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世上有一样东西,叫人之常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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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的时候,夜芥子感到单晚总是在打量他。这很奇怪,她从来不是关心自己的人。
而且,她没有邀请单阳,只邀请了他一个人,来参与大人们的聚会,这更让他觉得匪夷所思。
要知道,今天并没有放假,学校照常上课。而单晚却让自己哥哥给自己请了一个病假。为此,单阳还有他的室友们没少说他。
说他不团结互助,因为临近期末考试,就想逃之夭夭,不给他们讲题。就算他们愚笨,也不能这样对他们啊。
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也不想解释,他哥哥说他病了,那他大概是真的病了吧。
他并不太想和这些人一起吃饭,尤其是漆星竹。
漆星竹去后山,导致自己哥哥迷路的事情,他不是完全一无所知。
漆星竹是自己嫂子的偶像,他更是心知肚明。
还有军梧,差点把单晚给打死。以及魏雪,和自己家的商业有重叠,她家还曾经不道德的进行商业竞争。
现在的他不能理解,为什么这样的条件下,他们还能坐在一起吃饭,并且和和美美,完全没有撕破脸的感觉。
这难道就是成年人的世界?
真恶心,他靠在阳台,望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和远处的灯火通明,感慨道。
他的爱憎是分明的,从来不会暧昧不清。
即使他现在并没有喜欢的人,他也相信,他爱的人,会感受到他专一又浓烈的爱意。
那如野火,哪怕是电闪雷鸣的夜晚,也会喧嚣又灿烂。
“晚上好啊,芥子。”单晚到底是鬼鬼祟祟地来了,他早有预料。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种事情他还是知道的。单晚平时就不会对他嘘寒问暖,看他一眼。
也不怎么看她的弟弟,她的子女。
这能是个好姐姐、好母亲吗?
他有些愤愤不平,他没有母亲,所以没有母爱的照拂,可单晚没有死,却对自己子女不管不顾,这真的是太可恶了。
夜芥子可以发誓,他照顾单玄、夜月的时间,都比单晚多。
“干嘛?”夜芥子极其不耐烦地语气让单晚愣住了。其实,夜芥子一出口,自己也后悔了,可是面子上挂不住,他不会道歉的。
夜世行本就在观察着他们,一听夜芥子用这种语气,桌子也不收拾了,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严厉道: “夜芥子,你怎么和你嫂子说话的?”
“呵呵。”果然,有了老婆就忘了兄弟。夜芥子很难过,为什么会这样呢?难道每一个结了婚的哥哥都开始重色轻友了么?
“你笑什么?”夜世行道, “你嫂子关心你,你就这种态度?”
“你还是不是我哥?她不关心她弟弟,关心我干嘛?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出心中压了一晚上的话,他并没有感到畅快,反而有了一种惶恐。他本来不想吃饭的,可是色香味俱全,他忍不住夹了几筷子,吃人嘴软,他反其道而行之。有些没有底气。
“就当我奸邪且匪盗咯。”单晚浑不在意,夜芥子这话根本没有杀伤力,全当他在撒娇,她对比自己小的生物一向很宽容, “你最近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女朋友?”
“你是帮谁问的,受谁所托?”夜芥子像个刺猬,外表全是利刺,生人勿进。
这怎么看得出来的啊,难道她平日真的太漠不关心自己的亲人了么?
单晚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就不能是关心你吗?”
“你更应该关心的是你的亲弟弟,你的亲儿女,而不是我。”夜芥子义愤填膺道, “你知道你的子女多想你吗?你知道你的弟弟因为你的漠不关心,多自责自己当时的话吗?明明以前和你相处的时候,这样的话没有少说,为什么你那次就在意了?你都不给他一个解释。一年多没有联系他,你还是他姐姐吗?”
哟,原来是给自己弟弟、子女打抱不平,单晚懂了。
“你又不是他们,怎么知道他们心中所想。我实在太忙,又不是故意不去看的。”单晚为自己开脱。她不止是没有联系单阳,她连漆星竹都没有联系好不好!
“呵呵。你当我是傻子吗?你拍戏难道是一天从早忙到晚的吗?你上节目打游戏,那么厉害,也不带我们。人家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你是全天下的便宜都给别人。”夜芥子脸都说得有些红了。
“你们在上学,我怎么好意思和你们一起打游戏。万一贻误了你们的未来,我可担待不起。”天啊,她是二十几岁的成年人,至少表面是,对方是十六七岁的未成年,还是高二的学生,他们怎么玩在一起啊。
“都是借口,就像你如果真的想知道我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女朋友,你可以通过观察,和我一起玩,旁敲侧击,而不是这样简单粗暴的来问我,这样直白地打探我的隐私。”夜芥子越说越激动道, “你现在的询问太虚情假意,很像受人所托。我没有母亲,父亲想了解我肯定不至于用这样的方式,那只能是我讨厌的人拜托你。你只见过一个我厌恶的人,必然是顾念柔了。你为了一个我讨厌,你素昧平生的人,邀请我来你家吃饭。你让我怎么想?你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讨厌你。”
“夜芥子!”一旁旁听的夜世行听不下去了, “注意你的言辞!”
