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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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战的地形是沟壑遍布的岩石地界，几乎没有什么植被的覆盖，加上可见度本就低下，战场上时不时有双方士兵射出的照明弹升空，靠着这样那样的经验、对低温环境的适应度和身为神罗特种兵敏锐的五感，扎克斯带着克劳德几乎横穿了整个交火区域，在将偶遇的数支“雪崩”组织的作战小队“消灭”之后，以无人发现的姿态，来到了西斯内在终端上指名的第三个报点。
前两个点位的可信度不高，所以重要性的权重也不高，只是人手充足的情况下，为了保证准确性还是将低可能性的点位也标记了出来，而扎克斯二人也确实在两个位置都“路过”了一番，除了发现了一些岩宿的怪奇种类魔物以外，并没有什么“基地”之类东西存在的痕迹，上报完自己“毫无发现”后，扎克斯便毫不犹豫的领着克劳德来到了西斯内标记的三号集合点。
此时的克劳德已经脱掉了红色的制式轻甲，露出了穿在外装下的纯黑色皮质护具。
有防御能力的胸甲和肩甲在克劳德有意的使用下已经积累了太多的金属疲劳，继续使用也不过是增加行动的阻碍，不过因为“三眼头盔”的功能性比较强，所以克劳德仍旧戴着，上红下黑风格也不搭，这让他整体的形象有些怪异。
远远地，靠近目的地的两人透过月色便能看到被大量冷光棒微绿的颜色点亮的一片凹陷的地形，以及站在山坡上捧着一个终端的少女，她的脚边还插着一柄拿起后甚至可以直接作为盾牌的十字镖。
“西斯内！”扎克斯毫不犹豫的把长剑重新贴合到背带的磁石上，越过克劳德便冲了上去，看到少女十分开心的样子。
“扎克斯前辈，你们来了。”
红色中长发的少女转过身来，身材平平但是她的面容却十分轻巧可人，是一个在通常审美中都可以称得上美人的女子，她的声音略有些干涩，但是整体还是足够悦耳。
一看到扎克斯，脸上便挂上了淡淡的笑意。
没等扎克斯开口套近乎，少女便直入主题的开口
“在这里我是以塔克斯干员的身份行动，所以要麻烦两位待会称呼我的代号‘手里剑’。”
“嗯。”克劳德答复。
“没问题！”扎克斯拍胸。
“然后是第二件事——在你们按照要求搜寻前两个点位的时间里，我们调集了人手对七个点位中权重较高的地方都进行了搜寻，目前已经发现三个可疑的地方。”
说着她站在高处转过身，示意扎克斯和克劳德跟随自己的指引看去——
那是这整片凹陷地形的侧边，清晰可见的横向分层岩石中间骤然多了一个看起来就不像是自然形成的巨大豁口——似乎是被大当量的爆炸物爆破过。
而豁口向内，照明的光源带来的光线在深入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湮灭在了黑暗中，深不见底的样子。
“这是其中的一处，而且似乎是发现了我们向这边集中，在半个小时里，我们已经遭到雪崩作战小队的三次试探性进攻——这里似乎即使不是他们的指挥部，也是极为重要的场所。”
西斯内仔细的阐述着。
急性子扎克斯却迫不及待的打断“既然是重要的地点，为什么还不开始探索？”
“这是我想说的第三点。”少女伸手制止，示意稍安勿躁
“‘曾’说他们的动向似乎有些诱导性——似乎是在刻意地告诉我们这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
“曾？”扎克斯脱口而出。
“诱导性？是怀疑这是个陷阱吗？”克劳德同时出声，反问道。
“‘曾’是我们塔克斯这次行动的指挥——是的，克劳德说的没错，这感觉很像是一个陷阱。”
先是回答了扎克斯的疑问，西斯内接着转向克劳德认同了他的说法。
“但是这也是一个好机会——我们对雪崩的作战目前陷入了僵局，他们的力量其实完全集中在那几个领导人的身上，如果这几个核心人物的情报无法明确，即使将雪崩组织的其他成员都擒获，也迟早会有第二个雪崩...”
