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骑红衣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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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行礼喏了一声。
他再开口，这次的声音如冰寒坠心，惊得那侍卫仿佛听错了一般不敢相信。
“让士卒把民间的粮食都收上来，纳作军粮……”
这是要做什么？让守城的军队去抢城中的粮食？
侍卫连忙开口：“大人不可啊！若如此做，我们与那闯贼有何区别？”
“我们守城，守得到底是这座城，还是城里的人呐？”
这话，他岂能不知？但他更知道，开封不能破啊！
高名衡开口道：“刚才那李岩所说，闯贼不日就将攻城。开封若破，闯贼入潼关，我大明天下就亡了呀”
“损我一城百姓，也要保大明不亡！”
“这罪名我高名衡背了，与尔等都无关系”
“此次闯贼来犯，我携棺上城墙，我要让闯贼知道”
“我大明将士死不低头，我大明江山牢不可破！”
罪人高名衡，以死守开封！
侍卫再劝许久，高名衡却已打定主意，只让他传令便是。
然而还没等侍卫走出去，就听见城中一阵震天般的喧哗传来。
开封一座死城，早已许久没人有力气呼喊，这声音哪来的？
他刚要推门去看，就见门外一侍卫猛地跑进来，大声喊道：“大人！大人！”
“大人快出去看！天上掉肉了！”
“天上有肉掉下来了！！”
...
开封城里，朱媺娖的前方空地上，那牛肉不要钱一般的从空中砸下。
一个呼吸的时间，那空地上的牛肉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这座城，瞬间就好像活过来了一般。
她早就被挤出了不知多远，这一方空地，人们状若疯狂一般过来抢这肉。
有的人二话不说，当场抱着肉块就啃，有的人仿佛突然有了力气一般，抱着肉就往家跑。
更多的人是用尽全身力气呼喊，不知是为高兴还是为让自己的家人过来。
“都有！都有！不用抢！”朱媺娖看着那些枯瘦如柴的人，不知道他们哪来的这么大力气，人挤人人堆人，简直要把那小肉山都压得看不见了。
她伸手指向远处：“那里也有！”
‘轰’的一声，无数的肉块从她伸手指的地方掉落，短短时间内，那里也有了一座肉山。
“还有这里，这里，都有！大家不要抢！”
‘轰轰轰’随着她手指的方向，不断有肉块从空中掉落。这不大的一片区域，一会的时间已经堆起了四五座肉山。
那座肉山上终于不见那么多人了，好多人不再往这边抢，去新出现的肉山那里。
他们眼前只有肉，只能看见肉，对造成神迹的红衣女孩反而忽略了。
朱媺娖看着这边肉堆得差不多了，转身上马。
“王岩，我们去别的区域”她紧攥缰绳，看着眼前的饥民，她无法做到冷静了：“我，我要用肉把这座城堆满！”
这句话，王岩曾对她说过，我可以用金子把你大明朝铺满。
她当时的反应是把头摇的拨浪鼓一样，说什么都不信。
而现在，她说出了相似的话，只是那语境却是不同了。
她要让这座城的人吃上饭，一定要让他们吃上饭！
“走！”
一声呼啸，朱媺娖拍马而去，在她身后，那八百骑兵紧紧跟上。
她像从天上刮到人间的一阵红色旋风，所过之处便不断有肉掉下来。
她骑的飞快，无数的肉块在她身后从空中掉落，远远看去形成一条条的肉帘。
在她前方，不断的有饥民努力抬起头来去看那远处的神迹，等朱媺娖从他们身边骑过，蓦然发现自己身边的天空中也掉下了肉来。
这肉……是那红衣女孩召唤而来。
“神……！”
一位老人颤颤巍巍的在孙子的搀扶之下起身，他伸手拿起一块肉，干涸的眼眶里便流出泪来。
他朝着骑远的红衣跪下，嘴唇哆哆嗦嗦的的喊了一声：“草民，跪谢神恩呐！”
随着他的跪下，呼啦啦的他周围人群也跟着跪了下去。
镜头拉远，这座城里，不知已有多少人伏地跪拜那从天而降的红衣。
...
开封巡守府里，高名衡听到侍卫来报，先就训斥了几句。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敢胡言乱语扰乱军心。
但在那侍卫不断指天发誓之下，他还是将信将疑的走出府门，府门一开，他就愣了。
就在他府门前的街道上，堆起了好大一座肉山，那肉块堆在一起不知有多少，根本无法数出数量来。
在肉山旁，往日里那些坐街等死的饥民，正拼命的把那大肉块往怀里揣。看见他出来，揣肉的速度更快了，有些饥民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拿起肉块就往远处跑。
这是……
他扭回头去看看侍卫，侍卫只伸着手指着眼前的肉山，嘴里不断嚷嚷着：“大人快看，天上真的掉肉了！我没骗你吧！”
他走过去，那些饥民看到他过来，自然而然就拿着肉躲了开去，他拿起一块肉仔细打量一会，忽的一惊：“这是牛肉！”
哪来的牛肉？开封围困这么久，别说牛了，耗子都找不见几只。
可这大肉块，分明就是牛肉，鲜嫩可口，一看就是牛身上最好部位的肉。
他连忙问侍卫：“这肉哪来的，你可知道？”
“天上掉下来的！”
听了这话，高名衡不禁皱眉，这侍卫跟随自己多年，往日里从不曾这样，今天这是怎么了？
天上掉牛肉，昨日宿梦未醒么？
看着高名衡的脸色，侍卫连忙开口：“回禀大人，真的是天上掉下来的！我亲眼看见了！”
他突然指向远处：“又掉了又掉了！大人你快看！”
高名衡顺着他手的方向看去，只见城中远些地方的空中，凭空像是开了个口子，那大块牛肉呼啦啦的往下掉。
他揉揉眼，再看过去，那肉还在掉！
是……真的？天上真的掉肉了。
他摸摸手上的肉，张嘴就咬了一口，是真肉，一点做不得假。
开封围城已久，缺粮到如今地步可以说是生死攸关了，掉肉，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但是，那天上为何会掉肉下来？
“一定是大人和周王对大明忠心感动上天，才有神灵降肉下来护佑我开封城！”
听着身边侍卫的话，高名衡这次却是不再开口反驳。
也是没法反驳，天上掉牛肉这种离谱的事情都发生了，要说这天下没有神明，他多少也是有些怀疑了。
“走！去前边再看看”拿着手上的肉块，高名衡一马当先就向前走去。
看刚才天上的情况，掉肉的地方不止一处，若这牛肉再有更多就好了。
自己也不用下那与民争食的命令来。在史书上的名节……嗯，还有希望保住。
在他身后，那传令的侍卫大声呼喊：“大人！咱还抢民间的粮食不？”
高名衡一口气差点没顺上来，这么蠢的人，怎么选在自己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