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小时候总想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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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久盈匆匆从公司赶回来,在楼下接上了江海棠,随之一起回来的,还有齐放。
“你真要跟我一起回去?”
江海棠不想齐放再回厉县,当年她考上大学从家里偷了身份证跑走后,她家里人起初还是闹得挺凶的,骂骂咧咧,说的话很是难听,后来还跟预付了一半彩礼连流水席厨子都请好了的那家人扯皮了很久。
进了口袋里的钱打死都不想还回去。
“我戴口罩偷偷回,六姑姑之前也很照顾我,这个时候了,我不回去看看她,良心都没了。”齐放的包里除了换洗衣服,还准备了一堆加厚口罩。
她也怕被老家的人认出来,但是……
相比起来,她更想见那个慈祥的老人最后一面,感谢高中两年她给予的照顾。
“阿盈,你照顾好自己。”分别前,江海棠给了温久盈一个拥抱,“抱歉,本来想陪你去毕县的。”
“没关系,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在江海棠抽身准备走的时候,温久盈几乎没有犹豫就拉住了她的胳膊,又把人带了回来。
江海棠始料未及又被人给抱住了,那一瞬间呆呆的表情让温久盈忍俊不禁。
而下一瞬,温久盈凑近,在江海棠唇角落下一个吻。
如蜻蜓点水,一触即走。
亲完之后,被亲的小狐狸还没什么反应,主动的人先红了脸。
“一路平安,棠棠。”
直到坐在了位置上,飞机起飞,江海棠才摸了摸刚刚被老干部亲过的地方。
上次……
在动车站她没有得到的答案,这次得到了。
“哟哟哟,我们棠棠后反劲,现在傻乐起来了。”齐放见死党单手托腮在那笑得跟个痴汉似的,忍不住揶揄一句。
“你不懂,她但凡主动一次,我能偷着乐一年。”
江海棠的要求并不高,但她和温久盈都过于懂事。
温久盈懂事,所以在实现不了承诺的时候,不会许诺,江海棠懂事,所以她理解温久盈的纠结,在每次的试探过后,又恰到好处的为她解困。
“我不想她跑。”对着死党,江海棠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知道她辛苦,但还是想自私地占着她。”
就像她知道以温久盈的性格,在得到了之后一定会想着负责,干脆剑走偏锋走了个“色诱”路线。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爱情吧,”齐放靠着座椅,眉眼舒展,“不像我跟蓝桉,全靠肾。”
江海棠:……
“我听阿盈说,蓝姐姐之前有一个谈了很多年的女朋友,高中时候就一起了,大学一直异地,后来实习期,好不容易在另外一个城市同居了四个月,还没毕业,她的初恋就在家里的安排下相亲,三个月怀了孩子。”
“她们彼此没说过分手,但是关系就这么很自然的断了。”
从蓝桉第一次听见初恋和相亲对象打电话开始,彼此似乎已经对未来心知肚明。
那之后,蓝桉就对喜欢这种情绪不再敏感了。
她依旧会谈恋爱,但忘了心动的感觉是什么,她对每一任女朋友都很好,却也只能体现在物质上。
她不会有耐心再去听人说教,在女朋友遇到挫折的时候,也不会再有心疼的感觉,只是按照理智该有的逻辑思维去佛系安慰。
无法再付出感情,这让蓝桉自诩是一个渣女,但她今后也只打算这么过。
能找个共同生活的同居室友就找,找不到就算了。
“她跟我说过,”口罩戴着有些憋闷,齐放干脆摘了下来,“没感情了,也放下了,但就是……”
“一朝被蛇咬?这么说也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付出这么多年的感情,对象扭头就相亲去了,搁谁心里都不太好受,估计是怕了。”
江海棠心有疑惑,“可我们之前不是猜她喜欢你?”
“就是说啊,”齐放忽然坐直,看了眼四周,确认没什么人注意到她们这边,这才继续小声说话,“我就觉得很离谱,也不太靠谱。”
蓝桉害怕付出感情,她齐放也怕啊,所以她们俩就只能……
按照目前的关系,继续得过且过的,隔三差五的约着了。
“你们这可能也算一种恋爱模式?”
齐放摇头,“是信任度的问题,她不够信任我,我也不够信任她。”
“她不信任我,就算有心动也无法付出更多,怕付出的感情成本太高,到头来伤心的还是自己,而我不信任她,是不确定她能不能接受我这样的家庭背景。”
她苦笑,“说实话,我也能算得上月入过万吧,搁社会群体里能有个80分了,也很多年没跟厉县联系,当年跑的时候心里就知道压根自己就没家,但还是怕,尤其是同事什么的看我有事没事出去周边游,又爱逛博物馆画展听歌剧,以为我家境不错。”
“想解释吧,又不知道怎么解释,人家没把这份误会抬明面上说,我突然跑去跟人家讲我家超穷108线从小吃不饱穿不暖,喝稀饭吃剩咸菜长大的,初中毕业差点就被卖钱,怎么听怎么觉得奇怪,不解释呢,无形中好像又背了个枷锁,哪天家底儿被人掀了人还以为我虚荣心作祟平时装家境好。”
齐放长长叹了口气:“小时候总想长大,长大了呢,烦恼却没有像肥皂泡泡一样消失,不熟的人觉得我不好,我顶多难受个三五分钟,蓝桉的话……打击应该会挺大的,抛开一切,我们还是挺合拍。”
无论是从身体还是精神上。
“要是温久盈也能像你一样当个直球选手就好了。”江海棠叹了口气,“有问题就解决,总会有办法,但感觉……没个十年八年,她不会明白。”
齐放:“我俩性格完全就是南北极,我看温姐姐就是那种闷着的性格,关键你不挺磕人家闷骚这点么?”