“你现在拐走我哥,我哥站在你这方,你们以多欺少,我没什么好说的。就算我谈十个、八个女朋友,也和你没关系,和他没关系。”夜芥子气愤地推开单晚,离开了。
“他能推到你?”夜世行笑道, “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我怎么感觉,我又做错了事情呢?”她只是想问问夜芥子过得好不好,加是否已经有对象了而已。夜芥子至于反应那么大吗?
“有点没将心比心。所以,你是受谁所托,问他的啊?我几乎没有见过他深恶痛绝过一个人。”夜世行道。
“一个喜欢他的人。”单晚言简意赅道。
“顾念柔?听名字倒是个小美女。人如其名吗?”夜世行淡道。
“人不如其名,是个男生。”以前单晚不好和夜世行说夜芥子的事情,现在今时不同往日,她倒豆子一样把事情始末说了出来。
“小孩子的事情,我们就不要掺和了。”夜世行摸了摸单晚的头道, “当心惹火烧身,里外不是人。”
“你才是猪。”单晚翻了个白眼, “唉,这事真怪我。”
“知错就改也是一种美德,你想什么时候去看单玄他们?”夜世行打蛇随棍上道。
“还是先看单阳吧,他们话多,骂我的话也更难听。”单晚无奈笑道。
竟然有小孩因为游戏生气,简直天方夜谭。
单晚实在是不能理解。
那种情感,很早以前,她都已经没有了。
客厅里,肖离他们玩得热火朝天,鸡飞蛋打,阳台上,单晚却很落寞,不过隔了一层玻璃门,为何感觉隔了一个世界?
元旦节当天,一中有元旦晚会。
单晚去表演了节目,那是漆星竹唱过的一首歌——《沙漏》
“当时间只剩下幻觉的减少
你是否会奔向我的怀抱?
我已经把沙漏当秒表
滴滴答答
等待了一个世纪
心在蹦蹦跳跳
下一秒
却摔了一跤
止住不再动了
......”
单晚穿着一条白色吊带的纱裙,在寒冷的冬天格外楚楚动人,舞台上的干冰格外卖力,让单晚看起来仙气飘飘。
一首歌终了,单晚下了舞台,穿上了羽绒服,走到一班的位置,大大咧咧坐在了单阳和夜芥子的中间。
“你怎么来了?”单阳语气刻薄,神情到底嫩些,掩不住惊喜。
“腿长我身上,我去哪还用和你汇报?”单晚披着头发,双手抱胸,神情慵懒,靠在座椅靠背上,不以为意道, “你管天管地还管起你姐来了,月考多少名?”
“你不是大忙人吗?”单阳选择性忽略道, “今天怎么有时间来学校。”
“又不是干什么不得了的事,瞎忙罢了。”单晚柔和了语气, “怎么,我来看你,你还不乐意?”
一班的同学,有单晚的粉丝,因为骨子里的素养,压住了自己的激动,只用眼神传达自己的热爱。
“我没有不乐意。只是你在元旦晚会唱这种情情爱爱的歌,校长脸色不是很好。”单阳指了指角落的校长, “他刚刚面色铁青,差点上台轰你下来。”
“哈哈。”单晚不赞一词地笑笑, “他想我唱他喜欢的歌,我不同意,他当然愤愤不平。”
“什么歌?”单阳好奇严肃古板的校长,竟然有喜欢的歌。
“齁甜的一首情歌,少儿不宜。”单晚才不愿意把那种歌的名字从自己口中说出来呢。
“你什么时候和校长关系这么好了?”单阳道。
“他女儿是我粉丝,嘻嘻。”单晚眉飞色舞道, “裙带关系。”
“没有文化,就少开口。”夜芥子淡淡道。
夜芥子今日没穿校服,穿了燕尾服。
单晚这才装作注意到他的样子,惊叹道: “芥子,你这装扮,是要上台表演节目啊。”
“他要弹钢琴。”单阳解释道, “我们班班花为他伴舞呢。”
“好家伙,艳福不浅。”单晚口无遮拦道。
夜芥子瞥了单晚一眼,不置可否道: “不要给我扯那些有的没的,我只想学有所长,报效祖国。”
夜芥子把话题上升到这方面了,单晚自然不再开口打趣他。
暗自吐槽道: “夜世行,你弟说他要报效祖国,他的理想是什么啊?”
“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可以直接问他本人。元旦晚会好看吗?”
