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馊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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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日式料理店里,江扬与杜胖子相对而跪。
二人点了一瓶号称茅台的獭祭清酒。日本酿酒的工艺并没有传说的那么邪乎。类似獭祭这种工业酒,之所以品质不俗。盖因为他们的确是用米来酿酒的。
没错,只要真是用米酿造,就可以了,什么匠人精神?什么百年传承?都是扯淡!
大米,从选种到种植,在到酿造,都有点良心,不掺假,就是珍品!
刺身配清酒,不得不说,确是绝配。
二人各自把着自己的酒壶,省了倒酒碰杯的客套,只是单纯的吃着饭。
江扬自斟自饮一杯,又夹了一片三文鱼送到嘴里,细细咀嚼,似乎沾多了山葵,突然呛出了眼泪。
缓了一会对杜胖子说道:“那两个货,一个在家带孩子,一个在家造孩子。你什么时候也找个对象吧。”那两个货自然就是农民和程颂。
杜胖子不知道江扬是怎么想到这事上了,似乎根本不太想谈及这个自己的感情,却调转话题问道:“你跟那个卢丹宁有进展么?”
江扬似乎就等着杜胖子问这句呢,毫不犹豫的开口:“实际的进展没有,不过,我真的爱上她了。”
江扬这句话让杜胖子略有意外,愣了一下,又问道:“那你就表白啊,没准人家直接就同意了,之前在程处长婚礼的时候,你俩不是聊的挺热乎的。”
“是啊,之后我单独约过她两次,都没成功。”江扬有些感慨。却又继续说道:“你给我出出主意。”
“我哪有什么主意,不行你就拿钱砸她。”
“馊主意,你知道人家啥条件?那林杏儿的闺蜜,能差了?”江扬嘴一撇,答道。
“她家啥条件那是她家,她啥条件你自己知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听说他毕业回来没工作呢。”杜胖子一边吃着一边说道。
江扬听到这,突然眼前一亮,放下酒杯,一拍桌子说道:“对啊,她没工作呢。”
“你这胖子,脑子挺快啊。来敬你一杯。”江扬举起酒杯,两人今晚第一次碰杯。
放下酒杯后,江扬继续说道:“你这货馊主意多,我在问你个事。正好你这律师也做了好多年了,看看有什么法子。”脑海中整理了一下设备进口减免税的事情脉络,向杜胖子说了一遍。
“你这是问我,我可是要收费的。”杜胖子自然一如既往的讨足口舌之利。
“二十块一小时,说吧”江扬毫不犹豫的给他报了个棋牌社打麻将的价格。
“你说白了,就是没钱呗。没钱你去弄钱啊,贷款,卖房子,或者看看你公司老厂区那边,有什么能卖的,卖了不就可以了。”现在杜胖子没用心回答这个问题。
“你这馊主意路子不对啊,不是差钱的事。
这笔费用总公司没出,我自己掏腰包付了,账也对不上啊。况且,我赚多少钱啊?还能自己往这里贴补。至于变卖药厂那边的固定资产,那是疯了。
先不说没什么能卖的,就算能卖,那钱怎么走账能充到这里来!”江扬显然对杜胖子的主意很不满意。
“那就剩一招了。”杜胖子正色道:“我之前代理过两次进出境商品侵权案件。稍微懂点这里的门道。你只有低报价了。”
“仔细说说。”
“嗯,怎么说呢,你还是差钱的问题。你不是说你们进口了四十多台设备么,其中三十多台设备符合减免税条件,对不?”
江扬点点头。
杜胖子继续道:“在问你几个细节。你们设备是成套设备么?你们进口的贸易方式是什么?运费保险费怎么结算?”
江扬对此还真不太内行,于是说道:“这些都是我们委托一家叫做华盛商贸的进出口贸易公司操作的,细节我不清楚。”
杜胖子点头,表示意料之中,继续道:“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让你那些不可以减免税的设备,正常纳税。钱从可以减免税的设备里出。
减免税,又不是完全免税,那三十多台设备不还是要缴纳一部分费用么。”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似在看江扬的态度,片刻后又继续道:“而且你刚刚说,那三十多台可以办理减免税的设备,才是大头。不能减免税的那些东西,听设备名称也不太贵吧。又什么干燥箱,又什么水溶炉的。你只要把贵的设备价格报低了,总体税费不超过你们公司的预算,不就可以了。”
“这样呗,你这馊主意能不能跟直接跟那个华盛商贸沟通一下,这事儿我们没法出面,你能不能以我们法律顾问的身份,去帮帮忙?”江扬思量半天,开口说道,然后又补充一句:“正经的,我们实验室这边,还真缺个法律顾问,你要做成了,我跟人事那边说一声,聘你呗。”
“咱们老同学,你跟我玩鹰啊!先别许愿,我问你,你让我去跟那个什么商贸对接,你当这事人家能答应?你肯定得出点什么吧。”杜胖子当然也不是初入社会的愣头青。自然亲兄弟明算账,事先把话说清楚。
“行啊,你去接触下吧,需要什么跟我说。”能解了燃眉之急,江扬自然不会因小失大。却又感慨了一句:“你这律师当的,满脑子馊主意,平时是不是吃完原告吃被告啊?”
