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大骂张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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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既白,浓云背后跃出一缕明亮的金光,仿佛将那一整团云撕出一道口子,将云朵照得仿若透明。
张府的大门里头二房、三房老老小小站在院子里,以顾氏为首个个虎视眈眈地盯着李鸾嵩,对方十分强势,剑拔弩张,连环输出。
“沈确,你这个商女贱妇,不守妇德,私会外男。”
“早就该将你浸猪笼,亏得我儿待你如上宾。”
“你和你那卑贱的爹娘一样……”
“你够了。”李鸾嵩大吼一声。
他身上带着伤,本不欲搭理她,谁知那顾氏得寸进尺越骂越难听,竟还带上人家爹娘,沈确不该被她这么糟践。
“你那张老嘴积点德性吧,都已经祸及儿孙家宅不幸了,怎么还死不悔改呢。”
“你说什么……竟口出如此狂悖之言,你……”顾氏气得拿着拐棍“咚咚咚”地戳着地面,“来人,给我拿下她。”
李鸾嵩理都没理径直往里头走,结果被一名小厮拦下,那小厮怯怯的眼神,摆着花架子看看她又看看顾氏,李鸾嵩一脚将他踢飞,指着顾氏道:
“想知道我去干什么了?”李鸾嵩看向宋清月,“问问她,她去干什么去了?”
宋清月也不说话,垂着头怯怯地拉着张二爷的袖子往他身后躲。
“你不说?好,你不说我替你说。你花高价替你弟弟买考题,被人骗了就去找那个卖给你考题的人讨要银子,结果没要回来。”李鸾嵩冷笑一声,冲着顾氏道:“你也不想想,若不是她买假考题,怎么会牵扯你那宝贝儿子张成儒被扣押。”
“对了,还有。”他逼近顾氏,“她拿去买考题的银子就是从你的私银里头拿的,你还不知道呢吧。”
顾氏脚步趔趄了一下,锤着拐棍叫:“宋清月,你……”
“还你什么你。我要是你,就把她送官府发落了。”李鸾嵩踱着步子悠哉悠哉。
宋清月一听这话,忙站出来跪在顾氏脚边:“不不不,母亲,别送官府。我……我也没有办法呀。”
她抹了一把眼泪,哀:“母亲,我现在才算明白您为什么明明不喜欢沈确,却还是娶她进门让她掌家,那是因为这偌大的张府其实家底早就亏空光了呀。”
“早知道这是个坑,我才不会接这个管家权呢,谁爱要谁要,我又不是商女,我哪里有银子往里头贴补,张府这么大的家业谁知道早就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了呀,母亲是您先坑我的呀……”
“闭嘴。”顾氏呵斥宋清月,“你的事回头再说。”
老太太心里头藏着的事如今被李鸾嵩挑明了,必然恼羞成怒,扬起拐棍指着李鸾嵩道:“你是个有妇之夫,彻夜未归私会外男还妄图狡辩。”
“我呸。”李鸾嵩一巴掌甩开她的拐棍,“谁告诉你我私会外男?是你派去的那些家奴吧,他们人呢,怎么没来跟你复命呢?”
他冷笑一声:“恐怕这会儿人被巡防营扣下了吧,夜间奔袭闹事,扰乱秩序,弄得人心惶惶,你还是好好想想等他们供出你来,你要如何同巡防营的大人们解释吧。”
老太太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先别激动,还有呢。”李鸾嵩乘胜追击,“想必你那宝贝儿子张成儒没脸跟你说吧,荷花宴当晚你疼得心肝肺一样的周雪莹私闯晋王偏殿,意图勾引,被晋王当场揭穿、斥责,还连带了你的宝贝张成儒一道被骂,怎么,没人告诉你吗?”