“那不一样,”江海棠在座椅上滑落一截,双手交叠安放在腹部,莫名有种咸鱼式的安详感,“她……也没有那么相信我,更确切的说,她不信她自己。”
“不信我会喜欢她,更不信我会爱她,她其实是个很自闭的人。”江海棠笑了下,“没关系,时间会改变一切,她不信,我就一遍遍告诉她,直到她信。”
“咦——”齐放夸张地抖了抖胳膊,“这恋爱的酸臭味。”
两个多小时后,飞机落地,江海棠跟温久盈报了平安,和齐放一起坐上了江秦艽的车。
要是没人来接,她们去厉县还得倒三趟车。
“阿姐先送你们去酒店休息。”江秦艽看向后视镜,“齐芳也来了。”
“是啊秦艽姐,高中的时候,六姑姑很照顾我,我怎么能不来。”齐放上学的时候就见过江秦艽,叫一声姐毫无压力。
“你这孩子,”齐放家什么情况,江秦艽是知道的,“在县里出入的时候跟棠棠一起,别自己在街上走。”
厉县的民风凶,真要是被她家里人发现了,带着一伙人过来抓也是干得出来的。
“阿姐,六姑她……”进入厉县地界,过去的记忆潮水般涌来,她鼻尖泛酸,“是二次中风吗?”
“嗯,这次面积很大,”江秦艽心情沉重,“脑水肿合并颅内高压。颅内压降不下来,黄金期已经过了,明天……你去看看她吧,这些年,她一直念叨你。”
江海棠在这一辈里是年纪最小的那个,下一辈里年纪稍大些的都跟她差不多岁数,前些年她在厉县的时候,六姑拿她当孙辈一样疼。
江秦艽把人送到酒店的门口,帮两个人办好入住,“条件简陋,别介意,棠棠。”
县城的经济水平就在那,这家破破烂烂的小酒店已经是最好的了,至于妈妈家,来的人不少,她夫家还有她弟媳家都来了人,已经腾不出地方了。
让江海棠和齐放住酒店反倒还好些。
“阿姐说的哪里话,在哪住都一样,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六姑,我哥说他派了医疗队来,也许……还有希望。”
若江海棠和江秦艽不是从医的,这话也许会让他们产生希望,但她们偏偏又是在这行里的人,这份希望有多渺茫,她们最清楚不过。
江秦艽的眼泪瞬间溢了出来,她捂着嘴,哽咽道:“棠棠,我只是没想到,她连八十岁都没有。”
江海棠和齐放一左一右搀着人,齐放从背包里拿面巾纸递给江秦艽。
“早知道这样,我就该辞职过来陪她的。”
人人总以为陪伴家人的时间还有很长很长,但意外总是悄然而至。
这段时间江秦艽一直绷着情绪没有哭出来,可在小堂妹面前,或许是想起了她年纪还小时赖在妈妈身边的场景,再加上小堂妹的性格过分柔软,眼泪再也控制不住。
她诉说着自己的懊悔,也诉说着这些时日对自己的厌恶。
江海棠和齐放安静听着,直到江秦艽的情绪平复下来,她把手中的纸巾揉成团,捏在手里,“让你们见笑了。”
话音落下,眼泪却再次掉了下来。
“很晚了,早点休息,阿姐明天来接你们。”江秦艽吸了吸鼻子,端出长姐姿态拍了拍两个人的后背,“睡觉记得把门锁好。”
“阿姐,你路上小心,回去发信息告诉我一声。”
“都凌晨两点多了,你要不要给温姐姐回个消息?”
两个人拖着行李箱进了房间。
出于安全考虑,江秦艽给她们定了个标间,两个人一间房。
齐放四处看了看,房间面积很小,稍微大点的地方,两个人放行李箱基本就占完了。
白墙早已发黄,还有不知名的斑点污渍,靠近地面处甚至有些墙皮起了泡。
“之前上学的时候,我见过隔壁班的高鹏和楼下文科班的来这,原来实际环境是这样的。”齐放打量一圈,回想起每次住酒店A的那五百块,对比起来委实是过分划算了。
“你先去洗澡,我给阿盈打个电话。”江海棠对齐放晃了晃手机。
在打电话前,她先发了个猫猫祟祟的表情包过去,看老实人睡没睡。
在得到一个秒回之后,江海棠果断选择了电话。
电话被接通,她听见了温久盈的呼吸声。
缓慢,又绵长,如温久盈这个人,总是透着不慌不忙的稳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