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风波（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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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后退的路景，希格手肘半挂在窗口，两指夹着香烟畅快的抽吸。
“你们法医不是都不吸烟的吗？”
司机位置上，制服男人余光瞥了他一眼，闻言希格切了一声
“那是在工作的时候，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是我的休息日。”
希格眯着眼，任谁都能听出他的话外音
“那真是抱歉，这个案子很紧急。”
“啧。”
“我经手的家伙，哪个不紧急？”
“我看是这个案子很‘重要’，‘重要’到刚刚晋升、有solo资格的大卫都没能力...资格处理，对吧。”
“你说的太偏激。”男人的问答都有板有眼，一字一顿“上面不放心新人，怕做事有纰漏，只能麻烦你了。”
“废话，看你开车的方向我就知道了。”
“不愧是你。”司机的夸奖语气平淡。
仿佛还想在话前加上一个“呵”字。
猜想得到验证，希格总算表现出一丝兴致，偏头问道
“公务员社区...死的是个大人物？”
“是那种可以拍成照片、放进我的收藏册的那种名人吗？”
“名人？没错，但是你最好不要这么做，这次的死者可不是之前身故的戏子之类的人物，这样的行为可能会让你惹上麻烦。”
“切，我干的活儿不拍照怎么取证？”
“拍照可以，但是不能往你那个‘集邮册’里面塞。”
“行行行——你这么说我更有兴趣了，能透露一下吗？死的是谁？”
司机再瞥了希格一眼，能看到他满脸的“有趣”。
这家伙性格还是这样恶劣啊，要不是这行确实招不到人、这家伙技术也精湛...
“e on，你知道我们的，我们总是在人最糟糕的时候与他们相遇，如果不能保持乐观的话...”
“死因基本上明确，但是身份...这正是需要你帮忙确认的。”
希格闻言眼睛一亮，随手就把消遣用的香烟往窗外一扔：
“哦？这么说不是自杀？这倒是有点离奇了。”
综合前面的内容，其实在边缘城里面，死者身份大致的范围很容易猜测：身居高位的政客，嘛。
但是经验来看，这群人因为身份持重、医疗和安保方面的待遇都是满格，哪怕边缘城风格慢悠悠、禁枪且民风良善，但自从十几年前那一次前任市长受刺事故之后，只要等级达到一定高度的中层都是和家人都是居住在高戒备的“公务员社区”里，外因导致的死亡发生几率几乎为“0”，所以之前他经手处理的在那里出现的非正常死亡的死者，死因无一例外都是“自杀”。
至于自杀的动机和理由？
那不是法医的工作——虽然他心里明白的很。
“那么，怀疑的死者是谁？有个猜的基准吗？”
“副市长。”
“喔...”希格表情不改，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你竟然不惊讶。”
“为什么要惊讶，都躺解刨台上了，身份还重要吗？”
司机又不自觉的盯了希格一眼
“你会这么说，我倒是有点惊讶了。”
“我——诶诶！”这时希格话说一半，本来慵懒的余光突然被两道身影牢牢的吸引，脑袋都随着车辆的移动转了起来
“？”司机注意到后，视线也跟着扫了过去。
仅仅是惊鸿一瞥，他可以做到非礼勿视，但是深知身旁这个家伙秉性的男人立刻就知道他会有这个反应的原因了
那是两个十分漂亮的女孩，略高一些的那个长发及腰，着装修身干练、身材突出腰肢纤细，双腿修长，性感的身材却有一张非常温柔美丽的脸孔，另一个则穿着连身裙，身形纤细修长，同样有着柔顺的花辫发型和漂亮的面容，但是最吸引人的还是那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仅仅一眼就给人俏皮可爱的印象。
无论是什么“控”，都无法拒绝这一对组合的魅力——路人的反应也说明了这一点。
就见希格探出头对着窗外又是招手又是吹口哨，还大喊着：“美女！留个联系方式！”
然后在美女两个字出口的时候就被司机单手拽着衣服从窗口拉了回来。
臭着脸一脚油门，车子引擎轰鸣着，甚至开出了不弱的推背感，把希格压在了座位上。
希格眼见刚刚被自己吸引到注意力的两女驻足的动作就这么被破坏，刚想抱怨
“嘿！你干嘛！”
“别这么不像话，现在是公务期间。”
啧了一声。
“我这行找个女朋友很难的！看到心仪的女孩还不能给我个追求的机会？”
“有机会就要把握，我可不想孤独终老！”
希格言辞凿凿，理直气壮。
司机再看了他一眼，这次眼中终于带上了明显的情绪——鄙视。
“你这家伙...对象？如果我没记错，刚刚我就是把你从那张十个平米的大床上面叫起来的，上面除了你，还躺了...我想想，爱莲？还有民事部的那个...”
