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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进斗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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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承明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加快,连忙伸手按住胸口,暗道:来了,重头戏来了……

言婴淡淡道:“老马,我们第一杯酒就是给格桑花提的,大伙都已经喝过了。你提这一杯,说的是缅人祖先的格桑花,那我等不能喝。”

自己提酒言婴等人不给面子,已经让他大为光火,碍于场面他忍下了这口气,这会儿又听他喊自己老马,马哈省顿时拉下脸。

申式南喊我老马,他代天巡狩,我不计较,你言婴算老几,没品没职,区区一个幕僚,老马也是你能喊的?

“有什么不对吗?”顿珠德吉抢先问出。他很善于察言观色,也是缅人中官话说得最好的。

他见马哈省动怒,申式南却若无其事,老神在在,担心冲突一起,两边都下不来台。

马哈省见手下主动出头,虽然气势弱了点,却也聊胜于无,因此,看向顿珠德吉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欣慰。同时,对装傻充愣的索朗央宗心中顿生不满。

“宣慰使大人能带领缅人兄弟姐妹认祖归宗,这是好事。”言婴道:“从汉时文成公主远嫁吐蕃和亲以来,中原百姓与乌斯藏百姓就一直杂居相处,互有通婚。就像刚刚老马说的,缅人祖先从乌斯藏走出来,有的朝东,到了四川、湖广,有的朝南来到云南。”

“大家都知道我喜欢看野史杂记,其实啊,通过茶马古道进吐蕃进乌斯藏也有很多汉人,其中不少人就留在当地,结婚生子。说不定啊,我们在座之人,可能身体内流着同一个祖先的血脉。这样看来,格桑花不止是乌斯藏的英雄之花,也是缅人的生生不息之花,更是我大明的吉祥幸福之花。”

说罢,言婴端起酒杯,朗声道:“宣慰使大人说的没有不对,只不过……”

“宣慰使大人乃是缅甸宣慰司的宣慰使,而缅甸宣慰司是大明云南布政司下属的宣慰司。缅甸司百万百姓中,有汉人,有缅人,有克钦人,有克伦人,有藏人,等等,就像大明贵州、湖广之地有苗人,有蒙人,有僰人,有仡僚人,有罗罗人,等等,因此……”

言婴举起酒杯,向马哈省郑重行礼道:“宣慰使大人不止是缅人的宣慰使,还是所有生活在缅甸司的克钦人、克伦人、掸人、若开人、藏人和汉人的宣慰使。既然如此……”

言婴顿了顿,目光从在座众人身上一一扫过,然后展颜一笑,道:“宣慰使大人就不能厚此薄彼,只敬缅人祖先,应该是敬我们所有中国大明人的祖先!大家说对不对?”

众人听得一愣神的瞬间,各松了一口气,随即欢呼起来,纷纷举杯。

马哈省也转怒为喜,乐呵呵起身道:“言先生所提,正是本使心意。姚员外的酒不错,本使一时贪杯,多饮了几口,说话不利索。来,再次举杯,为在座所有人的祖先。”

这一次,申、苏、言三人也各自饮尽杯中酒。随后,酒宴再次沸腾,纷纷抬杯捉对厮杀。

茅屋坐席是长条形,余承明坐在苏苏下首,对面是索朗央宗、顿珠德吉和姚远。余承明只与就近几人碰杯,说话也不多。他大部分的精力依旧是暗中观察。

他渐渐看明白了,今天的酒宴就是一个请君入瓮局。申大人和两位先生利用格桑花做局,不着痕迹地逼迫马哈省承认各部族都是大明子民,承认缅人的祖先曾与汉人、藏人等各个族人杂居生活过,承认大家其实是一个祖先。

想到这,余承明突然明白了,为何自己还在当值,大嫂就把自己叫回家,讲汉人的姓,讲汉人为何年年祭祖。也明白了申大人为何会重赏一个十一岁的小屁孩。

余承明早就听坊间传闻,马哈省的亲信索朗央宗其实是藏人,后来娶了两个缅人妻子,其中一个是马哈省妹妹的女儿。索朗央宗的母亲是当地藏人头领的大女儿,是远近闻名的美人。

他注意到言婴说到“厚此薄彼”时,马哈省瞟了一眼索朗央宗。如此看来,索朗央宗是藏人的传闻大概错不了。

眼见大家都只顾喝酒划拳,要在酒上分个高下,余承明抽了空,问姚远:“宣慰使大人说乌斯藏的格桑花一开,春天就要到了。现在才十月,怎么就开了呢?”

