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愿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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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心出奇地没反驳，略略撇了下嘴，再次撘弓射箭。
包裹着唐圆的淡金莲花迅速消融，再次汇聚成了淡金锁链，但长度比起之前短上了不少。他闪身避开迎面而来的箭矢的同时甩动锁链。链条如同毒蛇般迅猛精准地捣向喻心的咽喉。
喻心岂会坐以待毙，双腿猛地蹬地，跃至半空，以一个居高临下的姿势拉动弓弦。箭尖凝聚出点点光华，随即射向唐圆，速度之快，犹胜锁链一筹。
此时想要躲避，太晚了。唐圆心神一动，转动【千？？？】挡在身前。箭矢没入【千？？？】不起一分涟漪。
“嗯？”喻心眉头一皱，大感不妙。
光球中心破出一支箭头，朝着喻心飞速射去，同之前的攻击如出一辙。唐圆本人也紧随着箭矢一同冲向喻心。
‘还能镜反？这么赖？’喻心大惊。
但也仅限于吃惊，下一刻他猛地下坠，避开了射回的箭矢。扭转身形又是一箭射出。这一箭他有意用身体虚掩，直至射出时才被唐圆察觉。
这一次唐圆索性不躲不挡，胸口结结实实的挨上了这一箭的同时，甩动锁链缠绕住了对方的躯干。
喻心顿时气结道“这么玩是吧？”
“废话，躲不过的攻击还要拉扯自己？给你机会不成。”唐圆知道对方所指，语速极快地回了一嘴。
此时唐圆右手持着的铁剑已然架在了喻心的脖颈处。
“有什么遗言吗？”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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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有意思。千梦先生的传人着实有趣。”主办人银白的假面下传出几声爽快的笑声。
“恩，手段层出不穷，与他做对手多少准备都会显得太少。”‘眼’先生言简意赅的点评道。
主办人面具下的眼珠一转打趣道“哦～可怜的tom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眼’先生微微一愣，旋即笑了两声回道“这个比喻多少有点奇怪。”
“想不到眼先生也知道这个梗？意会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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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圆双手分别丢掉了染血的铁剑和黯淡了许多的锁链转身朝着入场的铁栅栏门走去。
铁剑落地击起一片尘土，但铁链却在落地前化作一阵金色光点消散于空中。
“嗯？”唐圆轻嗯一声，注视着本该开启却并没有上升趋势的铁栅栏，他脑袋微抬疑惑着看了眼主办人在的位置，旋即收回。
“啊。”他叹了口气，右手握住插在胸口的箭矢，将箭身掰断，索性席地而坐休息了起来。
数分钟后，铁栅栏门终于升起，却是从阴影中行来一人。唐圆尚未看清来者，迎面便是一颗硕大火球扑面而来。他来不及躲闪，脑后光球急速转动挡在他身前，将火球全数吸收。
此时唐圆才有功夫仔细观察来者。一身淡蓝色法袍，不是他人，正是琉音。只见她面无表情地平举法杖，朝前一点，一根篮球大小的冰锥便朝着唐圆射来。
“呋～”唐圆眯了眯眼的同时不知为何呼出一口长气，紧跟着身后的【千？？？】大放光芒，他迅速将右手伸了进去，从中掏出一把骨剑顺势将冰锥打碎。
不待琉音再有动作，唐圆先一步出声。
“喂，主办人。没意思了啊。”
‘琉音’嘴角微微上扬“怎么发现的？”
“很简单，我认识她。”唐圆回答道。
“有意思，可是我这里所有的调查结果都显示着你与伊特瓦从未有过交集。”主办人右手抬起在脸上一抹，再次带上了假面。“如果仅仅是见过，应该不足以分辨出真假吧？”
唐圆沉默着把光球调转到身前“你说呢？”
主办人眉头一挑“你和千梦先生是什么关系。”
“这还用说吗？”唐圆当然不认识什么千梦先生，当即就又把问题抛了回去。
“你的身份到底是谁？”
“高晨，一个正在为母亲筹集医药费的普通人。”
“普通人。”主办人重复了这三个字，语气中充满戏谑。
‘嘶，什么破剧情，莫名其妙的。’就在唐圆惴惴不安时，主办人两手一拍接道。
“好，就当你说的都是真的。现在你与我打一场，不论输赢，我都给予你报酬。”
“除了这个还有什么要求？”
“先打再说。”
“好吧。”
话音刚落，主办人的左手中突得多出一把由金光所构成的长弓，右手中则抓着一支金光箭矢。
见状，唐圆收起了念头，将注意力拉回到对战中。他右手探入光球中，再次将骨剑拿出。
‘嗖’箭矢的破风声穿过耳朵。紧接着轻微地撕裂皮肉声就顺着骨头直达脑内。
‘咚’骨剑重重掉落在地，唐圆右手腕处已经多出了一个小拇指大小的血洞。
【剧本限制全部解除，玩家可使用任何手段。】
【主线任务已变更：击败主办人。】冰冷的系统音响在唐圆脑中。他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地身形一矮。与此同时一支金光箭矢穿过了本来是唐圆头部的地方。
