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爹,咱家有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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攥着手里的一百块的支票，包国维感觉自己激动得浑身都在颤抖，
喉咙里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想要出来，
他竭力控制自己不那么激动，
把包国维叫到办公室后，吴校长微笑着看着他
“包国维，你写的东西很不错，陈老先生很欣赏你”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现在的成绩跟前两年的不一样”
“这也许是你的秘密，我并不想知道，但，我希望你能够清楚”
“这是你的机会，也是你唯一一次出头的机会”
“你，懂我意思吗？”
包国维明白校长的意思，
这位陈老先生显然是位了不得的人物，校长如此谨慎对待，
若是包国维真能进入那陈老先生的法眼，一个泥腿子学生的前途就有了质变，
志诚中学或许因此会获得更多的东西。
“校长您放心，我不会浪费这个重要的机会”
“也不会再次让您和诸位先生失望”
向校长表明决心后，校长很满意这个年轻人的态度，又拉着他好一顿教导，
直到下学铃声响起才让离开。
离开校长室后，包国维小心翼翼地将支票放进长衫内兜，再三确认不会掉之后才大步往家里赶，
有了这笔钱，家里的外债就能还清了，今年也能过个好年了，
想到这里，包国维脚下步步带风。
“包国维！包国维！”
“怎么回事啊！校长让你去办公室干嘛?”
“你什么时候参加的那个啥竞赛？”
刚出校门，郭纯和龚德铭就带着一帮子同学围了上来了，七嘴八舌的问道
包国维收了收脸上得意的笑容，这时候可不能太得意，容易翻车，
“纯粹运气好，我就将我们府上秦少爷的话记了下来写下来交上去，谁知道就获奖了”
“校长就叫我过去喊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郭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吴校长那老古板，对你这么好?”
“我爸跟他还是在英国留洋时的同学呢，他一点面子都不给，这么久了从来没找我去说过话”
包国维心想，就你成天在学校里干的那些事儿，吴校长跟你爸是兄弟他都没脸看你，
“可能是敲打我，叫我不要太得意了，让我在学校不要惹祸”
“对对对，吴校长肯定是这意思，包国维在学校可不老实了”
庞锡尔连连点头叫道
“谁不知道包国维成绩是咱全班最低的，就算是浪子回头，吴校长也应该找我们几个”
庞锡尔那张青色的脸总算是回了点血色，
但是这时候郭纯脸色不是很自在了，刚才庞锡尔说包国维的成绩最低，但他却忘了郭纯只比包国维高一点，是全班倒数第二，
郭纯白了庞锡尔一眼，随即对着大家说道：
“包国维这次干得不错，给咱们喜马拉雅山队长脸了，没说的，今天必须得庆祝庆祝”
“郭少，是去松鹤楼还是集贤居啊？”
松鹤楼和集贤居都是周城有名的大馆子，
“下次，下次带你们去吃，这次就吃这个”
郭纯说罢便指着校门口卖臭豆腐的小摊儿，
“又吃这个，郭纯！上次你可说了带我们去松鹤楼啊”，这时候庞锡尔又在叫。
郭纯略带愠气地对着庞锡尔说道
“吃不吃?不吃拉倒!”