姚远道:“一个是格桑花其实有好几个品种,有的确实还飘雪就开了。再一个可能是南橘北枳的道理,乌斯藏冷,阿瓦热,这时节开花也正常。具体我也说不上,可能就这样吧。”

余承明点点头:“不知道阿瓦西北的山上能不能种……”

“你疯啦?种给谁看?那些山上冷死的冷,再过一久,说不定没到腊月那山上就要下雪。”姚远也有了七八分醉意,说话大大咧咧起来。

两人正偏头嘀咕,猛听到苏苏与顿珠德吉吵了起来。

“老珠,你敢说卡巴和袁可怂恿缅人闹事你没参与?”苏苏一脸不屑。

“你有什么证据?苏毛驴,你再叫我老珠,老子就趁你酒醉,整一只羊给你骑。”顿珠德吉面红耳赤,也不知是酒喝多了,还是心虚了。

其他人听罢,哄然大笑。

苏苏怒道:“你敢那样做,我就把你家老三抢来暖被窝。”

顿珠德吉眨眨眼:“真的?那我回去就叫三儿洗干净等着。”

余承明听说过,顿珠德吉三女儿是个小美女,今年十四岁。

苏苏愣住,心想你怎么不按常理出牌。揉了揉眼睛,才发现自己上当,被老奸巨猾的顿珠德吉转移了话题。

“老珠,这事我得跟你掰扯清楚。”苏苏重重放下酒杯,重新拉回话题:“你自己想想,按你们这边的习俗,你们会怎么对不能生孩子的女人?”

“别以为我不知道,如果你们族里有女人不能生孩子,恐怕早被你们用树棍抽死了。”言婴阴阳怪气接过话头。

苏苏哼道:“你们不懂医术,觉得女人不能生娃,用棍子抽打抽打,捅一捅就好。结果呢,这两年光是阿瓦就有三个小婆娘被家人用棍子打死的打死,捅死的捅死。”

“巡抚大人够仁爱了吧?尹桂香也是你们缅人,依法判案,更没让她受罪,你们倒好……哼,小算盘收着点?响得远在翠湖的沐王府都听到了。”苏苏不满地白了一眼顿珠德吉。

“都过去了,别提那些不开心的事。”索朗央宗出来打圆场:“宣慰使大人和巡抚大人不是说了么,缅汉一家亲。看看,我跟姚员外这不马上就结亲家了吗?”

“你们结了亲家,姚远你小子只怕要日进斗金。”厚脸皮的顿珠德吉开起了玩笑:“姚员外,你家里的金砖要是放不下,不妨放点到我家里来。”

“进斗金是谁?”一直默不吭声的余承明突然来了一句。

众人一时没反应过来,苏苏笑道:“老狼,你家二姑娘莫不是名字叫进斗金?”

索朗央宗还是没懂,摇摇头道:“不是啊!”

苏苏正色道:“那为何老珠说,姚远要日……进斗金?姚远成亲了,不应该是跟你家姑娘睡一起吗?”

他这一解释,加上故意的停顿,众人顿时醒悟,一个个笑得前俯后仰。

“看来老珠这几天没少跟礼乐卫的倌人学成语!”有人笑道。

“几日不见,承明你小子居然学坏了。”言婴笑了好一会儿,才举起酒杯,与余承明虚碰一下,却只抿了一小口。

余承明窘迫得脸颊发烫,正不知如何是好,就听得申式南笑着对他招招手:“承明你过来。”

余承明心中忐忑,毛手毛脚起身,不小心撞到了正在挂灯笼的侍女。连连道歉后,走到了申式南身边。

“你这个笑话让我都冷了一下。”申式南道:“看来你跟船厂那帮兄弟处得不错。”

巡抚大人说话,众人都自觉静听。

“刚刚我跟宣慰使大人商议了一下,既然缅汉是一家,那就要有财一起发。”申式南目光巡视一周,缓缓道:“今后,船厂的木料交给宣慰使大人,回头你跟顿珠商量着办。”

“另外就是,船厂的工坊要加快,人手上你找索朗商量,不管是缅人、掸人,还是克钦人、克伦人,都要有,都可以要。”申式南又道:“有偷奸耍滑的,交给索朗处置。”

“来,满上。”申式南转身招呼侍女给余承明斟酒,对余承明道:“给宣慰使大人敬一个。等下再去找索朗和顿珠多喝几杯,多走动走动。”

宴席再次热闹起来。余承明喝了一杯又一杯,很快就觉得脚踩棉花。顿珠德吉与他勾肩搭背,一个劲问他有没有婚配,一会儿又吹嘘自家三姑娘容貌是缅人第一。

余承明被勾起心中疑问,干脆直接问:“你为什么叫他苏毛驴?”悄悄指了指苏苏。

顿珠德吉来劲了,噼里啪啦三两下道出事情原委。

前不久巡抚大人缺席的一场酒宴后,众人各选了一个临安府或礼乐卫来的倌人,苏苏没选。众人没放过他,问他是不是不行,苏苏没解释。随后几人说要帮他检查,按住他,褪了他裤头,结果发现他那家伙跟毛驴的一样大且长。

几人自惭形秽,不敢再逼他。无奈之下,苏苏说出实情,自己意中人是申大人的妹子,申大人明确说过,想娶她妹子,就不能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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