“所以这次哪怕是个饵，我们塔克斯也要尽可能的在保全自身的前提下把它从鱼钩上咬下来。”
“值得花那么多人命来吸引我们上钩——这个饵别让我失望啊。”
回想起维尔德总管在通讯系统中说的这番话，西斯内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心中有着几分担忧，他不希望这样对着生活和未来有着希冀的，自己有着几分好感在的少年身处这样的危险之中，但是自小就是在神罗长大的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位置，更何况就如同曾所说的那样，身为特种兵的他早在一开始就没有了脱身的机会——
不要做多余的事，这么嘱咐着自己
在心里默默组织了一下语言，西斯内还是对扎克斯说道
“上级的命令便是等待支援，有你们在的话，情况危急我们也会有全身而退的能力——”
说着，少女对着两人微微鞠躬，
“——所以，接下来要拜托二位了。”
“好的。”
“交给我吧！”
与此同时，几人所处的陷坑裂隙深处，一座如同蚁穴一般四通八达的巨大地下要塞内，靠近三号标点入口一侧被打造成会客室的房间里却正在进行着一番十分和谐的谈话。
亮堂，一张茶几两张面对面的沙发，展示着双方的平等地位。
“老师，怎么样，这茶叶您还满意吗——”
一个带着军绿色头巾，留着一副混混扮相的痞帅青恭恭敬敬地做着与他形象完全不搭的动作，也不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侍立在客座的边上，肃穆地招待着一位灰色头发的老者。
青年提到茶叶色泽偏暗，但是绿意纯粹，经过高手的炒制片片分离，形态非常完整，干制的状态下还能隐隐嗅到一股清香，若是让擅此道的任何人看到，即使不知茶叶的出处，都会情不自禁的称呼一句“好茶！”
老者背对着门口，双手捧起茶杯抿了一口，享受地眯了一会眼睛，再庄重地放回茶几：
“希尔斯（Shears），你有心了——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东面的那个茶园出产的茶叶吧，那可金贵的很。”灰发老者的音域偏低，沉稳说话时声音很有魅力，“价值不斐吧。”
“只要老师喜欢，这些都是细枝末节。”被称呼为希尔斯的青年不假思索地说着，然后转身在会客室门边的一个柜子里翻出一个包装精美的木盒，金色的花纹勾勒，看起来就不是什么便宜的物事。
“如果老师喝着觉得不错的话——这是剩下的半斤，就送给老师了。”
希尔斯双手捧着盒子，恭敬地交到灰发老者的面前。
然而老者却并没有当场收下这份刚刚自己还觉得很享受的礼物，双手平放在膝盖上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青年
“这礼物我可不经收，说吧——我看你也不是单纯的想要招待一下我，我在这个‘秘密基地’也待了一个月了，差不多该告诉我你们的目的了吧？”
希尔斯闻言立刻低下了头，不想让自己慌乱的神情暴露出来，仍旧把盒子推到老者面前，
“——怎么会...”刚想辩解几句
“算了吧——”老者呵呵笑了起来，看向青年的眼神带着理解
“你这孩子，即使是当年跟着我学武的时候，因为多吃了一个包子这种小事，撒谎的时候都会面红耳赤，哪怕这么多年过去，看起来也没什么长进——跟你见面时候第一眼我就看出来了。”
“这次找我，应该也不是你的主意吧？”
“首领曾经救了我一命，我...无法拒绝。”
轻叹一声，希尔斯垂下眼帘，有些低沉内心又有些释然的坦白道。
没想到十年过去，经过了血与火的磨练，自己还是没有办法在师父面前撒谎。
灰发老者并没有印证了猜想的欣喜，也没有被爱徒隐瞒的愤怒，反而是欣慰的笑了笑。
他站起身，宽厚的大手搭上了希尔斯的肩膀
“我并没有怪你，希尔斯。”
“武者有一个为之奋斗的理由十分重要，你只是找到了属于你的那一个，这是属于你的信念，也说明你并没有背离你的道路，我很开心啊，小剪刀。”
“哈啊...师父...”
听到这个N年没有听到过的昵称，希尔斯无奈的捂住额头
这个房间可是一直处于监听下的，他已经料想到今后在女孩口中自己以后会多出来的头衔了。
“不过...”老者嘿嘿一笑，话锋一转“也要麻烦你和你的朋友说一声，这份茶叶我不会收，你们的事情——我也不想参与，当然，我也不会阻止。”
“果然是这样吗——”听到老者的回复，希尔斯也丝毫不感觉失望，甚至有一种师父并没有看在自己情面上勉强他自己加入的放松感，
虽然打扮上希尔斯是一个随意的、不拘小节的男人，事实也确实如此，但是在前两者的表象下，贫民出身的他也也十分懂得感恩，无论是带领自己走出混乱无序，有上顿没下顿生活的老师，还是在魔兽口中救了自己一命的少女首领艾尔菲（Elfe），他都不想辜负
——这一个多月来，他一直处于那种略有矛盾的思想纠结中，既希望师父能加入雪崩与自己一同并肩作战的同时能够帮助艾尔菲离她的目标更进一步，又不希望师父会是因为自己的面子而加入，这会让他有负罪感。
“哈，我早就说了，老师是不会加入的，弗西托还说您和雪崩有类似的信念...”
“也许有吧——正如我现在试图宣扬的那样，我确实对这个公司的作风十分不喜，但是我希望的解决方式并不是流血，战争永远都应该是最后的解决手段，而不是首选手段。”
“总之，虽然您拒绝了...”希尔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耳后，然后还是弯腰从桌上捧起木盒示意老者收下：“但是这个...这份礼物和雪崩无关，是我用攒下的钱买的，所以还是请您务必收下！”
“如果是弟子的心意。”灰发老者开心的笑了笑，也双手接过“为师自然没有不收的道理。”
收下这份礼物，代表着他的谅解，如果不收，希尔斯大概会心理不安很长一段时间，身为老师十数年的他自然不会不懂这个道理，所以他毫不犹豫。
然而就在两人各自放下心事，准备坐下再聊一些往事和近况之时，挂在希尔斯腰间的通讯器却突然震动了起来，伴随着尖锐的蜂鸣。
青年当即抽出通讯器，短小的显示屏上正用灰色的晶格组成了几个如同在燃烧的字母
“code·Red！”
只一眼，希尔斯的眉头就扭成了一团
——这行文字的含义，他再清楚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