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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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抚摸上那个屏幕中那苍白的此刻正入昏迷的人儿面庞，心底不自禁地升腾起一股子地化不开的怜惜。蓦地，一种窒闷感凝固在心头, 形成一把解不开的枷锁。

看样子，你会是我难以掌控的那枚棋子……

我颤抖地收回了抚摸的手。回到屏幕前的沙发上，手拿起茶几上的那杯尚满的红酒一饮而尽。

眼睛依旧不离开屏幕上的那两个身影，看着司徒圣尹温柔地抱起那个昏迷的人儿脱离出了屏幕，蓦地，心里升腾起一把莫名的火焰。

“乓”——手里的杯子被碾碎成片，一片片地摔落满地，衬着鲜红的血液，展现魔鬼的情结。

又拿了个新的酒杯，装满像鲜红血液的液体，然后举杯，再一饮而尽。

没有理会那尚在滴血刺痛的手，拿起遥控，快速地调换着屏幕场景。

蓦地，屏幕中又再次现出了那两个人的身影。

昏睡的睡美人在休息室的床上以公主标准的唯美姿势平躺着，她的身旁侧躺着他。

他专注地看着眼前的人儿，纤长的手指还不时地挑拨着人儿柔软乌黑的面发。

我带血的手指微微痉挛着，有着一股无法自控地冲动，似乎想要穿透屏幕，与屏幕中的手指对调。

渐渐地，我眼前一片昏闇。自己的手指似乎与自我分离，融入了屏幕里，幻化成迷情,沉溺在那个美丽的人儿周身……

这一切本该就是我的……

我把拧皱的脸埋藏于掌心中。指缝里也透出了浓重和化不开的哀伤……

镜像有了改变。

他对她说：“你醒了。”

她看着他的眼，而后视线转移。

他扶起身，低头俯看着她，一手撑着倾侧的身子，一手抚摸着身下的她侧脸颊柔顺的发：“我带你去看看……”说完，他的手温柔滴托起她的颈，把她扶起，她也回看着他，盈亮的黑眸带着疑惑。

他牵着她的手就走，她只是眼睛不眨地盯看着他的后脑勺，柔顺地任他带领。

镜头再次转变。

“碰”的一声，钝重而带了锈的大门被“哐啷”一声地打开了。镜头中现出两个身影。

这里是个地狱的场景。

昏暗的，窒闷的，肮脏的，潮湿的，冰冷的。

房间里飘散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尸味儿，因为屋子气温低的缘故，散发的很慢，是那种能凝固在空气中的很重很浓的腐尸味儿。

她甩脱了牵着她手的他，她颤颤地向前走着，惊怔的双目死死地看着前方。他不加制止，只是站在了原地，凝望着她。

房间的正中央是一堆紧靠在一起的大块的冰块，高高低低错落不齐。白茫茫的冰块中间，隐隐约约看见一大块破破的东西。

她走进，走进——

“呕”——再也抑制不住地，她捂着嘴，步履错乱地跑到了墙角，狼狈痛苦地弯身呕吐着。

他快步却平静地走到她的身边，一手抚着她的腰，一手为她拍着背。

她呕不出什么，只是干呕着，清透的唾液从漂亮的唇流出。

她依旧痛苦而不止地呕吐着，身子竟有了些微的痉挛，眼泪也溢出。

他看着她，清冷的脸上，眼波中流露的是深深的担心，秀眉也越拧越深，手上拍背的动作也越来越细心，越来越沉重。

很久，她终于停止了呕吐。他扶着她走到另一边，让她靠着他。她虚弱地靠着他，身子还有着微微的发抖。

“为什么带我来看？”她的声音宛若春风，细弱如丝柳，双目缓缓地飘散到那冰墓的中央。

那里躺着一个人，一个已经“不完整”的“人”，一个身体带着腐烂、许多关节呈现畸形扭曲、身体多处露着白森森中带着青黑的骨头的“人”，一个零零碎碎破破烂烂的“人”。

那个原先司徒家的主——司徒霸，那个本该躺在棺材里被深埋在泥土里的人。

他环着她的手渐渐收拢，然后他垂下头埋于她的颈项。深嗅。

“只要你不痛苦……”

“他已经死了，你最恨的人，你最恨的‘司徒’……”

“你可以恨他，但是你不能恨我。”

“你希望他死无全尸，现在他已经‘应允’了你的‘希望’……”

“我是司徒家的，我更是你的。”

“你不能恨我……”

“我们要好好的在一起，好好的生活……”

“我们要好好的相爱，好……不好……”

他断断续续地对她说着，我听着双目染红——那是被焚过的红！

手无自觉地深深地紧握成拳。我的双目裂得更深。

鲜血更艳更红。

她没有回话，双眼依旧含雾，依旧飘渺地看着不知名的方向。

他也不再说话，只是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抱着她嗅着她，深情而专注。

直到……直到那苍白的人儿再次陷入深深的梦境中……

沉睡。

我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品着酒、把玩着酒杯。我看着屏幕中慢慢离去的身影，眉目中渐染狰狞！

怎么样？这幕“地狱的惩罚”可够精彩？可是由我亲手“操作”呢。你们可喜欢？期待着和你们的交手，在这场炼狱当中。下一场的剧目叫什么呢？……噢，就叫……

我冷冷一笑，举起酒杯，扬起头一饮而尽，忽略了下一秒那屏幕中图像的改变。

死寂的屏幕中一个黑影一晃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