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瓮中游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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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国兴南开口,那人便先开口对国兴南道:“你就是这天门赌局的老板?”国兴南点头。那人接着道:“我想赢银子。”国兴南微笑道:“来我这里的人,没有想输银子的。不过看你有何手段,能否让我输银子。”
国兴南见此人绝对是个三流角色,所以随意叫了一名掷色子的小二,令其陪这位大眼儿兄玩上几把,那仁兄周身上下摸了摸道:“我没带银子。”国兴南看了看这仁兄那无虑无邪的模样,苦笑道:“没银子你来做什么?”那仁兄道:“有钱我找你做什么?”一句话说的国兴南有些发呆,接着听那人道:“有胆子的话借在下五十两银子,等我赢完了还你就是。”
国兴南和那掷色子的小二闻听险些哭了出来,国兴南苦着脸问那大眼仁兄道:“天下竟有这等事。”
“小爷一向都是如此!”那大眼仁兄说话更加肆无忌惮起来。国兴南怒问道:“不知这位仁兄什么辈分,竟在我面前自称小爷。”大眼儿兄得意地已大拇指指了指自家胸口道:“小爷一向都是这样自称的。”
“放肆!”不待国兴南动怒,掷色子的小二已拍案喝道:“开口闭口在我家主人面前自称小爷。想必活得不耐烦了。”“把他的舌头割下来!”国兴南冷冷的道。
此言一出,早过来两名彪身大汉,如擒猢狲一般,将那大眼兄按倒于地上。掰开其口,掏出刀子,即要动手割掉其舌头。那大眼睛吓得连声呼喊:”且慢动手,在下改过就是。”国兴南宁愿在外面血流成河,也不愿让赌局中染上半点血腥,大事未成时,不能让任何细小的差池,影响了天门赌局博善往来的名誉,以毁来日的江山大策。
于是国兴南命人将拿大眼儿仁兄放开。大眼睛抖了抖衣服,小声道:“何必这样认真呢?”说着他坐在椅子上,道:“不开玩笑了,现在可以赌钱了。”国兴南道:“你身无分文,我怎么和你赌?”大眼睛不耐烦道:“在下有言在先,兄台先借我五十两银子,待我赢后还你便是。”
国兴南今日本已气焰难熄,又见这位大眼睛胡闹,心中更是火冒三丈,不过他还是暂压了压怒火,正色道:”偌大的天门赌局,如果每天都有阁下这样的人来无理取闹,传扬出去,我国某人有何颜面在江湖立足?江湖人岂不耻笑我国兴南是个懦弱无能之辈?”“来人!把这个大眼贼给我扔出去!”国兴南接着命令道。
‘大眼睛’一见要被哄走,连忙道:“且慢动手!不借便罢,何需动怒?在下自己离开便是。”那大眼睛又接着道:“不过在下临走之时有一言相告。”
“还有何话要说”国兴南问道。
大眼睛道:“在下虽身无分文,但涉足赌坛至今,可谓赢遍天下无敌手,毫无败绩,不知掌柜可否让小弟一试身手?”
国兴南蔑视地问道:“赢遍天下无敌手,这样的高人我怎从未见过,更不曾听说阁下的名号,不知舍下是何门弟子,姓甚名谁?”
那大眼睛闻听问询得意地道:“在下自然门弟子杨鱼是也!”
原来此人果真是自然门落难得救的弟子杨鱼。
那日颜振搅乱先锋山,杨鱼几欲丧命。正巧被天水教总管李元开和丐帮石路遇见,二人计议,由李元开来吸引颜振注意,带他去见艳月刀鹿云。而石路则负责救出杨鱼。杨鱼被石路救回丐帮之后,石路请名医为杨鱼细心疗伤治病。更以上宾之礼相待。
可惜焰魔剑伤非世俗之医所能即刻治愈,更重要的是杨鱼功力薄弱,抵不住火焰真气。于是足足花了近一年的光阴,杨鱼方恢复如初,见身上伤势已无大碍,杨鱼牵挂自然门之心更切,一日终告别丐帮众弟兄而去。
临别时石帮主吩咐丐帮弟子,无论在哪里见到杨鱼都要好生照顾,如见帮助本人一般。另给了杨鱼一块令牌,随时随地皆可召唤丐帮弟子。杨鱼感激不尽。众丐帮弟子更是无有不从。
杨鱼虽听闻自然门破灭之事,但仍念念不忘故情,依旧如月容红颜一般回到自然门观看。可惜温情早被惊风吹散。金火堂的杀气已然掩盖了自然门一切的一切。哪里寻得见自然门的影子。
杨鱼满目伤情,心藏义血的他,不知投往何处,便先来到自然门墓地祭拜,以诉心中哀伤之情。有词记当时墓地情景曰:
幽野缀苍茫,何处断凄凉?长空万里残日暮,孰与话斜阳?
