛,眸中噙着的泪早已顺着两颊流完,苍白的唇瓣微启着剧烈粗喘。
一刹那间,被水色洗过显得更加清澈的眸子,撞入了一双若琉璃般幽深的古井里。
江醉月的眸光,不可控制的随着那清幽幽的眸光,愈沉愈深,愈沉愈深……
直到千年万月的时间后,她的眸光终于被带到了井底。
如腐烂沼泽般恶臭的井底淤泥里,埋葬着一根又一根的粘着丝丝烂肉的乌黑枯骨。
江醉月的心“咚咚”的跳着,身体的颤抖愈加剧烈,手脚不自觉的蜷缩起来,眸中的惊恐和惧怕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
妘临渊隐于兜帽下的面容越发让人看不清,可两只冷幽幽的眸子,却如灿燃闪烁的繁星,一闪一闪的冒着幽光。
昏暗摇曳的火光映照下,玄色的氅衣包裹着一直挺拔紧绷的躯体,他自虐似的以自己的眸光紧紧锁向她的眸光。
像是要让自己拼命记住她此时眸子中的恐惧和厌憎,好能提醒自己这终究是一场偷来的,可笑的梦境。
“呜呜咽咽”的风声不停吹过,扫过满地的狼藉和再无一丝人气的街道。
各式各样的花灯,残破的或挂在架上摇摇曳曳,或摔在泥里被人踩碎,或被人撞倒时烛火点燃而烧成了灰烬……
暗衣人已经不见,空旷苍夷的街道上只余下了几个垂首而立的侍卫。
一倒一站,互相凝望的两人,如同经过了无数个沧海桑田,一动不动的如永远伫立于此的石头人像,任凭风雨如何,终是无一丝生气。
江醉月被送回侯府时,已然昏迷。
了无生息的软软瘫倒在尹冰漓的怀里,把听到仆从急报赶岀来的三人都吓得惶惶不得心安。
“怎么回事?她这是怎么了?醉醉怎会在你这里?”
风苍雪肃着脸,微蹙眉头严厉的冷声质问道。
尹冰漓将怀里的人递给了时安平,听到风苍雪的质问并不生气。
他平静的对着几人开口道:“王上口谕,江夫人已怀有皇嗣,按照事先的商定,特命臣等送夫人回归侯府,以后将永不召见,而皇嗣之事,全权交由侯府照看,若有不测,唯侯府事问。”
时安平和时景年震惊的面露讶色。
他们从不知道要醉醉孕育皇嗣还有这些条件,想来是当初送醉醉进宫前风苍雪和王上谈过什么。
而,永不召见?
不召的是谁?
不见的又是谁?
醉醉已然对那位动了心,现在却被告之要永不召见,那她若是醒来知晓了此事……?
时安平忽尔又急忙按下了脑中的其他想法,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见尹冰漓说完了话,他沉声问道:“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尹冰漓高深莫测的扫了一眼他怀中的人,声音依然平缓:“受了些惊吓,已让大夫瞧过了,没有大碍。”
时景年和时安平顿时松了口气。
只有风苍雪依然皱着眉头,他担忧的看了看昏迷的江醉月,心中是纷乱的不安。
尹冰漓却不管他们如何,又淡淡的温声叮嘱了几句。
“风太史和两位郎君,以后切记要好好照看夫人了,毕竟她已孕有皇嗣,若有什么不测,于风家于两位郎君都难辞其咎,望诸位切记。”
说完这话,他微一躬身,人便转身下了府门的台阶,翻身上马,带着人消失在了这茫茫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