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沈小姐,请您节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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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若音不知道是怎么来到疗养院的，看着病床上带着氧气面罩的奶奶，她的眼泪不受控地流出。
明明...明明前几天才和奶奶见过面，那时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这样了？
她上前，紧握住老人的手。
李佳洁感觉到有熟悉的气息前来，缓缓睁开眼，苍老的眸子上蒙上了一层雾气，嘴唇颤抖，缓慢出声：“音，音音，不哭。”
老人的声音苍老又悠长，沈若音怎么可能忍住不哭，可不愿让奶奶担心，只得紧握住她的手，埋头掩饰。
“奶奶，您要好好的！”
“好吗？”
沈若音声音沉闷，带着抽噎，希冀地看着她。
“音音...”
奶奶颤抖着握住她的手指，眼中满是疼惜。
她对自己的身体很清楚，不想让孩子再为自己操心。
“你要坚强。”
她声音很轻，喘气困难，但还是坚持继续：“是我害了你，害了你...”
“等奶奶去了，你就离开津市，离开，好不好？”
沈若音一怔，眼中浮出惊恐。
奶奶，她知道自己和霍闻煜的关系了？
怎么可能？
奶奶闭了闭眼，眼皮沉重，可此刻，她还是强撑着一口气，看向沈若音。
“孩子是霍闻煜的，你为了我和妹妹...”
她顿了顿，粗重地喘息了几口，才继续道：“音音，我只希望你快乐，你能做到吗？”
沈若音只觉得喉咙口有东西卡住，让她难以出声，张着嘴，一个“不”字碾碎了，也没能说出来。
奶奶没有在意，现在的她只想趁自己意识还清醒，给孩子交代好事情。
“我为你骄傲，你没有被苦难击倒。”
“音音，答应奶奶，离开津市，好不好？”
他们沈家的孩子，即便经历了磨难，也不会被击倒，即便走上了一条错路，只要知错，就允许回头。
她不知道这三年里，沈若音到底遭遇了什么，是如何每次来看自己，都带着笑。
要不是今天...
她不怪罪别人怀有恶心前来告知自己真相的目的。
她甚至有些感激，若非对方告知，自己只会永远蒙在鼓里，任由孙女一人抗下所有不堪和委屈。
“好。”
沈若音艰难出声，眼泪已经将视线遮掩，她只能紧握着奶奶的手，好似不松开，就永远不会分开。
可伴随着一声极长的“滴”声响起，门外涌进一批医生护士，冲到床边。
沈若音被挤到角落，呆愣愣地看着这一切，耳边的声音渐行渐远，眼前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脚下方寸之地仅能容纳她一人站立，周围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她不敢动弹，就那样紧绷着身体站着。
直至耳边不断响起呼唤声，眼前的白雾才缓缓散开，鼻端是清冷的消毒水味。
眼前是护士急切担忧的眼。
“沈小姐，请您节哀。”
短短七个字，如同钢针，狠狠扎进了她的脑中，一阵剧痛袭来，眼前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醒来时，窗外已经黑透。
沈若音猛地起身，看着手背上的营养针，毫不犹豫地扯开。
“我奶奶，李佳洁在哪里？”
沈若音抓住最近的护士询问，语气焦急。
护士被吓了一跳，抬眼看到她眼中的红血丝，把斥责声咽下，认出了她的身份，“在楼下，如果您有需要，我们这边可以联系殡仪馆。”
“另外，老人留下了一些东西给你，我带你去取。”
沈若音双手无力地垂下，意识到，奶奶真的离开她了。
呆愣地跟着护士来到储藏室，接过一个布包。
“东西不多，我们收敛时尽量把东西都收齐了，你看看有什么遗缺的。”
“另外，您的检查报告已经出来了，方医生叮嘱，让你醒来后最好去一趟他值班办公室。”
护士说完，便匆匆离开。
沈若音站在走廊上，只觉得浑身发冷。
她来到座椅上坐下，将布包打开。
里面的东西很少，其中最显眼的，是那条早已织完的围巾，颤抖着手，将它套在脖子上。
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奶奶温暖的气息。
她近乎贪婪地蹭着，眼中又生出了朦胧的雾气。
布包里还有一些奶奶的身份证明，她没有拆开，伸手拿起一个信封。
封面写着“音音”二字。
将其打开，是熟悉的奶奶的字迹。
这应该是很久之前就写下了，上面带着对孙女的无尽期待和展望。
沈若音忍不住笑了，“奶奶，我很好。”
她有些后悔，在奶奶弥留之际，她不该让奶奶担心，不该只会哭。
奶奶会有多心疼啊！
沈若音没有给奶奶举办葬礼。
而是在当天晚上，便让疗养院联系了殡仪馆。
第二天，在举行仪式后，奶奶便被安葬。
墓地里，沈若音一身黑衣，站在墓碑前，看着上面的照片，忍不住伸手去触碰。
“奶奶...”
一声呜咽被风吹散。
不知过了多久，沈若音才从墓地出来，拦了辆车回到疗养院。
身后的保镖尽职尽责跟着，对这两天发生的事，他们不知如何处理，霍总出差，联系不上，只能紧跟在沈若音身边。
沈若音脑子很空，她不敢再去想奶奶，怕止不住泪。
只能极力去想别的事，脑子僵硬地转动。
她按下窗户，冬日的寒风猛地钻进车里，扑在脸上，将才生出的暖意浇灭。
沈若音微张着嘴，好似这样，就能将蒙在脑中的混沌吹散。
直至车子停在疗养院门外，她才察觉到自己手指早已冻僵。
重新进屋内，猛然被热浪冲刷，她抬手摸了摸脸，突然意识到问题所在。
正准备抬腿，就看到迎面走来一道熟悉的身影，僵在原地。
“沈若音，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来。”
徐芷茵抱臂站定，在她身后，跟着数位强壮的保镖，气势汹汹。
沈若音睫毛微颤，黑沉的眸子就那样看着她。
“是你。”
“终于猜中了。”
徐芷茵并不隐瞒，她抬起手指，轻飘飘地道：“我不过是好心将你的事告诉了那个老太婆，没想到这就承受不住了！”
“不过也好，想必那老太婆也是觉得没脸才会断气吧！”
“毕竟，不是谁都能接受自己孙女是情人、小三身份的！”
徐芷茵的声音不大，但如利刃毫不客气地扎进了沈若音的心口，连带着血肉搅动，让她忍不住痛苦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