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播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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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还是预备役兵源的问题，淞沪会战上中日双方均是死伤惨重，
作为主要骨干力量的88、87师等嫡系部队的补充兵源都是江浙、湖广等地的保安团、警察部队为主，
这些起码都有些开枪的经验，像一些杂牌部队干脆就是直接被补充一批啥也不懂的庄稼汉，
他们的唯一作用就是消耗敌军的弹药。
所以在会战中国军部队都是越打越虚弱，根本和建立了完善兵役制度的日军耗不起。
包国维的话让周振强下定了决心，作为一名军人，他要想方设法地提高部队的作战能力，
若是以往的话，他会感到一阵无力，但是今天张治中来访，让周振强重新聚起了一股气儿，
指挥部帐篷里的灯持续亮到深夜，与军营中各处的煤油灯一起作为紫金山唯一的点缀，与天上的星辰月亮遥相呼应。
第二日，由于演习结束，周振强将回到孝陵卫的总队驻处，但包国维等人将继续留在这里进行训练，
理论再多，不进行实践始终是无用，他们将在这里继续根据紫金山首都防线阵地进行攻防训练，
至于周振强的打算……
包国维只知道清晨送离周振强时，他注意到这位团长的手上带着一本厚厚的笔记。
…………
上海，光复路。
苏州河边的一栋六层混凝土大楼在烈日下熠熠生辉，那是四行信托部上海分部的仓库。
在这栋大楼的周围，是一片忙碌的工地。力工们只穿简单的粗布衣服，肩挑重担，穿梭于仓库和货运车之间。
他们的脚步虽然沉重，但脸上却挂着满足的笑容，最近的活儿太多了，每日拿回家的钱也更多，
货运车满载着各式各样的货物一辆接一辆地驶来，停在一旁地空地上。
此时，一名年轻的职员正在忙碌地整理货物清单，他手中拿着钢笔正在飞快地写着什么，
忙碌了好久才等到了一个货运空档，让他能够稍微缓口气。
“小张，换我来吧！今天过后你就要放假了，可别在最后一天累坏了”，
他身旁刚刚走过来一个稍微年长一点的职员，见到这个跟自己共事好几年的同事有些遭不住，
便打算替他做一会儿。
唤作小张的那名职员只是转头看了看苏州河岸对面的那家咖啡馆，见到已近中午，仍是没有开门的迹象，
他心下微微有些着急，但面对同事的好意，小张只是报以微笑摇了摇头，
眼见又是一批货物要进仓，他连忙站起来准备记录。
四行仓库主要是堆放银行客户的抵押品和货物等，所以小物件偏多，
那批力工将货物扛到小张两人身前，重重地将货物放在地上，连带响起砰的一声。
小张正埋头在纸上写着货物编号，听到这一动静便蹙着眉头说道，
“你们是哪个码头的？这次的货物都是金贵物件，砸坏了你们赔得起吗……”，
当他抬起头打算看清这伙人是哪个码头出力的工人，
结果发现这批力工全部都是清一色的精壮汉子，小张立马察觉不对，
这一带的力工都是四、五十岁的居多，年轻汉子要么是被抓去当兵、要么是加了帮会当打手，
绝没有一票都是精壮汉子的力工，而且这些人似乎都很眼生……
正当小张起疑之际，那几个汉子已经站在了他身前附近，不等他反应过来，双手就已经被牢牢抓住，
随后一个坚硬的物体就抵在了他的腰上，这触感瞬间驱散了小张的暑意，烈阳下他只感觉一阵身体发冷。
忙碌的四行仓库，周围来回串流的人们都没有察觉到这一幕，他们只是看到小张突然离开了工作岗位，然后就再无音讯。
突然发生的情况，让站在小张一旁的那个同事感到惊讶和不解，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也不知道小张到底犯了什么错。但是，他知道的是，今天这个事儿他必须装没看见。
夜晚，苏州河边的大楼依然灯火通明。力工们结束了一天工作，纷纷离去，
有家室的便是将今天得到的工钱放在兜里然后紧紧抓住，脚下匆匆地朝着家里边赶去，
路过一些商店和肉铺的时候，心里还在盘算着再多干几天，
能给家里多置换点吃的和用的；
而那些单身汉，孑然一身的年轻力工们则是结伴去了附近的酒馆，货运车一辆接一辆地从他们身后驶离，
最后只留下了安静而神秘的夜晚。
而就在四行仓库附近一栋大楼的某个房间里，张明被单独关押着，他坐在昏暗的角落中，思绪万千。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被揭露了，但是他并不感到后悔或者遗憾。