希格反而挺起胸膛、理直气壮：
“我们那是在探讨、互相学习，没你想象的那么龌龊。”
“在床上讨论？”司机不屑气息更重。
“嘿，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人体的哲学！”
“即使是法医，也会是会想要追求‘美感’、‘艺术’的！”
“哲学、艺术...你这家伙。”司机切切两声，想了想这只是私生活作风问题，自己也没有谴责的维度，停下了。
“安分点吧，马上就到了。”
这么一说，希格也感觉四周的光环境出现了变化，他们进入了高楼林立的区域，虽然还想动动嘴皮子，但是一张口就被司机杀人的目光瞪回，最后只好咂嘴作罢。
这个点路上没什么车辆，至今为止边缘城私家车的数量事实上也不多，所以道路显得很宽敞、没多久就靠近了目的地，可以看到那个社区的出入口处有停泊的警车和交谈的警察，打过招呼，放行后往社区内部行驶不久，希格就看到了事件的中心——一栋被警戒线包围起来的中型别墅。
别墅大概十余米高，后院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泳池，刚好够两三个人在里面戏水，看起来是个挺重视个人享受的人家，不过曾经也有人质疑过，副市长对外的说法却十分经得起推敲：给妻子和儿子建的，再加上建设的款项“透明”，属于他个人积蓄，慢慢的也就没人提了。
不过希格嘛，虽然没有查证，心里却知道这个泳池估计确实没什么问题，但是其他方面嘛...就不一定了。
无论初心如何，权力本身就是一种强烈的染色剂，希格知道自己做不到始终清白，事实也证明了，除了个别脑子有问题的（比如身旁这位），其他的还真的没几个可以在权钱的染缸里面自带疏油层——
套上连身的工作服，提着工具箱就在其他警员的带领下走进了别墅，径直穿过朴素陈设的客厅来到后院。
一具上半身焦黑的尸体面朝下漂浮在泳池那湛蓝的水面之上。
见到此景，希格差点吹个口哨，不过看周围的人都一脸严肃甚至有些“悲伤”的样子，还是忍住了。
“房屋主人乔什·约翰逊，妻子健在、育有一子，妻子有工作，儿子目前还在上学，寄宿制学校，都在赶回来的路上。”
“大概是三小时前、邻居听到一声枪响和惨叫声就报了警，就近的警员第一时间就到了现场——就像你看到的那样。”
希格像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似的，只是眯眼点头，看着尸体吐槽一声：
“看这身烧焦的衣服就知道，这哥们应该不是自愿下去游泳的。”
戴上制服帽、载着希格来现场的那个警员，实际上属边缘城西区警署的刑警支队队长瞪了他一眼：
“严肃点。”
“okok~”希格无奈摊手，自己这个老友就这点不好，没一点娱乐精神。
不过也还是很快进入了工作状态，率先问道：
“我来之前，有人动过尸体吗？”
队长瞥了旁边的一个警员，小警员上前
“没有，就像你看到的那样，我们还没有把他捞起来。”
希格点头，这里的警员他大多不认识，但是他们却大多认识他，毕竟他曾经给他们讲过课，所以在“保护现场”方面，大概问题不大。
至于有没有问题，他还要先看看证据。
于是他一边戴手套，一边招呼伙计把尸体捞起，还无意的随口问着一些常规的问题，小警员显然做好了功课对答如流，帮助希格很快了解了基本的情况，方便他做出判断，接着他准备先来测试肝温的时候，随口又问到了一个问题：
“警方到达的那么迅速，有嫌疑人吗？”
但是没想到这个随心且常规的问题却让那小警员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激动，还是队长按了下他的肩膀，他才支吾了一下
“...有。”
这下轮到希格感到惊讶了，他抬起头：
“有嫌疑人？！”
队长转手又按住了他：
“是的，不仅有，而且他根本没有跑的意思——先别管这个了，你会有机会见到他的。”
接着指了指刚刚捞起的尸体：
“做你的工作吧，帮我们确定他的身份。”
尸体在警员协力下翻过了面，一如预料，他的整个腰部以上的躯干双臂和头部都已经焦糊、皮肤卷曲黏连，整张脸都变成了一张没有洞口、黑黢黢的皱皮——
队长压了压帽檐：沉声道：
“帮我们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
“快快快！”
“呼哧...呼...蒂法啊...慢点...”
