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送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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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乐谢过老爷子，拿着新到手的短枪挥舞了几下，试了试手感，只觉得沉甸甸的，胡乱挥了几下，胳膊就有些发酸，道“师父，我也不会枪法呀？”
“想学啊？我教你啊。”老爷子拍了拍胸脯道。
之后的两个月里，老爷子把六大开、八极大架、八极小架，还有改成短枪法的震山棍，全部教给了杨乐，最后几天老爷子还与杨乐对练，仔细的教导他八极拳实战的要领，还有一些江湖上的阴招。
“八极拳对敌一要心力二要熟，三要胆壮四要通，五要精足镇静待，六要精神对彼应，七要气力全身注，八要见势顺势行，九要急速如闪电，十要发动无须停。”老爷子教导道，看杨乐用笔认真记下后，接着道“出手不见手，手到不能走，出手如闪电，手到不空回”。
“都记下了吧？”老爷子问道
“都记下了。”杨乐点点头，说着把手里的册子翻了翻，这是这三个月来老爷子教拳的一些关键，还有许多江湖上的阴招险招，以及防范化解甚至反制的手段，全是用白话文记的，可以算是一本八极拳入门到精通的秘籍了。
“好，六合大枪没有时间，如果我俩今后还有师徒缘分，我再教你。”老爷子有些惆怅的说道。
“师父，您要走么？”杨乐问道
“是啊，老了，没几年可活啦，自从见着你，听到了沧州话，就越发想要回家看看，即使是死，也想死在家乡。”老爷子缓缓的说道。
“我陪您一起回去！”杨乐急着说道，这三个月来的相处，在杨乐的心中已经有些把这位对其倾囊相授的老人家，当成了自己的爷爷一般。
“你还有你的事情，又不是生离死别的，你师父我回去看看，没准过段时间就回来了，你守好我这院子，前些年我花二十块大洋买的呢！”老爷子敲了敲杨乐的头，笑着道。
“师父，在外注意安全哦，早点回来。”杨乐有些不开心的道，毕竟只是个刚毕业的年轻人，还没有见惯了离别，还没有被社会和生活磨练的铁石心肠，还是那般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的单纯性子。
“你记好，你师父大名叫吴茂才！我出生的庄子里回民居多，为了不被欺负，我八岁学拳，十四岁便已经在庄子里没了敌手，于是走遍了孟村边学拳边打拳，可能是爹娘生的好筋骨，二十岁时我已学无可学，那时我觉得将来定能成就一番大事业。”老爷子顿了顿，杨乐赶紧倒了杯茶水，老爷子喝了一口，继续说道。
“于是，先去了天津，在天津打闹了一通，觉得实在没什么意思，那里已经把武馆做成了买卖，全无精进勇武之气。而后去了北京，恰逢洋人作乱，我当时血气方刚，出手打死了几个洋人。”老爷子说到这里不禁有些自豪。
“好功夫还是敌不过洋枪洋炮啊！我被小人出卖，中了圈套，挨了两枪，杀了一人，跑出来了，后来被洪天王所救，觉得自己这是遇上了应当一辈子辅佐的明主。”老爷子看了眼杨乐，见他坐在小马扎上听得认认真真，笑了笑继续道。
“我帮洪天王杀了不少人，当了团练教头，教战士们搏杀之术，后来还与翼王石敢当一起创出了神打之术。洪天王也的确是一代雄主，没几年时间就搞得声势浩大，开朝称王。但是大部分人只能共患难，不能同富贵呀！”说到这里，老爷子很有些惋惜。
“之后，那些人都开始纵情享乐，整日里就是你争我夺，洪天王也变了，妃子纳了一个又一个，我觉得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便走了，开始浪迹江湖。”
“我走后不久，洪天王他们便败了，最后翼王也死在了成都，满清开始抓捕余孽，我便被四处通缉，害怕家乡的父老乡亲们受我的牵连，一直不敢回乡，兜兜转转了几十年，在此碰上了你。”老爷子喝了口水，目光有些发散，好似回忆着从前。
杨乐听罢，有些说不出话，只能不住的感叹，于是问道“师父，那您何时出发呢？”
“该教的已经全教了，剩下的全靠你自己悟和练，我明日便出发。”老爷子说道。
杨乐从手腕上摘下那串从现代带来的朱砂手串，递给老爷子，道“人家说朱砂串子辟邪，师父您回来以后再还我吧！”
老爷子没说什么，接过手串戴在了左手手腕上，然后好似想到了什么，站起身，叫上杨乐一同回屋，把之前一直用布盖住的神龛拉开，是一尊关二爷的像，老爷子上了三炷香，口中默念着什么，然后对杨乐问道“还有一门神打之术，你想学么？”
“神打？是请神上身那种跳大神吗？”杨乐奇怪的问道，心想这里连内力真气这种武侠世界标配都没有，还能请神上身？
“不一样，神打之术主要靠的是心诚意坚，白莲教也有类似的法门，我把关窍教给你，至于学不学就看你自己吧。”老爷子把神打之术的方法，禁忌，以及威力都详细讲解了一遍，让杨乐也一并在册子上记好。
第二日一早，杨乐起床一看，老爷子的屋里已经没人了，于是撒腿便往外跑，想要再去送老爷子一程。
一路从镇子里跑到北边的小山包上，远远的看见老爷子背着一杆长枪，枪上挑着行囊，大步大步的往前走。杨乐大喊起来“师父！师父！”在山包上边喊边跳边挥手。
老爷子远远的好似听见了叫声，回头挥了挥手，便继续大步朝前了。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瓢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此情此景，杨乐自己也不知为什么站在原地唱了一曲送别，看得人影已经远的看不清了，便默默的往回走，回到了空荡荡的院子。不知何时才能再见老爷子坐在小马扎上，熬着汤药等他回家。
心中堵堵的说不出个滋味，只得一遍遍的练拳，练的累了，也就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