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飞云秘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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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云山高,峰尖似可抵月宫。
锁链滚动的声音在夜里山间回荡,几分渗人。
山巅上,罗浮大山君与龙女敖龙依在对话。
“父亲,肉化身、虚化命,此二法真的可以助父亲摆脱诡道侵蚀,挣脱封神册的束缚吗?”
敖龙依盘坐在飞云之巅一块凸起,形如莲台一般的石头上,问被铁链穿身锁体的白龙。
“看来我女儿此趟出行,受益匪浅。”
白龙抬首,睁开云气蕴蕴的龙目,露出一丝诧异,还有满意。
然而骇人的是,祂只是抬头,那穿过脖子的锁链拉扯,便有黑血洒下,如雨泼一般浇在山头上。
黑血积累,于山巅形成小湖,敖龙依所坐莲台,便在这黑血湖中。
一袭白衣,清丽无方,如污浊之中的圣洁莲花。
她的眼中闪过哀伤、愤怒、心疼。
“是。”
“父亲所言不差,我罗浮只怕是要出一尊妖族圣师了。”
敖龙依压下心头情绪,正色道。
“哦,圣师?!”
这一次,白龙真的惊异了,龙目都睁大了几分。
妖族圣师,妖师。
这无上的尊号,可不是随便说的。
“父亲,那虎妖名为李伯都,其令人震惊之处,何止父亲所说的治愈万妖。其于罗浮西南,鸡石山域之中,立讲经台,授大道天经,讲诸多法门。其学渊博,不可斗量。其心无私,教化众妖,被众妖尊为虎师。”
敖龙依眼含钦佩,道:“女儿无状,纵容手下闯山。虎师不但毫无计较,反而允许女儿列席听经。这半个月,女儿日夜有悟,此前不求甚解之处,皆如拨云见日,云龙法门进益极多。”
“父亲请看,女儿已入炼骨后期,龙珠不远矣。”
说到最后,敖龙依眼中晶晶闪亮,显然满心欢喜。
妖修的古法、仙法之别,自“仙法丹珠”与“古法炼骨”这个境界开始正式有别,与人族金丹境相若。但若说这两种妖族法门真正的,也是最大的区别,便是在相当于人族元婴的下一境。
“古法丹珠”与“仙法元灵”。
仙法,源自最为神秘的第五代妖师,其法根本是师人族道形,化妖煞,弃炼骨,仿人族金丹、元婴之路,追寻师法自然之道。
而古法,传说源自神话中的妖碑,讲究的是尊本能,凝妖煞,炼骨壮大,不修元灵,只修丹珠一粒。
在龙为龙珠,在蛇为蛇丹,苍茫万古以来,妖族皆以一粒丹珠撼天地。
这便是妖族最原始,也是将妖族肉身强横发挥到极致的不二法门。
只结“丹珠”,不化“元灵”。
故而修炼有成的古法妖修常瞧不上仙法妖修,将“仙法丹珠”呼作“伪丹珠”,两者虽然称呼一样,但完全是两个不同的境界,也是完全不同的东西。
古法路难,寻常妖族修炼古法,近乎无望大道。
然而敖龙依可不是寻常妖族,她乃正血云龙一脉,天生的真龙之属,妥妥的妖族隐脉。
她的云龙古法,一旦突破炼骨境,凝成“云龙珠”,便是天上云端最强神龙!
在不借助外力的情况下,人族元婴大能、仙法元灵妖修,都不是古法丹珠之敌。
到那时,她就有力量可以助父亲脱困,屠了那万恶的大康光武一脉!
就是那中兴大康的光武,坑害了行善千年的父亲。
使父亲不得不自戮龙躯,以镇龙钉、锁妖链将自身囚在这飞云山巅,日夜受难,千八百年不得自由,且随时有身化诡异,神堕无间,万劫不复的凶险。
“哦?是何天经?可否说与为父一听?”
白龙闻言,龙目越发明亮,也越发好奇。
知女莫若父,龙族也一样。
祂这个独女,生来心高气傲,连南海那位携远古龙宫出世的南海龙王,公然弑神,名震天下之后,亲自登门为自家龙太子求亲,都被敖龙依毫不客气地拒绝。
只因祂觉得龙太子太废,空有古法丹珠修为,却无举目向天之心。
在此之前,还有妖尊血脉、宗门骄子,甚至有大康道宫仙种倾慕,也都被她一一拒绝,不假辞色。
可如今,竟对一头籍籍无名的小妖如此推崇,实在是大大出乎飞云山君的意料。
他虽然在李伯都战坤主时,曾化出一缕云影,神游观战,认为李伯都疑似圣兽血脉,同时对李伯都的做派颇为欣赏,这才多了三分留意。
不过那也仅仅是感慨一声“后生可畏”罢了,并未真正放在心。
如果当时李伯都被杀,他是不会出手的。
妖族生存,本来如此。
强存弱汰,遵循自然本能。
再好的血脉,若没有成长起来的运道和毅力,又有什么用?
天下万妖何其多,所谓帝裔圣代,妖族隐脉几百上千条,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总之不差一个圣兽血脉。
直到祂见得李伯都助老鳗渡过龙门天劫, 在那恐怖之劫下安然无恙之后,他这才真正的关注起李伯都。
之后,他本想闲来无事,以云影神游之术细细观察,奈何李伯都自历劫之后,悟道之神速,日新月异,遮蔽讲经山的四水封山阵几经道化,最终连他这尊执掌罗浮的大山君都无法以神念看破,这才使出女儿,前去探查一二,试图招揽。
只是如今看来,怎么有些要赔女儿的意思?