“小朋友，你好像有点应付不来。”主办人的语气十分轻松甚至有些戏谑，他停止了攻击，手中的弓箭也随之消失。
唐圆却不想对方啰嗦，左手甩出了那根不知何时摸出的淡金锁链。
“嘿，你或许该礼貌点，等人把话说完。”主办人在锁链将要命中时才微微侧身，不多不少的刚刚好避开。
紧接着唐圆左手腕一摆，锁链横着扫向主办人。
“你觉得这会有效吗。”主办人双腿用力跳起了足足一米，横扫来的锁链远远不能打到他，就算这时改变力道也不足以。但锁链在经过他下方时突得炸开，化成一朵巨大的莲花向上合拢将主办人整个包裹，接着莲花缓缓收拢逐渐变成了一颗不足半人大小的花骨朵。唐圆目光炯炯地注视着那颗花骨朵，精神丝毫不敢松懈。他略微松了松紧握的左手，那花骨朵随之绽开。但其中却是空无一物！
唐圆瞳孔猛地一缩，本能般地扫视了一圈整个决斗场。却没有发现任何人影。他又抬头张望了一眼，依旧毫无发现。
就在他疑惑之际，他身下自己的影子无声地扭曲膨胀着，似一大摊黑墨在沸腾。一只肤色惨白、骨节分明的右手从中探出，紧接着同样惨白的左手随之探出。两只手同时撑地，一位表情淡漠的老翁从影子里爬了出来。唐圆忽有所感，当即一蹬腿向左前方跳出一段距离。
“金莲法几乎都学会了吗？你这一身本事是哪里来的？”老翁缓缓站直了身，声音竟出奇的年轻。
‘主办人？原来是个老头吗？’唐圆双眼微眯心中想着“主办人您觉得呢？”他的语气虽然很自然，但心里却是有诸多想法‘我总不能说是系统给的吧，刚进本系统就搁这儿赋予了一堆仅在该剧本才能使用的能力。’
“年轻人，别总觉得这种法子有效。我比你想的要年长许多。”主办人不急不缓地说道。
“好吧，实话实说就是，我也不知道。某一天我就突然会了，我也没多想，毕竟有这些手段总该有更多手段凑医药费。对我而言是好事。”唐圆这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编，只能真话里掺着假，企图混过去。
主办人盯着唐圆的双眼，半晌不语。
“那看来你命不久矣了。”主办人用叹息般的口气说道。
‘嗯？’唐圆心中打起一个问号，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就听见主办人接着开口“重新认识一下，吾名千影，勉强算是千梦先生的徒弟。”
【主线任务已变更：与主办人对话并获得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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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阁下出手试探，是因为怀疑我寻到了千梦先生的陵寝，盗取了遗物是吗？”唐圆再一次坐在了主办人的观赏室内与他面对面交谈。
“是的。”名叫千影的老人面色平静，其后还伫立着一位双眼蒙着纯白丝巾的男性。
唐圆瞄了一眼蒙眼男性后移回视线“阁下之前的命不久矣是什么意思。”
“身后那位你可以称呼他‘眼’先生。而关于你命不久矣的问题比较没有道理。”
“愿闻其详。”
“简单而言自千梦先生逝世后世间多有类似事件。一些人突然有了神秘力量，但本身却不知缘由。而得到力量不久后就没缘由的猝死，毫无预防手段。”
“所以阁下是觉得我也是这种类型？”
“目前而言很符合。不过千梦先生的本事倒是第一次现世。”
唐圆敲着鼻头思考了数秒后开口“阁下作为他的徒弟好像不太会那些手段？”他知道这么直白容易触碰对方的雷线，但他已经不想在这个副本里与npc周旋了。
千影眉头一挑、嘴角微勾“我以为你会是一个更加慎言的人。”他的笑容有些酸涩“千梦先生教给我的不是他的根本功夫，我曾问千梦先生为何，千梦先生只是回答我学不了。”
“所以你现在是想从我这里着手，看看能不能学会这本事？”唐圆当即就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闻言，千影的目光透出几分狂热“是的，不论你提出什么价码，我都可以满足你。而且你随时可能暴毙，这些本事对你而言并不算多有价值，这东西带进棺材里没有任何意义。”
唐圆吸了口气，右食指向身后指去，一颗纯白中偶尔泛出淡金的光球突兀出现，他右臂一挥光球跟着移动到他与千影的中央。‘眼’先生透过丝巾看向千影，见他没有作出反应，旋即也不打算有何反应。
“老实说，我教不了，我的能力是这颗光球给的。”唐圆这话算是真话，因为剧本限定能力确实全依靠这血缘武器释放。
千影紧盯着【千？？？】“建议我尝试下能否将这光球从你身上剥离吗？”语气中有几分期盼。
“可以，但我有一个要求。”
“请讲。”
“先把第一名的奖金打到我母亲账上，我急着给她治病呢。”
千影愣了下“好，你真是高晨？”
“当然，在此基础上如果我真暴毙了，可以死后将遗体交由你们研究。条件是你还需提供两笔资金，一笔给我父母养老，另外一笔给尹幸。”
“你那位女友？没问题，我会给他们足够逍遥下半生的资金。”千影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好吧，请。”
光球缓缓飘向千影，千影伸出手触碰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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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有六十年了吧？”一道有些熟悉的男声响起。千影才回过神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处纯白空间内。他寻着声音看去。