谁解心头伤,谁拭面中伤?东风无语情自长,愿君都无恙。
祭拜之后,仍然是举目茫茫,不知去向何方。低头苦思之际,忽见墓地上略有灰迹。便喜是自然门有人来祭,不过他却未曾想过是已然坠崖的月容。遂教丐帮弟子四处打探,竟然打探出月容下落,得知月容现在杭州城内。杨鱼闻讯惊喜万分,便一路向杭州赶来。正巧路上银子花光,路过天门赌局,想赌上两把,以解燃眉之急。
国兴南听杨鱼言是自然门弟子,便问道:“自然门那样一个武林贵派,竟交出你这样一个一流赌徒,真是不可思议。”
杨鱼道:“赌术是杨某人未入门之前,为糊口所学的一技之长。我家门主授我风云剑法,教我为人之道。”
国兴南看了看杨鱼讲起自然门来倒是心潮澎湃,慷慨激昂。不觉倒要看看他到底有何本领?于是道:“既然阁下称自家赌术是天下无敌,国某倒想开一开眼界。”说着一指墙上关沧海所掷的色子对杨鱼道:“墙上原来空无一物,为何掷出一骰之后,竟奇迹般地多出两个色子来?”
杨鱼来到墙边仔细观瞧,用二指碰了碰边上的两个色子,竟然把两个指头连色子一并插入墙里,深度竟把两根指头都没掉了。杨鱼又看了看两个色子中间的色子,却牢牢嵌在墙表面,以指力推它不动。杨鱼看罢咧嘴笑道:“佩服,佩服!”
国兴南问道:“杨兄弟可看出此中端倪?”
杨鱼道:“两个色子事先早已镶入墙壁深处,待其另掷一骰之时,旁边两个色子在那骰与墙壁的震击之下,同时现于墙面,此即一掷之功而出的奇迹。可叹掷骰人功力精湛,尽力拿捏得恰到好处,否则多了一份力气或少一份力气都会露出破绽。”
国兴南听杨鱼一番解读不禁冷冷一笑,口中自语道:“佩服!”接着又对杨鱼道:“如此便借你几两银子,容小兄弟在此玩耍片刻。”杨鱼摸了摸衣袖,里面居然藏着二两银子,杨鱼道:“不劳国兄相借,我自家身上这二两文银足够矣,借你的要换,我自家的钱赌赢了,跟你无半文钱关系,不必欠你人情。”
于是杨鱼大模大样地坐在赌桌旁,与赌局的小二开始一教赌术高下。二人依旧如关沧海先时一般赌色子大小。令人叫绝的是杨鱼每压必胜,而且每一次压钱之前,杨鱼能将色子的点数猜的一点不差,仿佛可看穿色盆一般。如此不过十几把而已,杨鱼凭借手中的二两银子,已然赢得天门赌局的几千两文银,大把的银票攥在杨鱼手中。
掷色子的小二看得目瞪口呆。原来杨鱼刚才一番话毫无夸大虚假之词。起初他做街头混混之时,便练就了一身惊人的赌技,单凭双耳之功亦能分辨色子点数,每次更是逢赌必赢。只不过杨鱼绝非贪财好物之徒,每次赢罢够花银两便好,并不持久依恋此中。
国兴南见杨鱼眨眼间赢了许多银两,有离去之意,便上前欲和杨鱼赌上一把。国兴南摇毕色盆请杨鱼猜其中点数,杨鱼摇了摇头笑道:“零点。”国兴南轻声一笑,道:“怎会有此事?”杨鱼道:“事在人为?”
国兴南揭开色盆时,却见色盆中不存一骰。国兴南问杨鱼道:“怎会如此?”杨鱼哈哈大笑道:“兄台蒙不过我,摇色盆之前你偷走一骰。你会偷我也会,阁下打开色盆时,我便偷了两个。不然你用内力可操控色子点数,我如何能赢你?”
说完杨鱼不屑一笑,自嘴角边慢慢抽出一根极细长的金属丝,不留神很难发现。杨鱼拿着那金属丝在国兴南面前摆弄道:“我用此物偷得,我坐在椅子上不动声色亦能偷到。”杨鱼又接着向国兴南讲解道:“魔术虽不能做武术用,但作为赌术却大有妙用。”说着杨鱼伸出左手给国兴南看,两个色子就在他的手掌心,当他把手攥上,再伸开时,那两个色子竟然不见了,却在他的右手掌心出现。
杨鱼得意地对国兴南道:“学着吧老兄,我先走了!”说着随意将右手一挥,两颗色子便精准地飞进先时关沧海所投得两个色洞里,依然是两个六点。来到门口时,杨鱼朝国兴南做了个鬼脸,之后蹦跳着走开了。
国兴南灰头土脸的目视杨鱼离去,叹道:“这个大眼候贼的赌术比那个白衣人还要高明。如果让他在杭州城里久留,早晚有一天我天门赌就要关门。”小二在一旁道:“手下明白主人的意思。”国兴南狠狠道:“要干净利落地把银票抢回来,让杨鱼在杭州城里消失得无影无踪!”小二领命带着几个人出去。
时已黄昏,国兴南另叫来一名手下,道:“给我准备一匹快马,我要到柴王府走一趟。”手下听令下去准备。国兴南回到自家屋内换了一套便装准备出门。
这时见杨鱼手里拎着两只烤鸡腿气喘吁吁跑进赌局来,国兴南正与他在院中撞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