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说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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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时分,双层酒楼坐满食客,交谈声,嬉笑声,推杯换盏的碰撞声交杂,热闹非凡。施哲点了几例余杭的名菜,爆炒鳝鱼片,清蒸鲈鱼,茶香虾仁,配上一碗什锦汤。
“黄护卫,少喝点,驾车不喝酒,喝酒不驾车。”施哲故意埋怨道,却将空酒杯斟满。
“少爷,这酒与工厂内的蒸馏酒相差甚大,浑浊,微甜,还有就是少爷说的度数低,再喝上几十杯,也难以醉倒。”黄滨笑道,举杯一饮而尽。
诗仙李白的“烹牛宰羊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说的便是这种浊酒,若是换成前世的五粮液,怕是十杯下肚,早已昏昏欲睡,哪还有如此豪迈的诗词。
“哲儿,酒庄何时开业?”施顺义咽下嘴中的虾仁,顺着话题,开口问道。
“原先打算等看完施和回到永嘉就着手准备,现在怕是要无期限推迟。”
“无妨,做生意忌讳急躁,慢慢来。祖爷爷有些至交好友,平生嗜好喝酒,送去的高粱酒不过数日,已成空坛。纠缠了我数月,询问蒸馏酒何时上市。”施顺义语气中带着骄傲,几个老家伙一辈子谁也不服谁,到老了未曾想曾孙给他争了口气。
“您怎么小孩子脾气呢。工厂里酒多的是,送几坛不碍事,再说了,不要广告费的代言人上哪找啊。”施哲打趣道,新词汇令两人疑惑不已。
施顺义欲要开口,楼下大厅内响起一声咳嗽,众人的视线纷纷聚集。只见一名说书人缓步走上高台,将扇子、毛巾、醒木整齐摆放在木桌之上,轻轻抹去青衫的褶皱,清清嗓子,店小二见状,立刻上前倒上茶水。
“啪”,醒木拍案,满座寂静。
“今日不再书接上回,与诸位看官聊一聊永嘉县施家少爷施哲。”说书人缓缓开口,声音清朗、雄厚,在酒楼内回荡。
食客有些躁动,最近一段时间内,永嘉施家是东海省各县百姓茶前饭后的热点,尤其工厂生产出齐人高的琉璃的消息,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东海省,向北飞去,举世震惊。
施哲闻言,轻挑眉毛,有些好奇,吃瓜吃到自己了?
“施家少爷施哲,想必大伙儿有所耳闻,去年年中,两河省大旱,庄稼颗粒无收,施哲少爷发明泡面,解决了赈灾粮的问题。而后中秋诗词会上,一首《水调歌头》,力压群雄,夺得头筹,更是写下《诗集》,被当朝文人纳为珍宝。后有奶茶、炸鸡、牛排意面,随意拿出一样,都是鄙人闻所闻未的美食。”话音一转。
“今日不细讲这些,与诸位说说前段时间施哲少爷在公堂之上所讲‘怀璧其罪’的故事。”
二楼的施哲聚精会神地听讲,说书人的言语竟是与当日自己所讲的故事只字不差,怕是那日的言行被人记录在册,四处传播。
说书人声情并茂地演讲当日公堂的场景,未添油加醋,流露私人情感,表达自身的看法,而是以上帝视角平淡讲完事件过程。
“故事说完,不知诸位有何感想?”说书人举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惬意等待众人回答。
“施家少爷这一番话发人深省,道出世间真谛,没有实力,哪能守护宝物,更别说保住性命。”一个粗犷的汉子喊道,性格果真如其外表般直爽、无所顾忌。
