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赴汤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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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于飞,和鸣锵锵。有妫之后,将育于陈。”
这是一队不同寻常的迎亲队伍。
正常的喊礼声中,伴随着粗鲁的男人嬉笑。
炮仗开路,锣鼓阵阵,《百鸟朝凤》的唢呐声中,伴着兵甲铮铮。
一看队伍,随亲仆从二三十,持兵甲士竟上百。
不像迎亲,倒像劫亲。
事实也差不多。
被兵卒围在中间的红娘、丫鬟等人都有些不自然,为了跟上兵卒习惯性的行军步伐,她们脚痛也不敢多言。而面对这些兵痞子时不时污言秽语的调戏,更是敢怒不敢言。
只有媒婆壮着胆,居中调和,打着圆场,生怕这些悍匪一样的兵痞会胡来。
不过从她频繁擦汗的动作看来,她应付得的很勉强。
虽说她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能说会道,上至高门大客,下至地痞无赖,什么的阵仗她没见过?
然而,她却唯独不敢得罪府营兵。
高门大客最多倨傲,她低头哈腰奉承几句便是,挣钱不丢人。
地痞无赖多是嘴贱,她双手叉腰泼骂几句就好,费点嗓门事。
可这群兵匪不一样,市井多有传闻,府兵过处,兵过如篦。
但她知道,那并不是传闻。
做媒婆的,自有消息渠道。
别的不会,就一张利嘴儿,和一副好耳朵。
她知道的比普通人要多得多,比如最近莽林那边有一个山村说是被妖贼所灭,但事实……
所以就算几个臭烘烘猥琐的兵汉趁机摸了她几把,她也只能陪着笑,不轻不重地笑骂几句。
花轿里,黄玉瑶膝盖上的两只小手,攥得紧紧的,娇躯微微颤抖。
自然不是激动,是愤怒和恐惧。
她乃堂堂大小姐,从小锦衣玉食,有父母兄长宠爱,家中下人也对她恭敬有加,所见所识,皆是温文有礼之辈,何曾听过如此多的污言秽语?
这一路上,她听着轿子外,不时传来府中丫鬟被吓到却压低声音的尖叫,好几次气愤得都想掀起盖头和车帘,出言喝止。
同时她很害怕,窥一斑而见全豹,兵性随将。
麾下兵卒的素质如此恶劣,可见主将德行如何。加上之前听到关于陈氏之虎荒淫暴虐的种种传闻,她的心肝都在颤抖。
据说此人换妾如更衣,且这些妾室,不是暴毙,就是失踪。更有传闻说雷州陈府里有一面墙,名曰“美人墙”,上面挂着张张美人皮,是陈氏凶虎的独特癖好。
“笨笨山君,你为什么还没来啊?”
轿夫很稳,路上没有太多颠簸。但黄玉瑶的心却随着队伍的前行,越发忐忑不安。
“笨笨山君,你莫不是骗我?”
路途过半,黄玉瑶心急如焚,心生怀疑。
“若是山君骗我,我该如何?我、我……”
最后,她开始慌了,眼泪从红盖头下滴落。
花轿外,队伍中。
“恭喜长史大人,此番事了,官复原职。属下提前祝大人前程似锦,官运亨通。”
眼看着返程过半,军侯沈望找着机会又朝韩复靠了过去。
“莫胡说,少将军现任校尉,照你这么说,是在害我。”
韩复绷着脸,不悦地皱眉道。
他是府营长史,再进一步?
是说他有二心要跳槽,还是想取代校尉?