包国维此时上前逮着一块面上还带着油泡儿的臭豆腐就往嘴里塞，
边吃边说道：“就是，郭纯请客你们爱吃不吃，反正我爱吃！”
本来包国维就着急回家，要是跟着郭纯等人去松鹤楼吃饭，
那不得吃个三四个小时，今天包国维可没那耐性跟这几个货耽误这么久
或许是看包国维这么给面子，郭纯脸色稍好
“正好，趁这机会我跟大家说一下，咱们喜马拉雅山队下个月跟隔壁协信中学比赛的时候，包国维也上场”
“咱们队伍是满的，包国维上了，谁下啊？”
“就庞锡尔吧，你好好休息，下去当个替补就行了”
……………………
包国维哼着小曲儿，快步向家赶去，想到庞锡尔那便秘一样的神情，他就忍不住的开心，
不知道为啥，这个庞锡尔一直看他不顺眼，
这次更是直接装都不装了。
不多时，包国维就回到了秦府，刚把门推开，就看到老包坐在床上，
“老爹，我…………”
包国维话还没说完，就发现老爹满脸愁色，
此时才发现还有两个人在房里呆着。
一个是老包唯一的真朋友戴老七，他一脸郁闷的站在房里，
旁边一个坐在木椅上的，那人两侧颧骨深深的凹进两颊，
虽然没见过这人，但是光凭那模样包国维就猜出来了，
这肯定是放印子钱的陈三癞子，老包为了给儿子凑学费，请戴老七作保，
向陈三癞子借了二十块钱，今天上门肯定是来催债的。
“哟，包公子回来了？”
“都说洋学堂里的学生们个个都是顶有才的文曲星下凡”
“怎么说？文曲星老爷，您父亲在我这儿借的钱到点了，是时候还了”
“今天，你们父子俩要是不还我这钱，我可就住这儿了”
老包望着包国维，眼中愁色更加浓厚，嘴唇颤抖半天才对着陈三儿说
“我今年实在亏空得厉害，陈三儿，我……我实在没钱了”
“没钱?你别跟我耍光棍，我告诉你，今儿你要不还，那咱就在警察局见！”
包国维本来不想在众人面前露富，但是眼看着债主逼上门了，
父亲那局促的模样，包国维实在不忍心再看了。
“等等，陈三儿，你先告诉我，我家一共欠你多少钱?”
那陈三癞子看着出声的包国维，上下打量了后见他面色认真，
便从身后拿出账本，絮絮叨叨地念着
“包有富，上月二十四下午三点，经富平路男女剃头店戴光七作保，借款二十块，老规矩，九出十三归”
“戴老七跟我也算熟人了，多的我也就不收了，包公子，您家还欠我二十六块”
包国维在心中默默盘算了下，随即对着陈三儿说道
“你们这利息够高的啊”
“瞧您说的，这行有这行的规矩，我也是急等着钱用”
包国维掏出内兜里的支票，对着陈三儿道
“有钱”
陈三儿眼睛都直了，那可是本地市民银行出具的一百元的支票，见票即兑！
“啊，包国维，你这哪来的钱?”,
老爹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伸出双手惊奇的盯着那张支票，
戴老七也是一脸诧异，包国维一穷学生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陈三儿更是眼珠子转了又转，好似在琢磨什么，
“这个，是我获得比赛一等奖，学校奖励的”
“知道是谁给我发的吗?”
“是周城警察局的李科长亲手发给我的！”
听到警察局三个字，陈三儿立马下意识地抖了三抖，看包国维的眼神明显有了一丝忌惮，
“怎么，一百块能找不开吗？能找开就马上把这债给清了，把欠条给我爹”
陈三儿接过支票后，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又对着油灯眯着眼看了几遍，
这才开始把欠条交给老包，又从身上的腰包里取出一大把零钱，将找出来的七十四块零零散散的放在桌子上
“包公子，我就知道您这样的文曲星有能耐，我们下次再见”
说罢便逃一般的离开了秦府。
老包和戴老七就感觉好似在做梦，压着两人好久都没缓过气来的外债，如今却已经清掉了，
老包顾不得其他，连忙将手中的欠条拿去油灯上点燃，看着欠条燃为灰烬才放下心来。
包国维随即向戴老七躬身说道，
“戴叔叔，多谢您之前一直帮助我们家，国维惭愧，之前顽劣不懂事儿，让您见笑了”
说罢，包国维便从桌子上那堆零钱中取出二十块，交到戴老七手中
包国维知道这些年老包每次缺钱都找戴老七借钱，上次借的十五块一直没有钱还回去，
“这，这使不得，这太多了……这”
“多的就当是这些年拖欠您钱的利息了，我们父子俩实在是太感谢您了”
老光叔局促地摆着手，好半天才说出完整的一句话，
“我跟你爹是好友，彼此帮助是应该的”
“包国维，如今你这般好了，我是真的替你爹开心，你的好意我领了”
“但是这钱，我只拿那15块，剩下的你给你爹留着，日后的花销还大着呢”
说罢，戴老七决然地抽出五块放在桌子上，随后便走了
而老包还是一直在微微发抖，直到家里只剩我们父子俩了，老爹才开口道：
“儿子，我是不是在做梦啊？”
包国维搀扶着老爹坐下，慢慢说道
“老爹，一切都是真的！咱家有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