“千梦先生.”千影呢喃般说出对方的名字，有些不敢置信。
“瞧瞧你，这幅快哭出来的模样是什么意思？”男子走向千影，绕着他上下打量。
“怎么了千梦先生。”千影有些局促。
“你小子怎么这么老了？还没步入超灵体境界吗？”
“抱歉，是我太愚钝了。”千影微垂脑袋回道，他现在的样子有些像被家长训话的小孩。
“嗯，不过也摸到门槛了吧。声音已经恢复青年时期了，这是好事儿。”
“这一步想要跨过有些难，我怕是耗尽剩下的寿命也跨不出吧。”
“那你还对力量这么执着？不去享受一下人生？”
“我其实还挺享受人生的。”
“不，还不够。”千梦先生的语气变得严肃了起来。“你还执着于一场梦。你的影法术早已经能迈过超灵体的境界，但你不想依靠这份技艺突破。”
千影瞳孔猛地一缩，第一次与千梦对视“那为什么您就不愿意教会我那些呢！为什么？藏私吗？虚荣？”
“我觉得我像是那种人吗？”
“所以我想不通！我只是.”千影的语气变得有些激动。
“只是想变得和我一样。”千梦目光不移。
“这么多年了，你非要将自己和一个死人绑定吗？瞧瞧你办的那些玩意，死了的家伙你也会把他们救活放走，最多就是消除关于比赛的所有记忆。你要是想做慈善就更直接点。背地里是地下世界的掌控者，实际上你也只是不希望有更多人非法乱纪，所以给了他们一份活儿干。还有种种，要我一个个举例吗？”
“您怎么知道的？”千影十分诧异，这些事情，除了他不应该有人知晓。
“废话，你可是我捡到的。你如果真想像我一样，不如更自由一点如何？”千梦没好气道。
“可是您早就死了啊！莫名其妙就那样突然死了！我都不知道您是如何死去的！”
“所以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千梦面色平静道“说起来当时确实死得有的仓促，影法术还有些没教你，就这次吧。”
千梦伸出右手食指点向千影眉心“梦之力涉及的事情很深，而且是我的天赋，你没法学会，我也不希望你学会。这些年所有暴毙者包括我都是因为梦之力，但我们都是自愿的。”
被千梦传输力量的千影没法做出回答，只是疑惑地看向千梦先生。
“记得完成高晨小哥的遗愿，毕竟你我这最后一面也有赖于他。”
随着千梦手指的抽离，千影随之双手撑地的跪倒下去，大口喘着粗气，脸上的皱纹快速消退，裸露在外的肌肤也逐渐变得白皙充满活力。
少年模样的千影抬头望向千梦的背影，竭力呼喊着“师父！能不能别走！”
“别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我又不是你爹。”千梦略微顿足“你至少健康地活下去吧，也许还有机会见面，毕竟只要活着保不定就会有好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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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您做了什么。”‘眼’先生略感诧异的声音将千影的意识拉了回来。
回过神的他发现自己依旧身处在房间内，但他切实的恢复了年轻的体魄，脑中被传授的技艺也十分清晰。
他想到了什么立刻将目光移向对面。
高晨瘫坐沙发上已是没有了生息。而在他们中间的光球则化作了一团光点迅速地消散了。
“需要让人把遗体送去科研部吗？”‘眼’先生询问道。
“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遗体交由家属吧。”
“是，我这就通知下人。”
“不，我自己来吧。”千影的语气几分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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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白空间内，千梦漫无目的走着，忽然他停下大声道“喂，戏看够了吧。”
“你不用再排解一下心情？毕竟刚才算是死别吧。”我在他身旁突兀显出身形。
“算什么死别，我早死了好不好。”千梦嫌弃地看了我一眼。“赶紧地，投胎是要排队的。”
“你知道干这事儿可没法留下魂魄转世。”我轻笑着回道。
“啧，你小子别这么磨叽啊。”千梦打量着我。“有什么事儿要和叔叔聊吗？”
我沉默了片刻“我只是想和朋友最后再多聊几句。”
千梦不禁笑出声“你小子别这么多愁善感行不行，咱们干的事情至今为止献身了多少人？还不习惯吗？”
“让朋友去送死这事情，永远无法习惯。”
“哎，你啊。把事情办成了就行。什么叫让我们送死，你配吗？说到底都是我们自愿的，你搁这儿自我感动个什么劲？背负着我们的死亡能让你更轻松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小子，至少别失败。虽然按理来说是我们把你拖下的水，但这么多年了，你早就长大了。”千梦注视着我的眼睛，严肃地说着。
“下一次，我会做得更好。”
“无所谓，反正我看不到了。”
语罢，千梦化作片片光点，融入了这片纯白。