白龙稍稍沉默,目光闪过几分不善。
敖龙依没有发现父亲突然变得严肃,还在认真地摇头解释道:“父亲,大道无痕,天经无字。天经虽有启迪万灵、教化众生之伟力,但除虎师之外,谁也记不住,谁也念不出,女儿也一样。”
“还有这等事?!”
白龙第三次惊讶,而这一次最激动,龙目大睁,整个龙躯都动了起来,身上的镇龙钉、锁妖链随之拉扯,顿时龙血狂喷,使祂不由闭目,发出痛苦的龙吟。
更骇人的是,祂那洁白如玉,云气缭绕的龙躯,在祂情绪起伏的一刹那,竟然发生诡异的血肉变化,与那些堕入诡道的神道灵官一模一样。
“父亲!”
敖龙依惊呼。
“无碍,习惯了。”
不过显然这头白龙的心力与修为都绝非寻常神道可比,只见祂口吐一道白色云气,包裹自身,同时催动镇龙钉、锁妖链,镇压自身龙躯。
不过几个呼吸之间,竟硬是将身上的诡异给压了下去。
“女儿,你认为那虎妖,有妖师之相?”
随后祂安抚了一下忧心急色的敖龙依,继续问道。
堂堂神只,大山君、大妖王,此时竟显露几分期待与迫不及待。
“是的,父亲。”
敖龙依点头,稍微停顿,又补充了一句,道:“虎师必然是妖师,也必然是我妖族的气运之子,是妖孽中的妖孽。不仅自身拥有超越常理,跨越境界横沟的压迫感,其麾下众妖更是各具非凡神通,所修法门非仙非古,强横异常,兼具古法仙法之妙。”
“而这些截然不同的法门,皆是出自虎师之手!”
“通晓诸法,教化万妖。”
“再加上治愈群妖的圣法。”
“父亲,您说这天下,除了妖族圣师,还有这般妖灵吗?”
敖龙依非常肯定。
白龙沉吟,随后微微一笑,道:“呵呵,按女儿所说,真如妖师幼崽。想我妖族之师,自初古神话时代以来,有鲲鹏,有麒麟,有白泽……或许这头虎妖,真有些许白泽妖师的血脉也说不准。”
“父亲,还有一事。”
敖龙依道。
“何事?”
“女儿在讲经山看到了守夜一脉,也拜在了虎师座下。”
“当真?”
白龙第四次震惊,似乎不敢信。
“女儿不会看错,是守夜一脉的持刀者。”
敖龙依郑重点头。
“如此,便十有八九是了。”
白龙呢喃,陷入了思索。
随后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敖龙依,显露慈爱之色,问道:“我的乖女儿,你问父亲脱困一事,是不是想让为父将肉化身、虚化命之法教给你,然后你去那讲经山,请教你那通晓诸法的虎师,对不对?”
“是。”
敖龙依见白龙说到最后,似乎露着几分揶揄,不知怎么地,脸颊莫名其妙地微微发烫。
“呵呵,人族有句话,女大不中留。”
白龙乐呵呵故作叹息。
“父亲!”
龙女难得娇嗔。
那模样,两颊融融,霞映澄塘,双目晶晶,若含秋水。英气中透出妩媚,贵气中尽显娇羞,当真是羞花闭月,亮了夜色山巅。
之后,父女两好长一阵密谈。
直到天色泛白,朝阳初现。
敖龙依这才告辞父亲,准备再回讲经山。
临别时,白龙叫住了她,踌躇了一下,这才道:“女儿,可以的话,助为父取一滴李伯都的精血和一缕精魄。”
“父亲,你!”
霎时,敖龙依神色大变。
“女儿莫急,听为父解释。”
白龙显然极爱女儿,急忙解释起来:“为父知道,肉化身、虚化命皆是歹毒邪道。这些年,为父招揽群妖入山,是为了发展势力,也是为了收集精血精魄。”
“父亲,虎师不一样!虎师是我妖族……”
然而,白龙还未说完,敖龙依就急了。
但还没说完,又被白龙打断:“为父明白。但女儿应该知道,为父这些年何曾伤过任何性命?虽然不能公之于众,但为父不害命,也不白取。取一血,授一术。取一魄,授一法。有取有授,不曾亏待群妖分毫。”
“女儿啊,一千年了,为父被困在这里已经差不多一千年了。肉化身、虚化命,是为父唯一的脱困手段,奈何此二法皆是残法,使得为父一直无法炼成第二真身。”
“再这样下去,为父只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白龙缓缓腾起龙气,靠近敖龙依,锁链绷紧,黑血再次泼洒,龙目之中满是落寞与痛苦。
白龙见敖龙依显露心软神色,目光变得慈祥,温和地继续说道:“为父相信女儿的眼光。但女儿你要明白,就算那虎妖是白泽之后,妖师幼崽。他目前的境界终究太低,只怕还远远做不到真正的知悉诸天,通晓万法。似肉化身、虚化命这等邪道至法,就算女儿你去请教他,估计他也推衍不出其中的残缺。”
“但是女儿啊,若他真的是白泽妖师之后,那么他的精血精魄,或有不可思议的传承伟力!只要将其作为化身心核,二法可成!”
“为父,脱困有望!”
“到时,为父复得自由身,必定为其护道,直至他再次成长为我妖族之师!”
“呵呵,到时,为父便可以实现小时候的诺言,带着我的宝贝女儿,遨游四海,云游八荒。”
“父亲……”
敖龙依看到了父亲眼中的宠溺和期盼,不由想起小时候和父亲自由自在在罗浮翱翔,行云布雨的画面,眼睛不由泛红。
随后她目光一凛,下了某种决心。
“父亲,女儿告辞。”
“请父亲静待佳音,女儿必助父亲早日脱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