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春风吹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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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国民政府大楼，衣着中山装的李铮跟在陈大员身后，不停地摆弄着身上的新制服，
不同于地方工作人员钟意的长衫和西装，在南京基本上所有的公务员都是衣着中山装。
陈大员停下来，对着身后的李铮等人说道：
“这次的合作是绝密，你们得亲自去抓工作”
“届时国府会抽调一批人去中央军校，作为本次计划的主要储备人员”
说到这里，陈大员看了看李铮，
“处里面也得派点人去，参谋本部二厅的那些人恨不得把名额全部占完，虽然不碰军队，可是我们不能一点耳目都没有”
“大家选一些合适的苗子，将名单报上来”
回到办公室后，李铮这才发现自己办公桌上堆了不少的电报封，
这几天在筹备中德两国的军事接洽，调查处负责保证安全保密工作，
一连大半个月都呆在政府大楼里。
大概翻了翻，多数都是各地的秘密组织发来的工作汇报和一些请示，
直到翻到了中间周城发来的加急件，根据时间电报拍发的时间来看，
是本月初连发的两封，以及月中发的一封，
李铮面色逐渐严肃。
………………
由于周城水港码头的规模日渐庞大，从上海等地过来的货船数量也逐渐增加，
为了保证航路通畅，尤其是日本商社货船的特殊照顾，
周城联合相邻的几个县公署给河航沿途地方下了规定，要求各地村民、镇民不得在白天私自驾船进入河道航路。
这样的举措让各地靠河吃河的渔民们一时间没了生计，
打渔的时间被缩短，能卖出去的鱼也变得少。
夜晚，白天满是货船的河道此时看起来更加宽阔而静谧，一轮明月照在河道上倒有种诗意满满的意境。
但一叶小小的扁舟划到了“月亮”上面，荡起的涟漪将月亮一层层划开，
渔船上是一对父子正在布网，
年轻人一边忙活着手上的网，一边对着父亲说道：
“爹，要不还是我去吧，听说这次是去上海那边，去那边可不会吃苦吧？”
听到儿子的蠢话，一旁的老父亲腾出一只手来用力地拍在儿子头上：
“小毕扬子！老子白养你了？”
“你忘了你二舅怎么没的？说是去南京当军爷，结果半路被拉去西边跟那边的土匪打，死了连骨灰都没送回来”
“你小子就在家里老老实实给你老子和你娘养老送终！我已经给保长说了，让那年轻人替你！”
“赶紧干活儿，一会天又要亮了！”
话说完，那老父亲心里也感叹，救人一命，一报还一报。
自己大半个月前救了那年轻人一命，现在轮到那年轻人救自己儿子一命，
这可不是昧良心啊。
那年轻人胸口中弹，保不齐就是被附近的土匪劫财害命，抛尸到了河里。
那年轻人被他们的网给捕了起来，见人还有呼吸，皆是惊叹神奇，
于是连忙将他带回了家。
………………
“欸嘿嘿嘿，鱼汤来了！”
第二天一早，在周城下游的一户渔家中，包国维下了床帮着那汉子把桌子抬了出来，
一盘被熬得发白的鱼汤端了上来，
“都说鱼汤最是补人，小包你多喝点！”
包国维道谢后接过满满一碗鱼汤，缓缓喝了起来，
“小包，你现在头还疼吗？”，那汉子抿了一口不知名的烧酒问道，
包国维自从醒来后， 头每日都会疼，
“多亏了大叔大婶的照顾，现在头没有之前那么疼了，”
尤其是在回忆的时候，疼的最是厉害。
听那村里懂得些医术的老先生说的意思，是包国维溺水时间太长，脑袋里缺氧太久，受了损伤，
只是暂时记不起事儿，人没傻都是万幸了（大脑长时间缺氧真的会使记忆力下降变傻，作者注）。
至于胸口的枪伤，跟这比起来根本不算啥，
他们给包国维包扎的时候，发现他内衫胸口处有两块被子弹击穿的大洋，
有了两块大洋的缓冲，子弹并没有入体很深。
听到汉子的询问后，包国维微微点点头，
他现在能记得最早的事儿，就是下着雨的时候被人用枪指着，
再多想一些脑袋就疼得不行。
见到包国维状态比之前好了，那汉子也有些高兴，
连忙又给他夹了好几块的鱼肉来。
第二天下午，包国维还在屋里收拾着东西，他似乎是记起来了一些东西，隐隐约约的片段，
像是在城里面，
这一带河流的上游是周城和顺城，或许自己就是这一带的人，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脑子有些时候会很疼，但不影响他赶路，
包国维将自己兜里仅有的几块大洋放在了里屋的柜子上，正准备出去和这家人辞行，突然看到院子外面来了好些人，渔家汉子正对着为首那人赔笑着。
“王保长您放心，人绝对没问题，身子骨结实，能干的了粗活”
唤作王保长那人，背着双手用鼻孔看着主人家不作声，
见到这情形，那汉子的媳妇儿用胳膊肘戳了戳自己男人，给他使了个眼色，
那汉子有些心疼地从裤带子里掏出一把零散钞票，双手捧到王保长面前，
那是他这几天晚上通宵打渔卖的钱。
“你这点钱，我很难帮你办事儿啊……”，说归说，王保长手上可没闲着，
将挎在腰间的盒子炮枪套打开，里面装满了各种面额的钞票还有几枚大洋，
他将汉子手上的钞票一把抓过来细细地塞到里面，
那汉子听到这话，脸上苦瓜色更浓，咬了咬牙，
只要儿子能不被征去当大头兵，大不了后面多熬个几年，钱也能挣回来，
想到这里，他从另一个兜里掏出了几张崭新的大额钞票，
是他从城里银行新取的，准备这几天给儿子说个媳妇儿，如今看来是说不成了。
“嗯……好说好说”，见到那汉子很懂事，王保长满意的笑了，斜着眼看向汉子道：
“海娃这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
“你放心，只要你说的那人没问题，那你们家海娃这次就不用跟着部队走了”
听到这话，那汉子和身旁的媳妇儿连连鞠躬点头称是。
一行人很快走到院子里，见到包国维背着行囊准备离开，那汉子有些紧张，
“小子，你的福气来了”，那王保长招呼一声，身后的几人纷纷上前围住包国维，
捏捏手、看看腿，
要不是他眼神瞪住了面前老汉，
自己的裤衩子都要被扒掉来看。
包国维有些明白了，这家人将自己救活养伤，
原来是打算让自己顶替他们的儿子去当兵，难怪又给他吃好喝好。
这年头国府征兵还不像后几年那样饥不择食，只要是男子就要，
这时候依然还是有些依规办事，比如检查被征人员的健康状态和自愿性，
当然后者只要不是原地自杀，都可以被自愿的……但毕竟什么都是可以再商量嘛，多商量就行了。
见到包国维看向自己，那汉子或许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只是一个劲儿的看着王保长，
给包国维检查的几人回头给王保长点了点头，王保长很满意：
“走吧，我还记着去下家呢”
“去哪儿？”包国维希望是就近去周城或者顺城，那样也有机会能想起来什么，
“去哪儿？带你去上海享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