相反地，他感到了一种解脱的感觉。在这场不得已的博弈中，他始终处于风口浪尖之上，如今终于可以暂时松一口气了。
与此同时，外面走廊也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很快张明就被带到了一个秘密的审讯室。这个审讯室没有窗户，只有一盏明亮的灯对照着他。
在审讯室的一角，已经早早坐着一个特别奇怪的人，那人此时正一手拿着纸袋，一手从里面拿出生煎往嘴里塞，
张明进来后，那人也没有抬头看他， 而是专心的一边吃生煎，一边埋头看着什么资料。
眼睛被强光直射，张明没办法看清对面的人，眯着眼睛也只能看到对面那人穿着一件泛黄的背心，
由于屋内没有窗户，张明猜测自己此时应该是在地下室，因为他没有感觉到热，只觉得屋子里特别潮湿，
那个人终于抬起头来，也不知道是生煎吃完了还是资料看完了，他打量着张明，而面容没有任何表情。
“张明，又叫藤田明，二十五岁，在中国生活了十年。”，那人终于开口，
藤田明听到那人道出了说自己的底细，心下一沉，果然这次是酝酿已久的计划，自己或许都已经被人监控很久了，
是过于安逸的生活让自己的警惕性下降了吗？
他听到那人起身的动静，随后直射自己眼睛的灯光被关闭，藤田明的眼睛突然就陷入了一阵黑暗，
也就在这时候，那人继续道：
“这十年，你在上海安了家，娶了老婆生了娃，是街坊嘴里的好老公，好爸爸，
如今在四行信托部上海分部工作，工作努力，为人谦逊，
听说很快就要又要升职了哦！”
藤田明默然不语，但心里想起了还在家里等着自己回去的老婆孩子，微微有些发紧，
这时候双眼漆黑的他只听到门外传来一阵痛苦的嘶吼，
“不！快放了我，我是警察！我不是日本人！我不是！”，随即就是一阵铁器掉在地上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没一会四周又重归于安静。
审问他的那人似乎很不高兴被人打扰，他走到门前冲外面骂道，
“你们都干什么吃的？按个人都按不住，那老虎凳都锁不住人？”
随后藤田明就听到几个竭力想压住桀骜，尽显恭顺的声音传来，
“陈老大！这地儿太久没启用了，家伙什儿都有点不经用！”
“那你们不会想办法?
用钉子钉住会不会？”
说完，那人又重新走到了藤田明身前，有些惋惜地说道，
“不好意思，藤田先生，让您见笑了，
事发突然只能委屈您在这地儿休息，我马上让人把这些物件儿都换成新的，尽量让您家的夫人和少爷都能够习惯”
听到那人嘴里丝毫不加掩盖的威胁意味，藤田明怒气冲冲地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这时候他的眼睛才终于恢复过来，看清了身前这个嚣张的家伙。
藤田明听其声音本以为是个中年男子，但是映入眼帘的那人模样却是个模样周正的年轻人，
或许是嫌天太热，他还将自己的头发剃成寸头。
见到藤田明能够看清后，那年轻人一脸玩世不恭的模样，
“放心，我最喜欢一家团聚的场景，
你们张家，哦不，藤田一家就应该是整整齐齐的才对”
说罢，他指了指藤田明的旁边，后者侧头看去，原来是在他身旁还有两张老虎凳，
也不知道是锈迹还是血渍，那凳子上有大片大片暗红色的斑迹。
“你……”，藤田明当即想说什么，却被那人打断，
“嘘！藤田先生，我的时间很紧，不想废话，接下来你有两个选择可以挑，
一个是誓死为你那这辈子没见过的天皇和将你派到这里这十年不管不顾的日本大本营效忠，然后你们全家在这里团聚，
一块去见天照大神。
还有一个就是好好配合我，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然后你将带着妻子和孩子去到不受战火袭扰的后方，
你们将会被妥善照顾，毕竟我们都是中国人，
中国人不为难中国人嘛！
你说呢张先生?”
……………
良久，得到了满意回答的陈老大走出房间，脚步匆匆地走到一处机要室，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门口的两名看守迅速走开，
他进去后开始发起电报，学过电报的读者老爷们都可以听出来，
“………………”
“蒲公英回收计划完成，预计十五日后开启播种计划”
“学生兴宗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