“没时间啦！得快点找人看看他的情况。”
一处水库区和公路交接的缓坡，蒂法身上有些细汗、用树藤单手拽着一块直升机的铁皮和上面“安详”状态的中老年男人、一路火花带闪电的上了路，爱丽丝则满头大汗、喘着粗气地在后面勉强跟上。
“别这么着急...呼哧...伤员的生命力还是稳定的..”
撑着膝盖好好喘了几口，爱丽丝整张脸都是红红的：
“...太急了反而不好，造成撕裂扩大伤口的话，就很难救回来了。”
“可是...”蒂法皱了皱眉。
视线还时不时扫向远处夜色下几乎染红了天际线的火光。
对于战斗力100的她和拥有“森林语”，可以有限影响草木，战斗力虽然是5、但是辅助能力拉满的爱丽丝来说，那些战斗力大概个体为1~5不等，群体作战也毫无章法的“虫人”并不构成威胁，所以在带着一个伤员束手束脚的情况下还是比较顺利的离开了坠机之地。
但是后边的事情确实是变得有些“曲折”起来。
“上”区边缘遇到了“搜救队”，有七人，皆身穿白衣面容和蔼，带有急救箱，但是在同行了一段路，碰到一波新的虫人袭击时却突然暴起，打算制服两女，其中一个甚至还掏出了手枪——这七人的结局自不必多说，估计在昏迷之前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发生了什么。
出了“上”区后，刚刚来得及松一口气，却在偏开阔的湖边收到了一发来自极远处、至少一公里的馈赠——
那种凝成实质的危机感并非虚假，看似普通的子弹却几乎是瞬间就和拉斯特设置的屏障撞了个满怀，僵持的时间短到毫厘便在一声如同塑料裂解的声音中和屏障同归于尽。
在数次危机下护佑她平安无事、令她得以远离酷暑寒冬、熏臭空气的护盾就此碎裂消散。
当时她满脑子想的都是一句话：“开玩笑的吧！”
要知道，这个护盾的强度在经过拉斯特多次加强之后，不仅功能性上面将“分离”、“隔绝”的概念用到了极致，防御力更是没话说，面对体重以十吨计量巨兽的重击，屏障都不带闪一下的——竟然被一发千米开外的子弹击碎？
如此恐怖的威力对比当即让她做出了闪避的决策，可惜伤员并不好移动，所以最终只能在就近的位置找了一块巨石作为掩体。
但是说实话，能够一枪击碎护盾的子弹，这块巨石可否挡住她的心里也是没底的，只是在数次子弹命中石块却只是炸开的爆破声之后，她确认了击碎护盾这件事情，似乎和子弹的“威力”无关。
爱丽丝当时还有兴致开玩笑，说什么护盾碎了，我们稳住就好，拉斯特应该很快会有反应，结果被她无情打破——从几日前起，拉斯特的状态就十分“深入”，即使是她也只能感知到拉斯特的“存续”，而无法像之前一样几乎能做到“沟通”一样的事情。
所以毫无疑问，爱丽丝选了个好时候出来浪。
“蒂法不早说！”
少女翻白眼，差点就脱口而出“你也米有和我商量啊。”
不过虚假的救援，实际的灭杀队和似乎架设好就为了灭口的狙击让她们心里多了许多紧迫感，那第一发子弹的特殊结果甚至让蒂法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想，毕竟对付普通的目标，普通的子弹完全够用。
当时的情况就是，此地的官方对她们的敌意毫无疑问，那一发子弹的来向就是上游区域高耸的大坝顶端，也是这片区域的最高处，如果非官方势力默许或者就是官方的话绝不可能在那里惬意的架枪如此之久，只是为了抓捕的话也不会上来就上重武器。
这么想着，蒂法突然意识到什么，看了一眼还在旁边铁皮上呻吟的男人——是因为他吗？
爱丽丝当然也注意到了蒂法的眼神。
她也不是面对险境就慌乱的人，后盾消失之后，她反而变得冷静。
这也意味着哪怕她们将他送到了医疗机构，受救助的可能性还是得不到保证...