“非也非也,虽说是守宝,可数百条性命死在施家护卫手中,确为不妥,有违道德。怎能视人命为草芥?”一个中年书生模样的男子阴恻恻地辩驳。
楼上的三人眉头皱起,在施哲心中,顿时对社会上这种满嘴仁义道德的书生,增添不少厌恶感。
自从炸鸡店事件后,几乎所有针对施哲的阴谋中,都有民间书生的身影,他们表面以“大义”为旗,义愤填膺,实际上的所作所为导致不明真相的百姓将矛盾指向施哲,似乎想撤掉他头顶的帽子。
满座食客议论不休,对施哲的天赋、才能赞叹不已,对草菅人命的行为痛斥不已。江湖草莽无所顾忌,认为施哲有大事之才,书生则是引经据典,痛批施哲德不配位。好生热闹。
一切尽在施哲眼中。
“啪”,醒木再响,说书人正襟危坐,环顾一眼众人,缓缓说道。
“与诸位讲讲鄙人的看法。怀璧其罪,其实诸位必定经历过,或大或小,一颗李子,一例银两,一件宝物,在不情愿下便被人索要去,一般道理。落魄书生,受人举荐,即将上任,却被一贵族子弟捷足先登,凄惨离去;江湖草莽,身揣一把好剑,却遭人觊觎,招来杀身之祸;富贾商人,重金求购的宝物,亦受达官显贵喜爱,被迫忍痛割爱。怀璧其罪,不过是施暴者的强词夺理,对受害者的再次伤害。”
“此番言语,并不是鄙人在为施哲开脱。盗亦有道,洛朝律法严明,朝廷治理天下,若是如施家私卫一般,便乱了规矩,落寞了刑法,届时天下大乱,实为罪过。”
一褒一贬,兼顾两者,小到个人利益,大至国家安危,不愧为口齿伶俐、脑路清晰的说书人。
二楼,施哲唤来店小二,取了几两白银,让其转交给说书人,作为打赏,店小二笑着应下,转身下楼,将钱放置在木桌之上的瓷碗中,贴耳与说书人轻声说道几句,视线看向二楼的施哲。此举引起一楼食客好奇,抬头仰视,好奇哪户富贵人家如此阔气。
店小二说完,转身下台。说书人起身,朝二楼行礼,而后离去。
“哲儿,这名先生的话亦是祖爷爷心中所想,我不反对你建立私人卫队,保护工厂,保护施家,但是凡事有度,切记不可越界。”施顺义语重心长道,眼中满是担忧。
“祖爷爷,你放心,我会守住底线。”施哲稚嫩的脸庞写满坚毅,语气肯定。
“老爷,此事怪我,不该将江湖那一套规则作为特训队训练的标准。”黄滨低头,沉声说道。
“其实你们没错,错的是世道。哲儿,黄滨,你们记住,若有朝一日,施家面临灭门之灾或是你们遭受生命的危险,无需顾忌任何事,不用在乎别人的说法、看法,做你们该做的,想做的。”施顺义语气消沉,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讲述深藏心中的一缕担忧。
永嘉县,钟府,书房。
钟瓯越倚靠木椅,久久无言,李越微微躯躬,站立一旁,不时瞥向桌案之上的物件,努力平复心情,震惊之余,心中对施哲的敬佩油然而生,施家虽是老爷一直针对的目标,可依然抵挡不了内心对施哲才能的欣赏、赞叹。
“施哲在世一日,我钟家永远不可能成为东海第一商行。”钟瓯越长叹,近日来的疲惫感涌上心头,无助、无力。
“老爷,施家家主与施哲已在前往随州的路上,是否派人将李洱接回?”李越小心翼翼问道。
“他不愿回来,我们又能如何?接触不到核心机密,徒劳而已。”钟瓯越思虑片刻,叹道,“我知晓他的想法,在将来的某一刻,会以性命作为代价,成为压倒施家的关键力量。”
闻言,忧伤的情绪充斥李越的脑海,数十年前应该是自己这个弟弟潜入施家作为卧底,报答钟瓯越的救命之恩,可在出发前一晚,哥哥李洱先行一步,前往施家应聘,这才有了施府管家李洱,钟府管家李越。
“哥哥,切莫做傻事啊。”李越心中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