“你那儿子真是不做人。”李鸾嵩啧啧两声,“今日科举事出,陛下责问,他一力撇清自己,将当时力排众议举荐他的晋王殿下卖了出去,你说他是恩将仇报呢,还是忘恩负义呢,那可是帮他的人啊,那可是陛下的心肝肉啊,你猜怎么着,陛下差点没气死过去,当场就摘了他的乌纱帽,还下旨此生不再复用。”
他顿了顿,扫了一眼众人,看向顾氏:“你都火烧眉毛了,还有那功夫咸吃萝卜淡操心……”
“沈确,住口。”顾氏气得直抖,一张脸铁青,“你不要在这里放肆,他,张成儒是你的夫君,他不得好,你也好不了,今儿,我就先办了你,来人,将这贼妇给我拿下。”
旁边的家仆一看顾氏气成那个样子,慌忙上前作势要拿下李鸾嵩,被李鸾嵩三两下抓住一个打头的:
“好,是你逼我动手的,你别怪我不给你脸。”
他朝着柠香阁的方向吹了一声长哨,声音穿透云霄飘散在空中,即刻,就听到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铿锵有力而来。
柠香阁的所有家丁、丫鬟、小厮、仆妇全部出动,手里头拿着各种家伙事儿瞬间列队,将李鸾嵩挡在身后。
再看他们,一个个怒目圆睁,那二头肌、腱子肉,还有伙夫青筋直暴,一看便是会个几下子的,这一铲子下去脑浆都得开花。
李鸾嵩平日里闲来无事,把这些人当成他的兵士来训练,不仅干起活来团结友爱、麻利干练,而且耍起功夫来也不在话下,绝对配合默契、训练有素。别说等闲的家丁仆妇,就是那官府的兵卒来了,也未必能得了便宜去。
这叫强将手下无弱兵嘛。
“娘子。”泽兰护着他,“咱们走,这里交给他们。”
“你们反了天了吗。”顾氏不敢妄动,站在原地戳地。
“老太太,你醒醒吧。”李鸾嵩回头喊了一句,“这些人现如今都是我来发俸银,他们是正儿八经我的人,他们的俸银啊是你给的三倍。”
“哦,对了,你们。”他看了一圈张府的家仆,“如果想过来的,都去找泽兰报名啊,考虑考虑,一样的活,三倍俸银,三倍啊。”
在一群严阵以待、虎视眈眈的家仆之后,李鸾嵩扬长而去,只留下道路以目悄悄交换心思的张家家仆和瞠目结舌、面红耳赤的张家老小。
那一头,沈确就没那么幸运了。
晋王府里头灯火通明,一众仆从跪得满地都是,皇后娘娘顶着黑眼圈打着瞌睡终于将“儿子”盼回来了。
“嵩儿。”娘娘嗷地一嗓子把趴在地上的人都喊醒了,“宿夜未归啊,你可不要跟我说你是梦游或者跟哥们儿喝酒啊。”
先拿话堵了她的嘴,所谓知子莫若母啊。
沈确一时有些拿不准皇后娘娘的情绪,以为她会大发雷霆,可是瞧着不像,可那表情明明也不像欣喜,当然,夜不归宿没什么可值得欣喜的。
“儿臣……”沈确绞尽脑汁编瞎话,可是奈何实在不擅长,最后磕磕巴巴道:“儿臣睡不着,就……就……”
“睡不着?哈哈哈哈。”皇后娘娘困意全无,“我儿子竟然也有睡不着的时候,你可是走哪睡哪的人啊,上学堂睡,上朝睡,写字睡,你从前恨不得见到你父皇母后立马闭眼睛睡觉。”
“为娘知道我儿如今长大了,脱胎换骨啦也懂事了。”皇后娘娘笑得意味深长,“你就不要跟我东拉西扯了,说吧,是谁,哪家的小娘子竟让你如此魂不守舍。”
沈确:……哦,原来想到这上头去了。
见他瞪大了双眼露出诧异的神情,皇后娘娘觉得自己猜中了:
“别这么看着我,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说吧,哪家姑娘。”
“没有。”沈确支支吾吾,这事不能乱编啊,“不是姑娘。”
“什么,不是姑娘。”皇后娘娘看了一眼身边的黄嬷嬷,忍了忍道:“不是姑娘,难不成是谁家的夫人?夫人嘛,也不是不行,大不了让你父皇干预一下,现如今和离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啊?”沈确越听越觉得离谱,忙摆手,道:“不是不是。”
皇后急了,不会吧。
又跟黄嬷嬷对视了一眼,一下瞥见了五月。
“五月,你来说。”
被点到名的五月“啪”地一下跪下,“臣不能说,请皇后娘娘责罚。”
沈确:……什么叫不能说,你应该说没有。
“你……”皇后是个善人,舍不得真的责罚他们,都是打小看着长大的陪伴在儿子身边的人,跟自个儿孩子一样。
正在气头上,就见时公公端着茶盏进来换茶,便道:“好,你仗着本宫舍不得打你,好,本宫就打时公公。”
“啪”茶盏掉在地上,碎瓷和滚水洒了一地,时公公忙跪地请罪:“都是老奴的错,娘娘要打老奴,老奴……”
“时公公,你说,你们殿下昨晚上去见谁了,不说就打。”黄嬷嬷替皇后开了口。
“啊。”时公公看了看娘娘又看了看沈确,见沈确瞪着他,生咽了一口唾沫,道:“那,娘娘打轻点吧,老奴还得伺候殿下,殿下没了老奴伺候他不得劲儿啊,您……”
“好了,闭嘴。”皇后娘娘无计可施,气道:“你们一个两个都忠诚得很呐,瞒得严丝合缝的,那……本宫……”
“母后。”沈确撩袍跪下,磕了个响头,颇有些大无畏道:“儿子,见的是……是个男子。”
苍天啊,大地呀,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简直晴天霹雳、五雷轰顶、头皮炸裂……
天知道那一日皇后娘娘是怎么晕过去醒过来又晕过去又醒过来的。
直到宫里头来人传下圣旨,说陛下急召晋王殿下,此事才暂时搁置。
沈确得以解脱,护送着虚弱的皇后回宫,心里头满是疑惑和自责,见个男子不是很正常吗,怎么就把他娘气成这样了呢,这有什么值得生气的呢。
晋王府的正堂里,五月和时公公跪在地上久久未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