此地不宜久留，不仅因为伤者，更因为位置，现在是事件发生的初期，远处的袭击目的在第一枪失效后就变成了骚扰，阻止她们撤离，显然后续还会有新的威胁接近。
被包围的话，就麻烦了。
曾经有过被关在一个大房间里面，被迫和比利·博一同对付一个大家伙的蒂法表示这种事情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但是就在她们小声讨论“射击频率”、“视野遮蔽”、“移动速度”之类的对策和因素时，子弹飞来的方向却突然产生了一束烈光——经历过尼布尔海姆大爆炸哈六番街大爆炸的两女很快就反应过来。
大坝炸了？
小心翼翼的探头，发现远处大坝顶端似乎燃起了大火，不过大坝主体没有任何破损——看起来是个意外。
还想做点什么，结果一发子弹又打在了边上，吓得她又是一个缩头。
哎呀呀呀！太憋屈了！爱丽丝鼓起脸。
袭击者的狙击并不完全精准，但是十分迅速，压制力强大，加上下马威似的第一枪让爱丽丝压根没有开盾上去硬接的想法，人又是在大本营开的枪，完全不可能等到人家弹尽粮绝——那就制造烟幕吧！
没有战术武器，就用魔法搓！
能够遮蔽视野的浓烟？类似的魔法爱丽丝从未学过，魔石里面也没有类似用途的类型，哪怕存在，她手上也没有。
看似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时，蒂法一边说“没办法了”，一边从袖套里面拿出几个纸包。
“？”看着这几只颇具拉斯特实用至上理念、朴实无华的“纸包魔法”，爱丽丝冒出一个问号。
“拉斯特给我、用来对付一些拳脚不太好处理的对手用的，因为一直没遇到，差点都忘记了。”蒂法不好意思的撩了一下没了阻隔后有些调皮的发丝。
“火径”、“速冻气体”和“雷击”吗，都是非常极致的塑能法术啊，反而是增益性质的不多，还有一些迷惑性的“假身”、“闪光”...
爱丽丝在自己学不会的宝藏里面一顿乱翻，虽然学不会但是她认得出——纸包上写着魔法的名字，基本上都是简洁的词组或者短语。非常直接的介绍了魔法的效果。
然后她看到一个纸包上字体秀气的“迷雾”。
“是了，就是这个！”
脚下一震。
接着是一段长达两秒的连续颤动——
巨石后方入夜的天空都被这大面积出现的“耀斑”所染，成了炽白的颜色。
再回头望去的时候，整个大坝的似乎都陷入了火海，火光太盛反而斑斑点点看不真切，透过头顶的叶梢，感觉仅仅是光就一样点燃了树林。
刚刚那绝对是一场威力十足的爆炸，而火光的范围还包括此前枪焰闪烁的狙击点。
那个、或者那几个狙击手显然也被殃及了。
“危机...这算是解除了吗？”
面面相觑。
爆炸过后，“迷雾”没有用上，也没有再有枪鸣，两人一板，和板上一人顺利的脱离了水库区域。
“不管怎么样，这里的事情都要赶紧和希尔斯、拉斯特说...”
哪怕不算上在腹地遇到魔物这件事，光是“坠机”、“灭口”和大坝爆炸这些事情都足够说明，某些大到边缘城自己八成解决不了的问题正在激化，而且因为闹的规模夸张、代表终点必然已经临近。
这个时间来到边缘城，真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