“还没看呢,刚刚一直待在后台,看不到前台。”后台环境和前台不可同日而语,简直大相径庭,像两个世界。
单晚想给单阳一个惊喜,才待在后台,不然就可以像夜芥子一样在座位上欣赏其他班级的表演,然后再上台。
“嗯嗯。”夜世行发来一张单玄和夜月睡觉的相片, “他们两个又长高了。”
“小孩是长得快。”但是烦也是真的烦,尤其是鬼哭狼嚎的时候,根本就是魔音灌耳,像受极刑。
“他们说很想你,问今天能不能见到你。”夜世行转述道。
单晚看了看时间,已经八点多了,回复道: “不打扰他们睡觉了,小孩需要更多的睡眠。”
“嗯。”夜世行回道。
一班的班花像朵白莲,也穿的白色的长裙,跳起舞来很是美丽。
让单晚这种没什么艺术细胞的人,都能感受到的美好。
夜芥子的钢琴也弹得很有情感,舞台上的夜芥子唇角带笑,给单晚一种夜家有男初长成的错觉。
“夜芥子长得真好看。”单晚发自肺腑地感叹道。
单阳听了,笑道: “我也觉得。你已经有了夜世行,就不许肖想夜芥子了哦。”
“我是那种丧心病狂、丧尽天良的人吗?”单晚很愤怒,皱眉但小声道。
“你对着纸片人都能叫老公,难说。不要祸害夜芥子,昨天他去你家吃饭回来,还哭了。”单阳淡淡道。
“他哭了?”这倒是惊到单晚了,被推的她都没有哭,推人的还哭了?
“你昨天是不是帮顾念柔问他现状了?”夜芥子并没有给单阳一五一十地说事情的经过,这是单阳自己推测出来的。
“这么明显吗?”怎么她干什么事情,这个便宜弟弟都能想到啊。
“每个人性格不一样,要是一个女生趁着你睡觉偷亲你,你可能都不会生气,甚至得意你魅力十足。夜芥子不是,他从小到大收到的表白多了去,含蓄的、直白的,甚至不顾一切的都有。他不需要这些东西,顾念柔那种可怕的,只会给他带来困扰。”单阳小声道, “性别倒是其次,我从小被你耳濡目染,对这些见怪不怪。关键是他行为太过了,偷看洗澡,动手动脚真的很可怕。”
“啊?”单晚睁大双眼, “不是只有偷亲吗?”
“你是女生,细节不便和你说。反正,就很过分,你最好不要被顾念柔他骗了。他最喜欢装可怜,拿着自己一套的道理,来打扰别人。”单阳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看夜芥子下台了,立马坐正,装作什么也没有说的模样。
“单阳,我看你们姐弟交流得很愉快,在说什么呢?”夜芥子眉眼带笑,色若三月迎春花开。
“没什么。”单阳笑了笑,故作无事。
“你管我们的。”单晚道, “我们有自己的私事。”
“和我无关?”夜芥子道。
单晚不回答,单阳也沉默,夜芥子冷哼一声道: “最好的朋友。”
“没说什么,就让我姐不要和那个人有所交集了。”单阳忙道。
“那个人?哪个人?我和你姐非亲非故,哪里管得到她,她想和谁说话,是她的自由。”夜芥子瞥了一眼单晚道, “只希望某人不要太吃里扒外,把我卖了。就足够了。”
他昨日定然是没有被夜世行修理够。
可惜夜旭不打人,不然夜芥子尝过皮肉之苦之后,就会对某些事情有所忌惮。
单晚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看起表演来。
小孩的表演就那些,左右翻不出花来。
其实看得多了,更是无趣。
单晚看过太多好风景,可以算得上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的表演,对这些早就免疫。
“元旦快乐。”单晚打开手机,是漆星竹发来的消息。
“同乐。”单晚笑眯眯回复。果然,还是有趣的人,能让人心情愉悦。
“精神出轨,就是这样。”单阳小声和夜芥子咬耳朵道。
“唉,可怜我哥,是个妻管严。”夜芥子深以为然,并对单晚的行为做嗤之以鼻状。
他们已经足够小声,就算单晚听得到,也要装作听不到的模样。
单晚动作都没有变一下,神情自若道: “我唱歌一分钟五百万,免费来学校唱歌给你们听,你们都不夸我唱歌好听的?”
以前只有万一鸣听过她唱过歌的,现在她如此慷慨,让这么多人倾听她的声音,这不是恩赐,是神迹,是什么?
“你什么时候开过演唱会啦?什么一分钟五百万,你自己定的价吗?”单阳拆台道。
“是啊,我自己定价,觉得贵可以不请我啊。”单晚冷道。
“娱乐圈真纸醉金迷,挥金如土。”单阳摇了摇头, “你都不给我买东西。”
“你想要什么?”反正钱多的花不完,单阳要是要,可以买。
“和你一起吃饭,看场电影,去滑滑雪,什么的。”单阳委屈道, “人家姐姐还给弟弟送衣服和零食的,你都不来。”
“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总是喜欢和别人比,每个人是不一样的。”单晚皱眉,这些人的话术怎么都喜欢说人家,说别人,然后自己要如何。
夜芥子解开自己的西装领结,露出白色的衬衫来,垂眸笑道: “你可能从不知,世上有一样东西,叫人之常情吧。又不是十三四岁的叛逆小姑娘,不可能标新立异,那你是没有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