“呸呸!属下嘴巴笨,说错话,还请长史大人勿怪。属下的意思是,少将军乃人中龙凤,必定翱翔九天。长史大人随少将军青云直上,自然官运亨通。”
沈望急忙给了自己两嘴巴子,故作一副说错话的惶恐样,嘴皮子却越说越顺溜,眼中也并无慌色,显然是个善于攀附关系的老油条兵汉。
经过这一路的试探,他已经初步摸清了韩复这位新晋长史的性格。
看似是超然物外的修真文士,实则也是个喜欢听好话,且颇为自负的当官人。
“哈哈,少将军治军严厉,多是悍勇莽夫,真不知道是怎么混进来你这么一个嘴皮子。”
果然,韩复闻言笑了,也不绷着脸了,只摇摇头并无责怪之意,颇为受用。
仙道茫茫。
虽然每个人都有问仙之志,但时光易老,岁月残忍,最后大多心知仙路无望,不得已继续凡俗。
韩复便是一个典型的缩影。
曾经出身寒门,却意气风发的持枪少年,如今不知不觉,变得冷漠无情,所求的却是曾经不屑一顾的荣华富贵、功名利禄。
富贵迷人,名利熏心,早已沉浸其中的他哪里还能免俗。
“长史大人误会,属下一介莽夫,不会说漂亮话,说的都是真心实话啊。”
“行了行了,就此打住。以后好生作战,若有机会,我自会为你举荐。”
“啊!属下沈望,多谢长史大人栽培!大人但有所差,属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过韩复终究是先天修士,这等阿谀奉承之语,偶尔听听心情舒畅,多了也就没意思了,于是听了几句便不耐烦地许了个空头态度。
顿时沈望感激涕零,连连拜谢,誓言也说得贼溜。
“呵呵,闲话少说,就你这后天功夫,现在还不够格为我赴汤蹈火。前面地势不对,让探马走走,别有不长眼的东西,惊了妾夫人。”
“诺!属下日后定勤加修炼,不负长史大人所望。”
既然好处都给了,韩复也不再客气,寻了个由头,挥挥手让沈望去忙。
沈望闻言也不尴尬,厚脸皮行礼之后,带着春风满面的笑意,领命而去,亲自带兵探路。
毕竟对于一个在兵营里摸爬滚打的武夫来说,能得到韩复这等高高在上的人物青睐,便已经是天大的福缘,不虚此行,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会尴尬。
况且韩复说的是事实,他区区一个小小的后天武者,哪里能帮得上什么忙。韩复就算有所差遣,最多也就是些苦劳脏活罢了,他乐在其中。
“滑头凡夫。”
“不过此地形若布袋,倒真是个埋伏的好地方。”
韩复见沈望领着几骑探马,烟尘远去,轻声笑骂了一句。随后看了一眼前路地势,职业病发作,懒洋洋地在心里点评了一句,却无半点身临险地的紧张。
在广南地界,没人敢动“陈字旗”,不管是人是妖。
因为陈氏只手遮天,遮的不只是人族的天。
至于些许不开眼的小东西,有他韩复在,何惧之有?
“嗯?怎么回事?”
然而正想着,韩复便看到远去的烟尘滚滚回来了,比去时快了好几分,看起来像是……
逃命?
“长史大人救我!有妖怪啊,虎妖啊!”
“……”
韩复脸上的表情像是被定格了一般,随后变得极其精彩。
沈望破嗓门的呼救声,突然让他觉得很恶心。
赴汤蹈火的话语犹在耳边回响,让韩复有种中了妖魔幻术的错觉。
这他娘的是同一个人嘴里说出来的话?!!
“废物!”
韩复气得脸色涨红,感觉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蒙骗和羞辱。
堂堂先天修士,竟然被一个凡夫三言两语给忽悠瘸了。
该死!
他怒而挥枪,一道水光涟涟的枪罡劈斩而出,直取沈望狗头。
枪罡恐怖,眨眼间将他座下战马一分为二,鲜血内脏洒落一地,血腥骇人。
“长史大人!你这是干嘛?大敌当前,何故杀我?!”
出人意料的是,不过后天之境的沈望在枪罡临身之际,竟如金蝉脱壳一般,落马滚葫芦似的躲过了韩复的先天一击。
他滚落在地,起身看到惨死的坐骑,惊骇欲绝,急忙高声大呼。
“哼!沈望,你身为军侯,望风而逃,该杀!大呼小叫,动摇军心,该杀!”
韩复本想一枪将之捅死,但见众兵卒都在看着,且前方烟尘里的妖物正缓缓走来,战斗在即。不得不阴沉着脸,暂且放过这个心口不一的小人。
“长史大人,属下冤枉啊!虎妖凶猛,属下恐其突袭,于是大声预警!此乃探马本职,长史大人何以如此误会于我?!”
沈望闻言大急,急忙解释。
“贱人!给我闭嘴!”
可韩复哪里还听得进去,直接一枪横扫,将沈望打出三丈之外。
“长,长史大人,妖物凶猛,大人小心啊。”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沈望的无耻演技简直闻所未闻。此僚趴在地上,口吐鲜血,仍旧不忘伸出一只手,嘶声大喊,做出一副忠心耿耿之态。
所有兵卒见此,看向韩复的眼神都不太对了。
“区区妖兽,我反手可斩,需要你多嘴吗?待我解决妖物,再来治你的罪!”
“列阵!保护妾夫人,看我韩复斩妖!”
韩复恨得直咬牙,恶狠狠地剐了沈望一眼,随后策马越众而出。
“将军威武!”
他黑甲白袍,手持沥泉长枪,手臂一振,枪上四十九道法印亮起灵光,还未动手,便已显出超凡脱俗的气势,看得麾下兵卒振奋不已,大声高呼。
“原来是头大虫,我当是什么。咦,此妖神俊,若是将其活捉,献给少将军,不正好全了少将军之虎名?”
这时,妖物终于也从烟尘里走了出来。
韩复先是不屑,随后露出惊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