杜胖子闻言一笑,端起酒杯,说道:“嫌我主意馊,你倒是别让我去啊!”又低头看了一眼杯中的酒,继续开口道:“粮食不是先馊了才能酿出酒来……”
婚后的程颂,与婚前相比,多了一份责任。
这份责任并不体现在养家糊口,挑梁过日子,而在于林宏杰的目的。
老爷子在布局什么,程颂并不知道。知道也帮不上什么。但林杏儿每天都要在老爷子家吃过晚饭才回家,这不免让程颂有些郁闷。
本应该趁热打铁给他老程家传宗接代,但林杏儿每天回家似乎打不起兴趣。这些事林杏儿也没瞒着程颂,以前林家的生意,都有林冲打理,林杏儿就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这回哥哥没了,她自然不忍心看老父亲日夜操劳,成家了却也立事了。
不过在生意场,林杏儿着实悟性一般。这段时间的补课,也不见成效。越是这样,程颂越感觉这事不是良策。
于是今天提前下班,买了菜,准备弄一桌像样的晚餐,叫林杏儿回家吃饭,准备期间好好谈谈。
人身上一旦背负了丈夫或妻子这个角色,就不能像单身青年一样,眼里只有自己。
需要学会为对方着想,但当代社会,却有些许青年人更多的是在宣誓拥有权。
直白点讲,就是婚后,把自己定位为对方最重要的人,于是要求其处处为自己着想,而自己眼里依然只有自己。
于是此间矛盾凸显,婚姻分崩离析。
诡异的是,究竟是为自己着想,还是为对方考虑,这竟然不是个水火不容,非此即彼的两个选项,而是个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复杂立场问题。
就好像此刻,程颂委婉的表达林杏儿应该多顾及家庭,林杏儿觉得程颂不支持她;程颂觉得不要勉强自己做一些自己不擅长的事,林杏儿觉得程颂是在侮辱他;程颂担心林杏儿每日劳心费神,体力不支,林杏儿觉得他是在说风凉话。
而这一切,若说是激情退却后的那一点点倦,却也不尽然。
只能说这是一场不理智的谈话,一场被情绪左右的谈话。不过,婚姻中又哪来的那么多理智?情绪就好像洒在大米上的酒曲,只要温度得当,还是能酿出温润的美酒。
就好像此刻,本来略有倦意的林杏儿,在大声的述说着自己的委屈,这委屈是越说越委屈,越委屈越想说。
一边说着,忍不住哽咽。
程颂却知机的冲过去,抱住她,亲吻她,于是一场暴风雨消弭在莺声燕语之间。
……
不得不说,杜胖子是个行动派。
第二天,就联络到了伊斯塔,两人一碰面,却一拍即合,这事对于他们做贸易的,更是驾轻就熟。本来杜胖子还想在运费保费上做点文章,人家伊先生表示不用那么麻烦,直接把特许权使用费砍了一半。杜胖子听了半天,发觉自己确实外行,于是向江扬说明了风险与收益。最终两人准备铤而走险。
事情似乎很是顺利,三天后,江扬收到了提货通知。
从林家拿到的地,施工有些难度。虽然盖厂房,要比盖住宅或者商业写字楼工期短很多,但由于新开河河道治理的问题,与刘宇公司隔岸相望那个区域,还没有开始施工。
所以从海关监管仓库提出的设备,只能囤放在老厂区的仓库里。这多少让江扬有些郁闷。这相当于无形中添置了不会产生效益的固定资产,实属企业运营的一个忌讳。
若是在因为仓储问题,使设备有所损失,江扬恐怕就要引咎辞职了。
所以在设备进场的第一时间,江扬组织人员进行了一次预安装调试。而这次调试,却让他看到了尴尬且荒唐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